好像跌入了一個深淵,怎么哭都沒有回音。這偌大的世界,只有我一個人踽踽獨行?;仡^望,那人閃爍的身影。
我停駐在原地,可是命運卻讓你翩翩地向我走來,我驚詫過,卻依然囚困著自己。
陳濟彥把一本練習冊鋪在章梧恩的課桌上,叫道:“這題怎么做?”然后睜睜地望著她,她本來低著頭冥思計算,眼瞼一撇那撐在自己課桌上的手掌,心跳開始迅疾了起來,緩緩抬頭凝望著他,看到那張俊氣的面龐,心中羞怯了幾分,她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面頰紅暈了起來,她注目著他,久久不語,他佯裝地氣了起來:“看什么看!”悠悠的尾音像是一根巧指波動了她的心弦。往后多年,再回想那一刻,她還能擬音出來。她看了幾秒那道題,可在他的眼光之下她哪里還能安靜的細思呢,只得敷衍地打發他道:“我還沒寫到這題呢!”他嫌棄似地:“恁地這樣磨蹭!”拿著練習冊就這樣甩身走人,頭也不回的。她心里突然一陣失落。
章梧恩的日子不算太好過,她其實從來都想著能和他去一所高中,離開這個貧瘠的環境,在更好的土壤里學習,好想好想。她也不知自己怎么舍得離開他的,可是最后那晚,他沒有挽留。
后來很長一段時間,他們再無交集。
十四歲的章梧恩臉蛋上都是青春痘,她很難再驕傲地正視他。陳濟彥從來沒有夸她漂亮過。她想自己一直算是一個理智且公正的女孩,但心里總是很難不對身旁的女孩們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敵視,只是她從不在言語,甚至神色中表露出來。她會很惶恐,甚至陳濟彥在某個女孩的桌前停留了一下,低腰幫某個人撿拾物品,她都會止不住地吃醋。
這樣的日子很難捱。
章梧恩是O型血,在酷暑難耐的日子里,她的腿總是會很刺撓,因為蚊子總纏著她不放,腿上總會有很多血印。她不太喜歡穿裙子,總想把穿裙子的日子留到大學。青蔥歲月里,或許她會穿一身雅黃色的紗裙,蕾絲鏤空針織衫,踩著自行車,在校園里尋覓他的身影。可能他會在操場上打籃球,揮灑他的汗水,她會給他遞上一瓶水,然后倚靠在他的胸膛里,任由他的汗水浸濕她的秀發。
......總之不是現在。
那天太陽當空照,午后,為了下午的體育測考,她穿著一條短褲,凌波微步,用課本遮住頭顱,她撇了一眼自己的腿,覺得有些驚異。只見在烈陽的照耀下,腿異常的白,看著好像也挺細長的,心中頓感雀躍。走在去考試的路上,她隱隱聽到有幾個女孩贊嘆說:“章梧恩的腿又細又長又白?!碑敃r她會有些固執地想依著他走,時不時瞟他,總想捕捉他的視線,期待他會多看她一眼。可惜,后來她死死地回憶,記得的只有沉沉的心,無處安放的失落。愿那時的他,在她不經意間,能夠多看她幾眼罷。
這樣想來,也算是足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