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冷風蕭蕭，鈴鈴鈴…七點鈴聲準時響起，被窩里伸出一只纖細的玉手，摸索著掛掉鬧鈴，轉身又睡過去，五分鐘后鬧鈴再次響起，林思婉一臉睡意朦朧的樣子坐起來，披上睡衣走到廚房熱上昨天買的饅頭，返回衛生間洗漱，簡單收拾好自己，林思婉拿上早餐出門上班。

12月初冬早上，晨曦逐漸吞噬了黑夜，黎明的光線開始照亮大地，太陽藏在薄霧背后，透出這寂靜的暖光時刻，冬季的早晨開始展現出它的美麗。林思婉走過每天經過無數次的小橋，來到直線距離離家很近的醫院上班，這所醫院位于十幾線小城市的中醫醫院。林思婉吃完早餐，換好護士服，看著鏡子里的25歲的自己，大大的眼睛雙眼皮，眼里透漏著疲憊，高挺的鼻梁帶點肉的鼻頭，瓜子小臉，看上去秀氣可愛，自己對自己說：加油！準備迎接打工人新的一天。ICU病房里，監護儀聲音規律滴滴的響起，醫生護士圍在辦公室里準時交接班后，循例開始查看病人，ICU床位不多，一共10張，有時會加2張，由于是冬季到來，呼吸系統的疾病病人增加，床位已滿。張琳琳拉著林思婉站在交班隊伍的最后面，悄悄說到：“思婉，你知道我們昨天可累死了，收了5個病人，天曉得！從晚上7點開始收病人，我一個幫班的人，硬是幫到凌晨1點，我怎么這么倒霉，今天還來上班，牛馬都不如！”林思婉捏了張琳琳的小嘴一下，悄悄說到：“你小聲一點，當心被領導聽到。等一下治療做完我和燕子來守，換你去休息一下。”張琳琳甜甜的一笑，對著林思婉比了個心，嘴上說著：“愛你、愛你！”林思婉無奈笑了笑。

林思婉看了下昨晚收的病人，三個心力衰竭呼吸疾病病人，兩個出車禍重傷病人。車禍一人重傷昏迷不醒，靠呼吸機維持呼吸，另一人情況稍微好點，可以自主呼吸，但是多處骨折，腦出血，處于嗜睡狀態。林思婉看向那個處于嗜睡狀態的人，總覺得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見過，這時燕子加完液體回到辦公區的電腦桌前，看著正在發呆的林思婉拍了一下說：“想什么呢？張琳琳去哪里了？”林思婉：“琳琳昨晚加班了，我讓她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我來吧！”燕子：“沒有關系，我只是問問，一上午我看你在發什么呆呢，昨晚沒有睡好嗎？”林思婉：“沒有！就是覺得4床那個病人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見過。”燕子開玩笑說：“是不是你的親戚呀。”林思婉腦海飛速閃過一個身影，還真是像她老家一個熟人。

林思婉老家在云海鎮，是歸屬樂市下面的一個小鄉鎮，從樂市出發開車需要一個半小時，不是很遠面積也不大，但是環境優美，比鄰這一條大河，有山有水，交通便利。一條主街古樸質雅，旁邊接連著兩條副街，從高處看下去就像個“土”字。小鎮房屋老的老，新的新的，但沒有違和感，算不上一座古鎮。林思婉老家就在這小鎮的尾部，一棟90年代新修建的2層樓房，現在過去了20多年，看上去還是有點舊舊的，隔壁是一棟磚木結構的老房子，里面住著一個80多歲的老婆婆。林思婉拉回思緒，她終于想起4床是誰了，隔壁王婆婆的兒子，很久沒有回家，記憶有些模糊，但是他額頭有塊疤，林思婉倒是記得很清楚。聽她媽講，王婆婆這個兒子從小到長大就是一個不省心的，因為老來得子，所以格外寵溺。年輕的時候家里窮，思想不在正路上，總想著找快錢，跟這一群人干著偷雞摸狗的事，盜墓為生。由于干的不是什么正經營生，這些年偶爾回家看下母親，大多時候都是不見蹤影。所以林思婉一開始沒有認出他來，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是聽王婆婆叫他小剛，小時候林思婉見過幾次，每次他回來都會給隔壁的林思婉拿幾顆大白兔奶糖，那個奶香甜味唇齒留香，林思婉小時候家里也不是有錢人家，沒有吃過這樣奶糖，覺得真是人間美味，這個味道一直都在記憶深處。長大有工資以后，林思婉還報復性的買過幾袋大白兔奶糖來吃，由于有家族糖尿病史，再也不敢多吃，所以連帶著這個隔壁不常見的叔叔，還是有些印象。

林思婉來到病床前，測量生命體征，填寫護理記錄單，輕拍著4床病人的肩膀，喊道：“你醒醒，不要睡了，睜開眼睛看看我。”病人慢慢睜開自己的眼睛，看著眼前這個穿著護士服，戴著口罩的姑娘問到：“我在醫院嗎？”林思婉：“對，你昨天出車禍了，你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和年齡嗎？”“陳剛，今年46歲！”林思婉對照護理單評估病人的意識狀態，評估完畢。林思婉：“叔叔，你還記得我嗎？我是你隔壁鄰居林思婉。”陳剛看著眼前的姑娘，思索一會兒說：“你是我家隔壁的思婉嗎？”林思婉點點頭，說道：“你還記得我呀！”陳剛：“長這么大了，當上白衣天使了。”林思婉：“你怎么出車禍了？”陳剛突然捂著頭，痛苦的呻吟了起來，心電監護儀發出了報警聲，林思婉趕忙呼喊醫生，開始搶救，王醫生說：“可能顱內出血加重，要緊急手術，不知道他能不能撐住。”林思婉正在術前準備著，突然感覺一只手抓著自己的衣擺。只見剛剛昏迷的陳剛，突然有了一點意識，對林思婉說道：“把我衣服內層袋子里的戒指，麻煩給我媽，我覺得我可能挺不住了，告訴她原諒我的不孝。”說著又暈了過去，監護儀發出尖銳的報警聲。半小時以后，醫生宣布腦死亡，林思婉給遺體蓋上了白布，拿出來他剛剛交代的戒指，感嘆著人生命的渺小又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