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濁的雨水匯聚成一片汪洋,仿若一頭猙獰的巨獸,無情地張開血盆大口,吞噬著一株株原本生機勃勃的稻苗。那些稻苗在水中痛苦地掙扎著,僅剩下一小截枯黃的尖兒在水面上若隱若現,像是在對這殘酷的命運發出最后的求救信號。
粗壯的大樹,用它那盤根錯節的根系緊緊抓住腳下的黃土,那是它最后的一絲眷戀。然而,無情的山體滑坡還是來臨了,大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黃土松動、山體傾斜,最終被那洶涌而來的泥石流無情地吞沒,只留下一片狼藉與死寂。
蘇繡掙脫了千年的束縛,宛如一只破繭而出的蝴蝶,心情愉悅地哼著:“嘟嘟嘟,啦啦啦……”那歡快的曲調在這災難的氛圍中顯得格格不入。
她想要伸個懶腰,卻突然發現自己此時的模樣只是一個毫不起眼的小光點。她頓時嘟起嘴,滿心委屈地抱怨起來:“太不公平啦!別人投胎要么是可愛的動物,要么是美麗的植物,為什么我連個像樣的形體都沒有,就這么一丁點兒殘光。哼,這世界真是太不公平了!”她朝著天空大聲呼喊著不公,那聲音在狂風暴雨中顯得如此渺小。
她以一片葉子當作小船,在這黑暗的夜之汪洋中漂浮著。一路上,嘴里嘟嘟囔囔個不停:“好想變成一條魚呀!那樣就能自由自在地在水里游來游去了。”突然,一道耀眼的閃電如同一把鋒利的巨斧,狠狠地劈在水面上。剎那間,火光四射,泥沙像是被喚醒的惡魔,被裹挾著高高揚起,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巨手從水底挖出,它們和著水沫形成了一股渾濁的柱狀物,如同一頭咆哮的惡龍沖向半空。
這突如其來的閃電嚇得蘇繡不知所措,她只能隨著被激起的泥沙在水中起起落落,狼狽不堪。“這閃電也太離譜了吧!我又不渡劫,干嘛劈我呀!”她越想越氣,好不容易漂到一根木棒旁邊,便開始破口大罵起來:“你這個不長眼睛的家伙,連我都敢劈,等我化形飛升之日,定要把你的頭擰下來。你說說你,就你這萬把千年的修為,也敢來招惹我,你知道我修了多少年嗎?”說到這兒,她不禁皺起眉頭開始思考:“咦?我到底修了多少年呢?”想了半天也沒結果,但這并不影響她繼續發狠:“我告訴你,普天之下,我可是獨一無二的生靈,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天上地下,唯我獨尊!”想到這兒,她情不自禁地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盡管她現在還不知道自己將來會化形成什么模樣。
黑夜中,那些艱難前行的人們,半個身子已經陷在渾濁的水中,他們早已顧不得撐傘。顫抖的雙手努力地伸向那幾株還在水面上掙扎的稻苗,那是他們最后的希望啊!然而,稻苗在洪水那強大到令人絕望的力量面前,顯得如此脆弱,瞬間就從他們的指尖溜走了。他們的眼中滿是絕望,渾濁的淚水和著冰冷的雨水在臉上肆意流淌,縱橫交錯。他們跪在泥濘不堪的土地上,仰天怒吼,那悲憤的聲音卻被狂風和暴雨無情地吹散,消失在這無盡的黑暗中。
時睦和其他一眾莊稼人不甘心就此放棄,他們緊緊握著簡陋的工具,在田邊拼命地挖掘排水的溝渠。可是,那洪水就像一頭兇猛無比的野獸,轉眼間就將剛剛挖好的溝渠填滿。他們的身體在雨中不停地瑟瑟發抖,力氣隨著時間的推移在一點點耗盡。這些莊稼,是他們整個冬天的希望啊,如果沒了,一家人該怎么活下去呢?
婦人們懷抱著孩子,站在家門口,那門口早已被洪水灌滿。她們的眼中滿是恐懼和無助,那眼神如同失去光芒的星辰。孩子們不明白大人們為什么如此悲傷,只是被這可怕的景象嚇得哇哇大哭,那哭聲在狂風暴雨中顯得格外凄慘,如同這黑暗世界里最悲傷的音符。
蘇繡歪著頭,沉著臉,滿臉茫然地看著這些人。她慢慢地湊近他們,仔細觀察著他們臉上那悲怨交加的神情,心中滿是疑惑。她實在難以理解,這些人怎么會為這場磅礴大雨如此悲傷呢?這在她看來,實在是太奇怪了。她在村子里游走,飄過狹窄的小巷,穿過滴水的屋檐,每當看到哇哇大哭的孩童和愁眉苦臉的婦人時,她便停下來,在她們身邊停留幾分鐘。她望著那黑沉沉如同鍋底般的天空,時而開心地笑,時而又皺起眉頭。她能感受到雨水中那若有若無的靈脈之力,可是這些靈力被雷霆閃電劈得支離破碎,要想收集到足夠的靈脈,真是難如登天。
她厭煩這黑沉沉、壓抑無比的天空,渴望走出這雨幕的籠罩。她選定一個方向后便開始向前飄蕩,可奇怪的是,往往她飄出去兩三步的距離,就會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打回來一兩步。剛開始,她以為只是方向不對,可當她嘗試了各個方向后,結果都是一樣——走三步退兩步。她鼓足勇氣,大聲喊道:“哼,我就不信了,小小秋雨,能有什么能耐,竟敢阻擋我前行的道路!”
按理說,就算風雨再大,也斷然不會出現這種情況!況且她前幾個時辰還在小鎮附近自由自在地游走呢!現在卻被困住了,真是太奇怪了。她想象自己劍指蒼穹,裝模作樣:“我可是整個清都最早出現的靈,日后修煉得道,自會庇佑這一方土地。”她小心的留意著,可周圍除了雨聲并無異樣。她鼓足氣力猛的向前奔跑試探著,沒成想猝不及防的屏障又給她彈了回來。她哎喲一聲倒地,這次落在她身上的雨水帶著腐蝕性的攻擊,身上的光越來越孱弱,她依舊不死心的裝著那道屏障,她心意已決,今天一定要破了這屏障。
“我就不信了,今天還破不開你。”
最后一擊,不成功便成仁...就在屏障即將破裂的那一刻她忽然覺得不對勁便停了下來。
反正她不急于一時,大可以等雨停了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