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里,房間里沒開燈,黃昏的光透進來,落在沙發上坐著的蘇沈身上。有人匆忙的敲門,蘇沈像被忽然驚醒一般,從沙發站起來,慌忙的開門。門外,站著夏展瑛。
蘇沈:媽!
夏展瑛:你怎么了?這家里也不開燈。
夏展瑛把燈打開,看到蘇沈一張蒼白的臉,夏展瑛嚇了一跳,抓住蘇沈的手。
夏展瑛:小西,你臉色這么難看,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適同呢?
蘇沈調整著情緒:沒事兒,媽。適同去學校辦手續,要填個考察的表。
夏展瑛:我說要來看看你,路過小洞天,那兒的人都亂了,說是響槍了,就在小洞天響的,我這心里慌,不知道你們在不在家,更著急過來了。
蘇沈給夏展瑛倒了杯水,拉著她坐在桌前。
蘇沈:我沒事,媽,您別往這邊跑,我們都挺好的。
夏展瑛:你爸也讓我來看看你們。小西啊,適同沒在家,我正好問問你,你倆不是說要孩子嗎?怎么還沒個動靜呢?
蘇沈:媽,是爸讓你來問我的?
夏展瑛:是啊,可也是我最關心的事兒啊。小西,(傷感的)你在上海過什么樣的生活我看不到,可是我總覺得你肯定受了很多苦。適同是個好男人,跟他要個孩子,好好留在我們身邊生活吧。
蘇沈:我知道。
夏展瑛:你跟我說說,適同他……真的不是共產黨嗎?
蘇沈緊張的看著夏展瑛。
夏展瑛:我不會跟你爸說這事兒的,(擔憂的看著蘇沈)我今天沒告訴你爸爸,自己過來看你,就想和你說說心里話。
蘇沈的眼淚一下流了出來。夏展瑛頓時起身,進了洗手間濕了一條毛巾拿出來。
蘇沈擦著臉:媽,沒事。
夏展瑛拉了把椅子坐在蘇沈身邊。
夏展瑛:他還真是?
蘇沈:不是,適同就是個教書的,懂什么共產黨的事?媽,我知道您心疼我,所以才……
夏展瑛松了口氣:小西,你得跟我說實話,我心里才能踏實。那你說他不是共產黨,怎么現在都跟你沒個孩子呢?
蘇沈:我不是跟您說過嗎?上海的時候,我身體不好,一直在看中醫,好不容易調整得好一點兒了,我們就決定回來了。
夏展瑛:那這才回來些日子了,你們……
蘇沈:媽,才一個月不到,哪兒會那么快?
夏展瑛:你爸認識一個很厲害的老中醫,他的老毛病都是那個老中醫看好的,要不要給你約來看看?
蘇沈:媽,這種事兒您別跟著我們著急,反正我們回來了,如果適同在重大考察得順利,我們就不走了,慢慢來。
夏展瑛:可我還是覺得不對,你爸也讓我常來看看你們。
蘇沈:我爸他……最近忙什么呢?
夏展瑛:他回家不說那些站里的事兒,這幾天特別忙,天天去山里。
蘇沈:去山里?
夏展瑛:我也沒問什么事兒,衣服上天天沾著那些樹葉子回來。小西,你也要體諒他,他心里對你,真的特別惦記。
蘇沈:我知道。
南山,卡車停在倉庫門口。工人們把最后幾箱物資搬倉庫。潘之讓和譚復川站在不遠的地方說著話。譚復川回頭看了一眼。
潘之讓:沒問題吧?
譚復川:不會有問題。
潘之讓:你要找的那條蚯蚓,怎么樣了?
譚復川:快露出痕跡了,最近估計又要有人進重慶了。
潘之讓:有把握嗎?
譚復川:重慶的蚯蚓差不多都被我們挖出來了,姓嚴的沒準兒就會從外面派人過來了。監聽里那個“草上露”應該就是我們要挖的那條蚯蚓,可是這條蚯蚓動不了,他們肯定會重新建立一個渠道,幫這個人行動。
潘之讓:你有什么打算?
譚復川:斬草除根。
潘之讓:一個月后,這批物資要運出重慶。
譚復川:運到哪兒?
潘之讓:還不知道。
潘之讓回頭看了一眼倉庫,物資已經全部運進倉庫。
譚復川:站長,您從來不問我李適同的情況。
潘之讓重重的嘆了口氣:復川,我是個父親,小西只是我的養女,可是我對她的情感你不會明白,你也不會明白我這個做父親的心情。
譚復川:可是……
潘之讓;我知道你要說什么,不管怎么樣,我還是望龍門當家的,適同若真是我們要挖出來的那條蚯蚓,他在我們身邊,就是隨時有可能爆炸的那個雷。
譚復川:可是您從來都沒問過一句。
潘之讓:老板信任你,我當然也信任你。適同是我的女婿,我問了擔不起麻煩,不問,其實我心里每天也很焦慮。我當然希望他不是我們的敵人,而且……(潘之讓收了想說的一句話)如果他真的是我們要找的那個人,我要想的是怎么保護我的女兒,剩下的事你會處理好。
譚復川:站長,您不會在內心里,本來就不希望共產黨是我們的敵人吧?
潘之讓轉頭看著譚復川:你什么意思?
譚復川笑了一下:我是擔心,蘇沈和李適同在一起的時間那么長……
潘之讓沒看譚復川:她曾經也是你太太。
譚復川沒辦法接這句話,兩個人的談話,彼此藏著太多的秘密和不能說的東西。
潘之讓:走吧,去看看這批槍。
兩個人轉身,走向倉庫。
望龍門譚復川辦公室,黃昏,內
電話一直在響,譚復川不在。
望龍門碼頭,車子停在潘之讓家石階下面,潘之讓下了車,上了石階。
譚復川看著潘之讓上了石階,開車離開。
大戲院,許小嵐帶著李適同從大戲院后門一條特別隱蔽的路進了大戲院,那道門外表看起來像布滿枯葉和鐵銹的廢棄的樣子,許小嵐撥開那些阻擋,帶著李適同進了那扇門,李適頓感震驚。
進了那道門,前面竟然是舞臺。李適同看到有人在臺子上做著晚上演出的準備,看戲的人已經陸續的進來。
許小嵐拉了他一把,李適同跟著她進了旁邊的一道通道。
通道里昏暗得看不清路,許小嵐進了通道口朝李適同伸出自己的手,李適同猶豫了一下。
許小嵐小聲兒的:你找不到路的,進去之后你也看清我,把我給我。
李適同拉住許小嵐的手。
許小嵐笑了一下:不會吧?結婚這么多年拉一個女人的手還會出汗?還會緊張得肉都這么硬?
李適同反應倒是快:我從來沒拉過別的女人的手。
許小嵐帶著李適同穿過地下通道,幾分鐘之后,許小嵐推開一道門,猛然出現在李適同面前的,是一間偌大的倉庫,他愣住了。
大戲院倉庫,這是大戲院堆放道具和戲服的地方,里面凌亂,卻格外寬大。黃昏的光透過屋頂一排狹小的玻璃窗口照進來,光線照著的地方灰塵舞動。
許小嵐拉著李適同坐在兩只大木箱子上,這是一個看起來普通的道具倉庫,李適同不知道許小嵐為什么要帶他來這兒。
李適同:為什么帶我來這兒?
許小嵐朝他“噓”了一下:小聲兒點,跟我來。
許小嵐帶著適同走到倉庫一處破損的木板處,兩個人哈著腰往外看,外面竟然全都是望龍門點燈的人。
李適同一把把許小嵐拉過去。兩個人重新坐回那兩只木箱子上。
許小嵐:那個要殺我的蔡漢庭,沒有你看到的那么簡單。
李適同:說說吧。
許小嵐:我哥一直是大戲院的臺柱子,戲院老板當初是托了人帶著金條把我哥請過來的,要是沒我哥撐著,這家大戲院怎么可能像現在這么火?后來我哥認識了蔡漢庭,本來以為他是喜歡川劇才跟我哥走得那么近的,他們倆偶爾也湊一塊兒唱上兩段戲文。可是后來……
許小嵐深深透了一口氣。
許小嵐:后來我哥發現了蔡漢庭的一個秘密。
李適同:什么秘密?
許小嵐指了一下木板外面那些點燈的。
許小嵐:蔡漢庭知道我哥發現了他,就背地里要挾他,如果他說出那些秘密,那整個大戲院都要因為我哥受到牽連,而且,我也不會有好下場。
李適同:你哥不會讓你受到傷害。
許小嵐:是。所以……所以我哥答應了蔡漢庭的條件,可是我哥他一直偷著跟蹤蔡漢庭,收集著他的行蹤,就為了有一天拿這些來保全自己,沒想到,最終還是這些毀了他。
李適同:你知不知道你哥哥他,是不是參與了望龍門的一批物資的轉運?
許小嵐沒說話,李適同看了一眼許小嵐。
許小嵐跳下木箱:我相信你,因為我哥只相信一個人,就是你。
李適同站起來,什么也沒說。
許小嵐:來幫我。
兩個人走到墻邊一排柜子前。
許小嵐:幫我把這些柜子挪開。
李適同疑的看著許小嵐。
許小嵐:挪開就知道了。
兩個人挪天兩個柜子,柜子后面赫然露出一扇暗藏的寬大的門,許小嵐從衣服里一個暗兜里拿出一把鑰匙,打開這扇門。
兩個人站在那扇門里,李適同一下愣住了,偌大的倉庫,全部都是槍械物資。
許小嵐:不知道要運到哪兒,也不知道要什么時候運出去。蔡漢庭說,一切都要聽他的。
李適同:什么時候運過來的?
許小嵐:半個月前。
李適同:你哥有一次三天沒回家,就是為了這件事?
許小嵐:是。
重慶飯店樓上包間,譚復川進來,蔡漢庭已經在里面喝著酒了。包間一側是敞開的欄桿,能看到樓下臺子上,盧美嫵媚的唱著。
譚復川:失敗了?
蔡漢庭:是。
譚復川:你這輩子唯一一次失手。
蔡漢庭:她身邊有個男人,要想辦法查到他是誰。
譚復川:怎么回事?
蔡漢庭:一定是個特工,是條蚯蚓。會不會是我們要找的那條?
譚復川:他不會這么暴露自己,只有一種可能,他知道許小嵐身上有秘密。
蔡漢庭:怎么辦?
譚復川:你不用管了,我想辦法查這個人。許小嵐先不要動,要找到這個人才行。
譚復川起身看著下面熱鬧的人群:看來對手要站在我們面前了,我喜歡這種離得越來越近的味道,來吧。
公寓,李適同和蘇沈躺在一張床上。床頭燈亮著。
蘇沈:外面還會有點燈的嗎?
李適同:會。我回來的時候,在走廊里見到一個生人,沒準兒也是點燈的。
蘇沈猛的轉過來看著李適同,李適同轉過臉,神情平靜的看著蘇沈。他不再為蘇沈的這種舉動緊張,開始適應這樣兩個人彼此親密相處的方式。
李適同:明天我們必須要給老嚴送一份情報,我想去南山看看,你和我一起去。
蘇沈一下坐起來,李適同一把把蘇沈拉下來,躺在床上。
李適同:對面的樓里,我們不知道會不會有人看著我們。
蘇沈:不行,我們沒辦法去南山,那兒一直有人看著。
李適同:人不會多,我們必須把這批物資搞清楚。一旦我被發現,你負責把發現我的人除掉。
蘇沈:你相信我的槍法嗎?
李適同:相信。
蘇沈:老嚴被點燈的盯得那么緊,我們在哪兒接頭?
李適同:還不知道。老嚴會有辦法聯絡我們。
嚴韋伯家外面的巷子,依然有兩個點燈的在盯著嚴家。嚴韋伯坐在院子里,看著巷子里鄰居們穿行而過。他端著一壺茶,看似無事可做的坐在一把舊椅子上。有鄰居進了自己家院子,和嚴韋伯打著招呼。
鄰居隔著墻:老嚴,閑著啊?
嚴韋伯起身,看見鄰居手里拿著一份報紙。
嚴韋伯:今天的報紙啊?
鄰居:是啊,什么新聞也沒有,現在也沒什么新鮮事了。
嚴韋伯不經意的:給我看看,閑著沒事,看看尋人啟事也好。
鄰居大笑:拿去拿去,這尋人啟事啊,都比這新聞好看了。
鄰居把報紙遞給嚴韋伯,進了自己的屋子。
嚴韋伯坐回椅子上,看著報紙,卻看到了李適同給他的消息。
報紙上,大戲院的告示在鏡頭上變成一行字:急見!重事!
重慶大飯店后廚房,所有廚師都在忙著炒著菜。肖大帥坐在旁邊看著報紙。
有人喊:師傅,這道牛肉客人點名讓您炒。
肖大帥:你來就行了,你已經能炒得步我后塵了。
此人:得嘞!
肖大帥皺著眉頭看著報紙。
有人:什么新聞啊?
肖大帥:戲院的票又要漲價了,快看不起了。報紙上還說,東城那家魚市新進了一批鮮魚,哎老陳——
老陳:您說!
肖大帥:你明天去看看那批魚,好的話買進來幾條。
老陳:沒問題!
嚴韋伯家,嚴韋伯站在窗前看著外面巷子里那兩個點燈的,眼前桌上放著那份報紙。
巷子外街道,一輛車開過來,停在巷子外的街道邊上。
嚴韋伯不知道自己怎么擺脫外面點燈的人,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看到外面兩個點燈的接連倒下,他剛要出去,又停了下來,站在窗前看著外面的情況。一個壓低帽子的人沖進院子,直接進了房間,站在嚴韋伯面前。
嚴韋伯冷靜的看著他:你是重慶飯店的廚師?
帽子下面,露出肖大帥的臉。肖大帥從衣服里掏出一把鑰匙遞給嚴韋伯,嚴韋伯接過來沒看鑰匙看著肖大帥。
嚴韋伯:你什么意思?
肖大帥:時間來不及了,就算你不信任我,也要先跟我走,這把鑰匙你到車里再看。
肖大帥帶著嚴韋伯出了院子。
公寓,有人敲門,李適同開門,外面站著一個人,遞給他一個裝飯的木筒:您是李適同先生吧?
李適同:是。
此人:這是您訂的飯。
李適同疑惑的看著他。
此人:我們肖廚師說了,是他親自做的,說是你們加了錢提的要求。
李適同反應過來:是,放下吧。
此人放下木筒,離開。
蘇沈:你訂的飯?
李適同:不是,是那個肖大帥。
李適同打開木筒,在里面找到了一個字條,上面有一行字:四點,儲備街3號。
蘇沈:什么意思?
李適同:不知道。
蘇沈:你打算怎么辦?
李適同:槍放在哪兒了?
蘇沈笑了一下,蹲下來,打開一塊地板,里面藏著那支在黃桷椏東山上,李適同幫她纏好的槍。
李適同:帶上它,下午我們一起去。你在儲備街3號對面藏好,如果肖大帥有問題,我會站在窗前給你指示,你只有兩秒鐘時間除掉他,一旦失手,我們所有人都要暴露。
蘇沈:放心吧,保證完成任務。
李適同:槍響之后,你必須迅速撤離,回到家等我。
蘇沈:那如果肖大帥真是我們的同志呢?
李適同:我會在窗前點一根煙,看到我點煙,你直接進去。
蘇沈:好。
車里,嚴韋伯坐在后座,肖大帥開車,朝儲備街而去。
嚴韋伯身邊放著一把槍。
肖大帥:老嚴,你身邊有一把槍,里面有兩發子彈,如果我把話說完,你看完這把鑰匙還是不信任我,可以用這把槍殺掉我,這是最安全的。
嚴韋伯盯著手里的這把鑰匙,上面有一組數字:40483391.
肖大帥:李適同被盧美跟蹤,那一槍是我開的;望龍門潘之讓家救了蘇沈的那一槍,也是我開的。我看得懂你們在日報上所有的情報代碼,兩年前老羅犧牲,他是我唯一上級,我從那天起,就沉睡了。毛澤東來重慶,和談根本就是個虛招,望龍門把地下組織損傷得特別嚴重,我知道組織上會派人進重慶,接近望龍門,拿到老蔣的計劃,所以我只好自做主張醒過來,當個隱形的狙擊手。
嚴韋伯:這把鑰匙是組織上為每一個獨立潛伏特工準備的。
肖大帥:是。重慶只有我一個人,老羅怕他有一天會犧牲,向組織上申請了這把鑰匙,它能找開的是儲備街3號的房間,那里從來沒有人去過,本來是留著老羅喚醒我時的接頭地點。你家外面那兩個點燈的死了,你就不可能再回去住了,3號是你的新住處,肯定安全。
嚴韋伯:為什么來找我?
肖大帥:出了這么多事,不能讓他們找不到你,也不能讓組織上的計劃執行不下去。我申請正式蘇醒,做你們的狙擊手。
嚴韋伯:你知道我要見誰?
肖大帥:我已經安排好了,借送飯的機會,把地址告訴了李適同,一會兒你會見到他。
車子停在離儲備街有點距離的地方。
肖大帥:老嚴,車不能進儲備街,怕太顯眼,你先過去,帶上這把槍,我馬上就到。
嚴韋伯下車。
儲備街3號,這是一處看起來一直有人居住的房子,家具齊全,桌椅干凈。嚴韋伯進來,肖大帥隨后進來。對面是一排廢樓,蘇沈進了樓里,找到了個安全的角度。她把槍拿出來,從瞄準鏡里看到嚴韋伯和肖大帥的身影,李適同也進了房間,正在和嚴韋伯說話。
嚴韋伯:介紹一下,這位是肖大帥,你們應該都認識了吧?
李適同疑惑的看著嚴韋伯,嚴韋伯笑了一下。
嚴韋伯:他就是組織上一直在尋找的沉睡者。
李適同和肖大帥相視一笑,雙手緊緊握在一起。
李適同:一直救我的那個人,就是你?
肖大帥笑著點了點頭:滿城沒有比我槍法好的狙擊手了。
李適同也笑著:滿城也沒有比你好的反跟蹤的人了。
李適同點燃了一根煙站在窗前。
嚴韋伯:蘇沈呢?
李適同:馬上到。
正說著,蘇沈進門。
幾個人坐了下來。
嚴韋伯:肖大帥,說說你還有什么想法。
肖大帥:老嚴,有一件重要的事,陶瓷店的伙計閔亥是我發展的人,他說那天你在二樓接頭,可是隔壁房間的人好像是在監聽你們。
嚴韋伯緊張的看著肖大帥:能確定嗎?
肖大帥:不確定。閔亥說老板沒讓他進那個房間,但是在他們離開的時候,閔亥聽到他們說代號“草上露”。
嚴韋伯看了一眼蘇沈。
肖大帥:他覺得有問題,就迅速把這個消息傳給我了,可是我沒辦法和你聯系。
嚴韋伯:看來是望龍門的人。
肖大帥:怎么辦?
嚴韋伯:好在那天還沒來得及說重要的事,我們就收到消息撤離了,還犧牲了我們一個同志。李適同,說說你那邊的情況吧。
李適同:我們摸清了一部份物資的情況,望龍門在南山,碼頭蔡漢庭倉庫,和大戲院的一處秘密倉庫都儲備了戰備物資,槍械、彈藥,另一部份的內容還不清楚。
嚴韋伯:什么時候轉運?轉到什么地方?
李適同搖了搖頭:不確定。
李適同看了一眼蘇沈,蘇沈遞給嚴韋伯一份手繪圖。
蘇沈:這是那三處物資儲備倉庫和倉庫周圍環境及望龍門安排的人的情況,我畫得很詳細。
嚴韋伯看著這份地圖。
李適同:我試過接近倉庫,但很容易暴露。老嚴,我們必須想辦法搞清楚這些物資的數量和每天的物資變化,跟蹤他們是不是要轉運這批物資出城。
嚴韋伯:你有什么想法?
李適同:我教過蘇沈用槍,想讓蘇沈做我的狙擊手。
嚴韋伯:不行!
蘇沈:為什么?
嚴韋伯:你們是這次任務的核心,你們一旦暴露,我們的任務就沒辦法完成。
肖大帥:我來做狙擊手。
嚴韋伯:可以,但物資的事不用李適同接近,你們繼續你們下一步的計劃,物資的事交給我,我已經向上級請示過,明天人到重慶。
李適同、蘇沈:是!
嚴韋伯看著肖大帥:你負責和這個人接頭,(遞給肖大帥一張字條)這是接頭暗號和聯絡站。
肖大帥看完,燒了字條。
肖大帥:記住了。
嚴韋伯:為了李適同和蘇沈的安全,此人和你單線聯絡,直接受你指揮。
肖大帥:是。
望龍門譚復川辦公室,墻上貼著多張照片,譚復川站在對面盯著看著。門開著,湯立峰進來。
湯立峰:譚副站長,您找我?
譚復川指著照片上的兩個人:查這兩個人。
湯立峰看著照片,指著其中一個人。
湯立峰:這個是重慶飯店的廚子……
譚復川:我知道,讓你查就查。
譚復川回到桌前,拿起一張紙遞給湯立峰。
譚復川:這是時間和我整理出來的線索,照著這個去查。
湯立峰接過來:是。
上海開往重慶的火車,在這個夜晚穿行而過。
火車上,一個男人靠著車門處吸著煙。離他不遠的座位上,坐著兩個男人,不經意的盯著抽煙的男人。
重慶火車站,熙攘的人流里,盧建成出來,他壓了一下禮帽,拎著一只箱子出了火車站,上了一輛人力車離開。
進了郵政局巷,爬上一段狹長陰暗的樓梯,便頓然開闊。
17號院子。穿斗結構的房屋圍成一圈,抬頭看天穿也成了個方形。透過懸在空中的蜘蛛網望去,一扇半掩的雕花窗浮現眼前。這個院子的前面是太平橋,后面是山坡,中間的小路直通東華觀。盧建成穿過巷子,進了院子里。
屋內,肖大帥正坐在一張桌前喝著茶,聽見外面有人進來,他沒動。人進來,肖大帥看著他。
盧建成:過來收茶葉,聽說貨在屋梁。
肖大帥笑了一下:茶葉正是季葉,卸在腳下。
肖大帥起身,兩個人緊緊握手。
盧建成把手里的箱子放下,禮帽摘下來放在桌上。肖大帥遞給他一杯茶,盧建成一口喝掉。
肖大帥:盧建成。
盧建成:對。
盧建成坐下來:說說情況。
肖大帥:這兒就是你今后住的地方。
盧建成環顧了一下:好。
肖大帥:你的任務是盯住蔡漢庭。
肖大帥遞給盧建成一個紙袋,盧建成從里面抽出幾張照片,看著。
肖大帥:就是這個人,公開身份是望龍門碼頭的倉庫老板。
肖大帥遞給盧建成一張地圖:這是重慶地圖。
盧建成:我來過重慶,所有地方我都熟悉。
肖大帥:蔡漢庭靠著現在的身份掩護,實際是給望龍門做事,目前在幫著他們做戰備物資的儲備。重慶大戲院有個角兒叫許小嵐,蔡漢庭假裝和她談戀愛,實際上是因為許小嵐的哥哥有把柄在蔡漢庭手里,他是在要挾許小嵐。
盧建成:具體任務?
肖大帥:搞清楚物資情況,盯死倉庫,阻止他們轉運出城。
盧建成:你怎么得到這些情報的?
肖大帥:我盯著這個人有段時間了。
望龍門譚復川辦公室,湯立峰進來。
譚復川:有消息嗎?
湯立峰遞給譚復川一個檔案袋。
譚復川打開看著。
湯立峰:按您交待的線索去查了這個廚子,還真發現了問題。
譚復川:行,你先出去吧,我看完再說。
湯立峰離開。
譚復川把湯立峰交給他的材料裝好,帶著這些材料離開辦公室。
譚復川叫了一輛人力車朝碼頭而去。
譚復川走近蔡漢庭的倉庫,碼頭上的工人正在裝卸貨物。蔡漢庭出了倉庫看見譚復川,和他一起進了倉庫里面的辦公室。
蔡漢庭:怎么突然來了?
譚復川從包里拿出一個檔案袋遞給蔡漢庭,蔡漢庭從檔案袋里拿出照片,看了震驚。
蔡漢庭:重慶飯店的廚子?
譚復川:你暗殺蘇沈那天,打在你槍上的那顆子彈,就是這個人送給你的。
蔡漢庭:肖大帥。
譚復川:那天晚上,他和飯店請假,說去看他鄉下的娘,可是他根本就沒回去。
蔡漢庭:我查過他,沒查出問題。
譚復川指著其中一張照片:他一直在跟蹤許小川。
蔡漢庭:你有什么打算?
譚復川:這個人是個麻煩,最近不好好在飯店里做菜,常出來。
蔡漢庭做了個打槍的姿勢。
譚復川點了下頭。
譚復川起身,透過窗子看著霧靄沉沉的江面,碼頭上傳過來一聲低沉的汽笛聲。
譚復川:這天氣,壓得人心里焦慮,倒是個做點兒事的時候了。
望龍門潘之讓辦公室,譚復川敲門進來。潘之讓站在窗前看著遠處的江面。
潘之讓:復川,坐吧。
譚復川站在窗前潘之讓身邊,看著遠處。
窗外的空氣有種濕漉漉的感覺,像一塊灰暗的卻能擰出水的棉布。
潘之讓:不太適應重慶的氣候吧?
譚復川:這種天令人不舒服,像一塊濕抹布。
潘之讓笑了一下:這座城也已經是個濕漉漉的陰沉的城了。
譚復川:站長怎么了?
潘之讓:復川,你想像過嗎?老板的戰略計劃真的實施了,這座城,這個國會變成什么樣子?
譚復川看著潘之讓:您真的以為,會變成一座陰沉的城?
潘之讓:你怎么看?
譚復川:老師說過,這個國,會是一個因我們的信仰而重新建立的國。那樣的重慶城,就算是江邊霧靄也是一種令人舒心的氣氛吧。
潘之讓:最近有什么消息嗎?
譚復川:噢是這樣,重慶飯店的廚師肖大帥你知道這個人嗎?
潘之讓:知道,是城里差不多最好的廚師了。
譚復川:我們查到許小川死前,他一直在跟蹤許小川。
潘之讓震驚的:你是懷疑他是蚯蚓?
譚復川:還不確定,但肯定是給他們干活兒的。
潘之讓:還有什么消息?
譚復川:蔡漢庭和盧美的暗殺計劃,都被他阻止過。
潘之讓:確定嗎?
譚復川:確定。
潘之讓:這個人,不該繼續留著吧。
譚復川:我就是來請示的,打算除掉此人。
潘之讓猶豫了一下:我想到一件事,盧美曾經打掉過一個人的手表,那次行動……
譚復川:就是肖大帥出現,才讓盧美失手跟丟了人。
潘之讓:想辦法讓肖大帥說出那個人,他保護的應該就是那條最值錢的蚯蚓吧?
譚復川:不會有收獲的,不過我會試試。
潘之讓:要抓緊,最近重慶城生人越來越多,這個肖大帥沒準兒要給你惹更多的麻煩。
譚復川:是。
譚復川的車停在一處街角。
陰沉的天終于下起了雨,令黃昏的天仿如夜晚來臨。
譚復川看著車外面的嘀咕著:這場雨下得還真是時候。
雨打在車窗上,譚復川打開雨刷器,在他的眼前,那塊玻璃之外的世界,忽而清晰忽而模糊。
譚復川從衣服里兜里拿出一塊表,這塊表,便是李適同那塊被盧美打掉的手表。
譚復川反復看著。
一輛車停在譚復川的車前面,車上下來一個人,打著傘,走到譚復川的車旁,打開車門收了傘坐了進來。
這個人是蔡漢庭。
蔡漢庭:有什么變化?
譚復川:把他帶到江邊,我有事要問他。
蔡漢庭:這種人不安全。
譚復川笑了一下:能跑過你那支槍的速度?
蔡漢庭自信的笑著:怎么會?
譚復川:我倒是擔心你沒把他帶去,反被他給……
蔡漢庭拍了拍譚復川的肩,攔下了他的話。
蔡漢庭:放心吧,江邊等我。
譚復川:好。
蔡漢庭下車,打著傘,回到自己車上。
譚復川開車離開。
肖大帥從一輛人力車上下來,打著傘進了一條巷子。
蔡漢庭的車停在路口,從車上下來一個人,跟著肖大帥進了巷子。
蔡漢庭看著兩個人進了巷子,把車開進去,肖大帥聽到后面的車聲,回頭,剛回頭蔡漢庭的槍從車窗伸出來,一槍打在肖大帥的腿上,肖大帥咣的一聲跪在地上,傘落在地上,頓時被雨淋得破敗。后面跟著的人上來用一塊布捂住肖大帥的嘴,肖大帥暈倒,車上又下來一個人,一起把肖大帥抬到車里后座上。
蔡漢庭看著兩個人:你們走吧。
兩個人:是。
蔡漢庭開著車,駛出巷子。
車里后座上,肖大帥倒在座椅上,暈迷著。
茶館,雨下得沒一絲要停的樣子,茶館里的人也就不多。
二樓的一個包間,盧建成坐在里面邊喝茶邊等著肖大帥。
盧建成看了一眼手表,明顯時間已經過了,他看了一眼窗外樓下的街道,一切安靜無事發生的樣子。
盧建成喝掉杯中茶,離開。
碼頭,這是望龍門碼頭一段荒廢的地方。那些貨輪,燈光,和雨里走動的人流都離這兒有些距離。譚復川的車停在這里,他抽著煙,看著遠處那些光影。
蔡漢庭的車開過來,車燈晃著譚復川,他瞇了一眼睛。蔡漢庭的車停在譚復川的車旁邊,他打著把傘從車里下來,手里還拿著一把傘,走到譚復川的車前,譚復川從車里下來,接過蔡漢庭的傘打開。
譚復川:人帶來了?
蔡漢庭:在車里,馬上就應該醒了。
譚復川:用了迷藥?
蔡漢庭:否則怎么帶來?他們這些蚯蚓,砍斷了腿都能再長出來的。
譚復川:去看看,醒了帶下來吧。
蔡漢庭回到車旁,打開車門。
車里,肖大帥緩慢睜開眼睛,意識到自己在一輛車里,他猛的起來,被蔡漢庭拉下車,腿上有槍傷,便走得趔趄。
譚復川跟著走到江邊。
肖大帥盯著譚復川。
譚復川拿出那塊手表:肖大帥,問你一件事,說完好好回飯店當你的廚師,怎么樣?
肖大帥:怕是你不會想再吃我的菜了吧?
譚復川:那就看你想不想接著做了。
譚復川把手表拿到肖大帥眼前:這塊手表你應該認識吧?
肖大帥:看著像德國產的,你不會是為了送我一塊表,把我帶這兒來的吧?
譚復川:肖大帥,這塊表的主人,就是你一直保護的人。你在重慶做廚師這么多年,為了這個人你把自己給暴露了,看來這個人夠值錢的。
肖大帥:譚先生,你不是個羅嗦的人,有話直說吧。
譚復川:告訴我,這個人是誰?
肖大帥沒說話。
譚復川:換你回去做菜,這條件不是挺好嗎?
肖大帥:不需要了。譚先生,在望龍門,你應該是個從不被人看扁的人,這一次也別干這種讓我看不起的事兒……
蔡漢庭一把槍頂在肖大帥的頭上,肖大帥轉過來看著蔡漢庭。
肖大帥:這一槍應該是譚先生開更好。
蔡漢庭放下槍,看著譚復川。
譚復川:肖大帥,看來你真不想回到那間廚房了。
譚復川看了蔡漢庭一眼,轉過身,上了車。
一聲槍響。
大雨的黃昏,重慶城再一次陷入黑暗。
一夜暴雨之后的重慶城,濕漉漉的。滿街的報攤邊上,不斷的有人議論著當天報紙內容。
有人:就是那個挺有名的廚師?
有人:他不是在重慶飯店嗎?怎么會被人殺了呢?
有人:聽說是中了槍,倒進江里漂過去的。
李適同站在街邊看著手里的報紙,格外震驚和悲痛,手有些抖,但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十八梯,梯坎之上有一個落滿灰塵和雜草的郵筒,郵筒沒有上鎖,布滿鐵銹。李適同路過郵筒,靠在旁邊假裝看報紙,取走了郵筒里的東西。
李適同下著梯坎,想著嚴韋伯說過的話:一個小時之后,你和“草上露”去四方街六號醫館,在第二診室和你們新的聯絡員接頭,接頭暗號在今天的報紙上,此人受你直接領導,負責物資任務的配合。
李適同下了梯坎,看了一眼手表,快走了幾步,正遇見一輛人力車經過,他招了手,上了車離開。
公寓,蘇沈坐在沙發上,腿上放著報紙,雙手使勁兒撫著臉,滿臉悲傷。李適同進了家門,蘇沈迎上去,眼淚頓時流了下來。
李適同:我看了報紙,剛才拿到了老嚴給我們的指令。
蘇沈帶著悲傷:怎么說?
李適同還有四十分鐘,我們要去四方街和新的聯絡人接頭。
蘇沈:好,我換了衣服,我們就走。
蘇沈進了臥室,換了一件新做的旗袍,把頭發束起來,在鏡子前看了一下。
李適同走到她身后,幫她把旗袍后面那個蘇沈沒拉到頂的拉鏈拉了上去。
李適同站在蘇沈身后:你給你媽媽打個電話,我們晚上回去吃飯。
蘇沈震驚的轉過身:為什么?
李適同:要去看看你養父,他們離我們越來越近了,總要知道他們現在什么樣才行。
蘇沈:好。
四方街六號醫館,第二診室里,一張病床上躺著一個病人,掛著點滴,連著監控身體數據的機器。窗簾拉著,便顯得病房里有些昏暗。一名男醫生進來看了一下情況,朝病人點了下頭,出了病房。
潘之讓家,夏展瑛興奮的邊整理衣服,找鑰匙,拎包,邊自語著。
夏展瑛:哎呦我們小西終于說要回來吃飯了,我必須要買點兒好東西回來,噢對,要給之讓打個電話,得讓他晚上按時回來吃飯才行。
望龍門潘之讓辦公室,潘之讓坐在桌前,回憶著李適同從到了重慶之后的種種情形。
李適同殷勤的幫夏展瑛侍弄花草;
李適同清晨給潘之讓買碗面回來;
李適同手上的傷;
李適同在臥室里給蘇沈拉旗袍拉鏈時猶豫一下的神情;
電話響,潘之讓接了起來。
潘之讓:……晚上回來啊,好,我按時回去……放心吧,別嘮叨了,肯定回去。
潘之讓放下電話,想了一下,打出一個電話。
四方街六號醫館,李適同和蘇沈進了醫館,朝二診室走去。
望龍門潘之讓辦公室,譚復川坐在潘之讓對面。
潘之讓:那塊表查得怎么樣了?
譚復川:不太好查,戴這種表的人很多,還沒消息。
潘之讓:李適承的事結束之后,你不是一直在查李適同嗎?怎么樣?
譚復川:站長,李適同我一直在盯著,他在很多場合都出現過,但沒有確切證據說明他有問題,我想問您一個問題,他是您女婿,住在您家里的時候,注意過他的表是不是和我們查的那塊表一樣嗎?
潘之讓:他和小西一回來,家里頓時就忙亂了好一陣子,等靜下心來的時候,就是小西生日,我發現他那塊表丟了,問過他,說是為了給小西買生日禮物,賣給了重大的一個老師。
譚復川:要不要我去查查那個老師?
潘之讓:我去查過了,不是個教課的,是后勤科的工人,兒子結婚,他就離開重大了,沒人知道他家里住哪兒,說是兒子不在重慶,把他接走了。
譚復川:您有什么想法?
潘之讓:你是反共專家,我叫你來是想聽聽你的進展的。
譚復川:我再想辦法吧。
潘之讓:好。
四方街六號醫館,李適同和蘇沈進了二診室,看到病床上躺著一個病人模樣的人。病房里那個男醫生還在,看到兩個人進來,朝他們點了下頭,拉上床邊的簾子,出了病房。
有簾子的阻隔,外面的人看不到病床旁的人。
病人從病床上起身,讓李適同和蘇沈震驚的是,竟然是盧建成。
盧建成拔掉點滴針頭,起身下床,站在兩個人的面前,三個人頓時彼此微笑,三雙手握在一起。可是根據上級指示,他們還是要對出接頭暗號。
李適同有些激動的:聽說你是從上海轉過來的病人,我們是來送藥的。
盧建成:我的藥已經用上了,正對我的病癥。
李適同:真沒想到組織上派過來的人會是你。
盧建成:坐下說。
三個人坐了下來。
蘇沈:這里安全嗎?
盧建成:放心吧,剛才那個醫生,是老嚴派過來幫我們掃外圍的。老嚴不方便過來,讓我們先接上頭再說。
李適同:你從哪兒過來的?
盧建成:你們從上海出發之后,組織上就把我送到延安,暫時不能接受任何任務,就是為了你們的安全。你們怎么樣?
蘇沈:還好,雖然不太順利,但一直在堅持著。
盧建成:他這個丈夫當得還行嗎?
蘇沈:越來越像樣了。
盧建成笑:適同,當初要不是因為我在重慶有過執行任務的記錄,現在蘇沈的丈夫可就是我了。
蘇沈為三個人的重逢感到高興,而李適同卻被盧建成的話弄得很尷尬接不上話。
盧建成對李適同耳語:該不會是假戲成真,你真愛上蘇沈了吧?
李適同沒回應他的話:我們還是說說任務吧。
盧建成:好!
望龍門會議室,點燈組的人正在對譚復川匯報幾天來的李適同的情況。
點燈的人:李適同最近沒有什么可懷疑的地方,他每天外出買菜,偶爾去大戲院聽戲,這幾天聽得也少了,有的時候和站長的女兒去外面的飯館吃飯。
譚復川:還有呢?
點燈的人:沒什么情況了。
譚復川:行了,你們先走吧。
幾個人起身。
譚復川:老湯你留一下。
會議室里只剩下譚復川和湯立峰。
譚復川壓著聲音,但完全壓不住他的憤怒。
譚復川:湯科長,這就是你帶著這一群廢物這么多天查到的李適同的行蹤是嗎?這些行蹤用你查嗎?你就是天天在家里喝酒泡女人,隨便到我這兒來說說,也不過就是這樣吧?你覺得這些有價值嗎?你湯科長不是說,你不會做那些所有人都做的事,你是個比那些廢物強的人嗎?
湯立峰緊張的:譚副站長,不是……這個李適同他……他就是個教書的,可是他的反跟蹤能力比我見過的人都厲害,很多時候,我們都跟不上他。
譚復川:他要只是個教書的,我會讓你老湯去查他?你腦子里裝著什么物質?想不明白這些?
湯立峰:那現在怎么辦?
譚復川沒說話,也沒看湯立峰。幾分鐘之后,譚復川摔門離開。
望龍門潘之讓辦公室,日,內
譚復川帶著憤怒的情緒進了潘之讓的辦公室。
潘之讓看著譚復川,譚復川站在潘之讓的桌前。
潘之讓:坐下來說,老湯是笨了點兒,但是這事兒也確實不是老湯的本事能辦得了的,你的對手如果真是李適同,你以為老湯他行嗎?
譚復川坐了下來。
譚復川:站長,我記得您說過您在上海還有一條線。
潘之讓:打算動了?
譚復川:您會同意嗎?
潘之讓:復川,這不是我同不同意的事,是你必須要這樣做。
潘之讓拿起電話撥了一個號碼,之后對方接通。
潘之讓:你有買賣了,和你聯系的人叫譚復川,你一切聽從他的安排……是,他的話就是我的指示,不需要向我匯報,直接聽從他的要求……好。
潘之讓掛斷電話,在紙上寫著一串數字,之后遞給譚復川。
潘之讓:郭敏達,這是他的電話,或者你可以去一趟上海,和他見一面。
譚復川:老板要求過,我不能在上海出現。郭敏達這個人……
潘之讓:比老湯強得多,你如果不去,上海的事可以完全交給他去辦。
譚復川:好,那我去聯系了。
潘之讓:去吧。
譚復川:站長,號碼我記下來了,您把這張紙毀了吧。
潘之讓笑了一下。
望龍門碼頭,露天茶館,盧建成打扮得像個商人,坐在茶館喝著茶。不遠處,蔡漢庭正在指揮著工人裝著貨物。
李適同和蘇沈從一輛人力車上下來,蘇沈把錢遞給車夫,車夫離開。
兩個人剛要上石階,忽然看到了茶館坐著的盧建成。
兩個人裝作沒看見,上了石階。
盧建成目光掃過李適同和蘇沈,看著碼頭上的人。
潘之讓家,夏展瑛正在廚房忙著做菜,聽到有人敲門,出來開了門,進來了李適同和蘇沈。
夏展瑛:哎呦,終于回來了,我正在做飯,你倆先休息一下,馬上就好。
夏展瑛回了廚房。
李適同:媽,我來幫您。
李適同脫了大衣遞給蘇沈,把里面衣服的袖子挽了一下,就進了廚房。
蘇沈把李適同的衣服掛在衣架上,又把自己的衣服脫了掛起來,想了一下,去了潘之讓的書房。
蘇沈只開了書桌上的臺燈,她坐在桌前,翻看著桌上潘之讓的那些東西,大部份都是書,一個筆記本里記著些瑣碎的東西,蘇沈翻看了一下,合上放下。
蘇沈起身站在書架面前,不停的翻找著東西。
潘之讓進門,沒有人聽見。他看到書房有昏黃的光線露出來,悄然走過去,蘇沈正背對著他在書架里翻找著。潘之讓站在蘇沈身后,看著她。
蘇沈忽然覺得身后有人,她猛的回頭,看見潘之讓。潘之讓朝她笑了一下,蘇沈緊張的愣住了,不過她只愣了一秒,迅速換了狀態。
蘇沈:爸,才回來,媽沒跟你說我們今晚回來看你們啊?
潘之讓:說了,所以才早回來。怎么這么長時間沒回來?
蘇沈:才抽出空來啊。
潘之讓:你從來不進我書房,今天回來,要找什么?
潘之讓說著把大衣脫掉放在沙發上。
蘇沈:爸,你還記得我去上海之前,你總推薦我看一本書,我每次看到一半兒就看不下去還給你,我和適同說起過那本書,可是忘了叫什么名兒了。
潘之讓:現在想看了?
蘇沈:適同是教授啊,在教授面前想不起書名多丟人啊,所以就來找找。
潘之讓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遞給蘇沈。
潘之讓:一直給你留著,還以為這輩子你不會再摸它一下了。
蘇沈:嗯對,《小鎮畸人》,你說能學會從不同的角度和態度看這個世界,我當時還說,這是一本又嘮叨又激情的小說,簡單不夠好看。
潘之讓:出去坐吧,書房里暗。
兩個人出了書房,李適同已經把夏展做好的菜端上了餐桌。
李適同:爸,您回來了?正好,開飯了。
潘之讓:好,邊吃邊聊,適同回來了,喝兩杯。
夏展瑛端著最后一個菜出來,一家人坐下來吃飯。
夏展瑛:之讓,怎么一回來就鉆書房去了?我都沒聽見你進門的聲兒。
蘇沈:媽,我讓爸幫我找一本書,(看著李適同)適同,你記得我在上海的時候跟你說過,我爸當年一直讓我看一本書,我從來沒看完過,你問我是哪本,可是我死活也記不起來書名了。
李適同:找到了?
蘇沈:爸幫我幫著了,小鎮畸人。
李適同:我看過。
潘之讓好奇的:這本書你看過?
李適同:舍伍德·安德森的,四年前聽說他死了。
潘之讓好奇的:適同,你總有讓我驚喜的東西。一個上海人,對川劇那么懂,一個教書的,還能救活小西媽媽那些亂七八糟的花……
夏展瑛:誰說我的那些花是亂七八糟的?
潘之讓:你不是教化工的嗎?竟然還知道舍伍德?
李適同笑了:爸,上海的生活還不如重慶穩定,化工系的課又不多,我就這點兒樂趣了,聽聽戲,看看書,小西和我講過這本書的故事,我就猜到是這本了。爸爸,您在站里那么忙,還不是聽戲讀書哪個都沒耽誤?我得像您多學習。
潘之讓笑,端起酒杯和李適同碰了一下,兩個人干了杯中酒。
潘之讓:適同啊,我是真挺喜歡你這個女婿的,你要記著你對小西可要比對我們這一對兒老頭子老太婆要好才行啊。
夏展瑛:那怎么行?
大家震驚的看著夏展瑛。
夏展瑛盯著李適同:光好哪兒行?要好上幾十倍才行。
蘇沈笑著:媽,你比我爸幽默多了。放心吧,適同在上海對我好著呢。
夏展瑛:那回了重慶怎么就沒那么好了?
蘇沈:還不是被你挑來挑去的緊張的?哎媽,人家可是你那些亂七八糟的花的救世主啊。
潘之讓:還真是,正想問你呢,適同啊,你是在哪兒買的那些花土啊?我一個戲院里的朋友說起這事兒,我還把你夸了一頓,后來人家問我哪兒弄來的花土,我沒說上來。
夏展瑛:家里還有一袋呢,要不你先拿去給那個朋友?
潘之讓:你給拿這一袋,人家就解決一盆花兒的問題,回頭人家再有問題,還好意思問我啊?
李適同:媽,那袋花土你就留著吧,那盆蘭花下個月就要換土了。
夏展瑛:真的啊?還是你教我那個辦法嗎?
李適同:我記著時間,到時候我來幫媽換吧。
夏展瑛:太好了。
李適同:爸,那個花土不是我買來的,我是一次下棋的時候聽說,過了江黃桷椏有一個花農,三代專心調制花土,可是不賣,只養自家花。
潘之讓:你怎么要來的?
李適同笑著,和潘之讓又干了一杯酒。
李適同:爸,我是您女婿,這滿重慶應該不會有人慢怠了我的,再說我對花草略知一點兒,也算是那位花農的半個知音吧。
潘之讓:他叫什么?
李適同:從來沒問過,他像個世外的仙人,問了反倒不夠敬重。
潘之讓:那怎么找?
李適同:坐渡輪過了江,對面有一群院子,最遠的那個院子就是了,只有那個院子里種滿了花。
蘇沈:適同,你去幫爸買回來不就行了嗎?
李適同:讓爸去吧,沒準兒能和那個仙人成個朋友。
潘之讓:適同,還是你明白我啊,女婿當成你這樣,全城也沒有第二個了。
兩個人再碰杯,喝掉杯中酒。
譚復川家,譚復川站在窗前,窗外暗夜里,零落的街燈和一些人家的窗戶里燈光亮著。
天有些冷了,窗玻璃霧蒙蒙的,在譚復川面前,玻璃上漸清晰的出現了郭敏達的電話號碼,復又漸次消失。
譚復川打了一個電話:郭敏達?……我是,有件事請你在上海幫我做……
上海,郭敏達家,夜,內
郭敏達:放心吧譚副站長,我就等著來生意呢,等我電話吧。
放下電話郭敏達笑了一下,嘀咕著。
郭敏達:再不來活兒槍都銹了。
郭敏達從抽屜里拿出一把槍:不過,未必要用上這家伙啊。
街道,蘇沈和李適同并肩走著。
蘇沈:你為什么要讓養父去找那個花農啊?一旦他不小心說了什么,我們不是要出事嗎?
李適同:不讓他去才會出事,不過是個研究花土的,有什么可保密的?再說你養父根本就沒有什么要養花的朋友,他就是為了要調查我們。
蘇沈:那怎么辦?
李適同:那個花農不是一般人,倒真有點兒仙人的味道。不多言,可是我能感覺到,他心里倒是清楚得很,他要是個多言的人,我們現在應該早就暴露了。
蘇沈:我心里還是不踏實。對了,會不會發現我們去過東山?
李適同:不會,放心吧,對了,你今天不該進書房。
蘇沈:我想找找有沒有什么有價值的東西,我們今天回來不就是為了看看有什么能摸到的消息嗎?
李適同:他不會把任何有用的東西放在你能找到的地方。
蘇沈:那怎么辦?
李適同:有句話水來土湮,他們已經開始調查我們了,我們必須要更小心更快的搞到那份戰略布署。
上海,街道,郭敏達朝蘇沈家里走去。
重慶飯店夜總會,譚復川進來的時候,盧美沒在臺上。
譚復川站在一處看著那些喝酒跳舞的人,盧美過來站在譚復川身邊。
譚復川:今天怎么沒唱?
盧美:剛唱完換了衣服,出來就看見你了,來接我?
譚復川伸手挽住盧美的腰,盧美半倒在譚復川的懷里,和熟悉的人打著招呼,出了夜總會的門。
公寓走廊,李適同和蘇沈進了公寓樓里,在走廊里看到有鄰居丟在地上一份宣傳單。鄰居看見李適同兩個人回來,打著招呼。
鄰居:李教授,才回來?
李適同:嗯,回岳父家吃飯,什么東西?
鄰居:大戲院來了新角兒,各家各戶的送宣傳單,讓咱們去捧新角兒唄。
李適同:好事兒啊。
鄰居:好什么事啊,聽慣了筱群芳,新角兒的腔怎么入得了耳兒啊?
李適同笑:也是。我們進去了。
鄰居:好的李教授。
兩個人進了房間,地上也有這樣的一張宣傳單。蘇沈撿起來,剛要丟到外面,被李適同一把拉住。李適同關好門,把門鎖好,從蘇沈手里拿過宣傳單。
蘇沈奇怪的:你還真想去捧那個新角兒啊?
李適同冷靜的:這應該是老嚴給我們的情報。
蘇沈頓時緊張的:你怎么知道?
李適同:你什么時候見過一個大戲院,靠往各家各戶的送傳單捧新角兒的?
蘇沈:是啊。
李適同從抽屜里拿出藥水,坐在桌前,仔細的在傳單上涂了一層,很快,顯出一行字來。
空氣中,逐漸顯出內容:明天下午兩點,儲備街3號。
蘇沈:老嚴。
李適同收起藥水。
蘇沈:燒了吧。
李適同:千萬別。
蘇沈:被發現了怎么辦?
李適同:別忘了我是化工教授,這藥水是我自己配制的,一個小時之后,這些字會自動消失,之后再用什么辦法也不可能顯現。這張傳單放在門口的桌上吧,我們也算是看過了。
蘇沈:你這么厲害?
李適同笑了一下:正好有事要和老嚴碰一下。
蘇沈:什么事?
李適同:明天再說,我還得再想想。
街道,車里,夜,外
盧美點了一枝煙,搖開窗戶。
譚復川:把窗關上。
盧美關上窗:說吧,什么任務?
譚復川笑:聰明了?
盧美:怎么不在家里說?
譚復川:很久沒來接你下班了,來看看你。
盧美:要盯誰?
譚復川:李適同。
盧美:怎么盯?
譚復川:想辦法貼近他,逼他露出破綻。
盧美:能用挑擔的嗎?
譚復川:隨你。
盧美:他懷疑我怎么辦?
譚復川:他應該早就懷疑你了。那些蚯蚓不會動你的,讓男人難堪對你來說不會是個難題吧?
盧美:除了讓你愛上我,根本就沒什么難題。
譚復川:這也不是難題,只不過不是個好時機。
盧美:收拾好了這座城,就能是個好時機了?
譚復川笑:如果那時候我還沒為黨國捐軀。
上海,梅西耶路,夜,外
郭敏達進了梅西耶路,悄然靠近了蘇沈在上海的住處。這個安靜的夜晚,似乎沒有人注意到他進了這里。
重慶,碼頭,這一晚的碼頭安靜了很多。而上海,并不太平。
上海,蘇沈家,郭敏達進了蘇沈家,沒開燈,一只微弱的手電筒照著他目光所及之處。
墻上的蘇沈和李適同的照片,桌上兩個人喝水的杯子,臥室,和洗手間的物品。
郭敏達看到墻上衣架上還掛著兩個人的衣服,他上前聞了一下,忽然笑了一下。
郭敏達拿出一個袖珍相機,在手電的光線下,各處拍著,閃光燈照亮了他所拍之處的影像。
重慶的清晨街道冷清,飯館大部份還沒開門。
大戲院只有在這個時候才夠安靜,門前再沒吆喝,大門緊關著,像神圣的教堂。
潘之讓下了石階,碼頭開始有工人活動,渡輪安靜的在江面上停著,有人坐在渡輪艙邊吃著早飯。潘之讓習慣的進了面館,老板站在門口迎著。
老板:潘先生,您來了,這幾天沒見您啊。
潘之讓:嗯,老規矩,一碗小面。
老板:好嘞!
譚復川家,譚復川坐在沙發上看報紙。
盧美從臥室出來,站在客廳鏡子前打扮著自己。
譚復川:這么早要出去?
盧美:你不是說可以動挑擔的嗎?我先拿點兒想要的東西去。
譚復川:去哪兒?
盧美:四方街早點攤兒。
譚復川看著盧美扭著腰在鏡子里欣賞自己。
譚復川:吃個早點,四方街那種煙熏火燎的地方,你穿成這樣,想上報紙啊?
盧美:這全城所有男人,除了你,都想看我穿成這樣,我要真穿成四方街那些女人的樣子,怕是真要上報紙了。
太平門四方街的清晨,許是重慶城最熱鬧的地方了。就算天氣這么灰暗,還是按時按點的聽得見各種吆喝。一條街的早點攤都擺了出來,鄰著街的破舊的樓里開始有人下樓倒垃圾,有孩子穿著灰布的衣服跑出家門,站在攤子前看伙計們炸油錢。
有人大聲呵斥著孩子的聲音很遠就能聽見。
大人:快給我回來!你再跑一個我看看!小心燙到你手!
清晨并不明亮的光線之下,熱氣飄散在整條街上,攤子都擺在街邊,偶有賣煙的、賣報的穿行而過,使著勁兒的喝著,讓重慶的清晨有了聲音。
一個早點攤前,唐中正坐在那兒叫著伙計。
唐中:伙計!
伙計趕過來:來了!您要點兒什么?
唐中:一份燙面油糕,兩塊糍粑塊,一碗醪糟水。
伙計:得嘞!
沒一會兒,伙計就把唐中的早點送到桌前。
一個孩子跑過來,撞掉了唐中剛拿起來的糍粑塊,孩子有些害怕的看著唐中,唐中看著孩子笑了一下,沖伙計喊著。
唐中:再來一塊。
伙計:來了!
孩子小心的過去,從地上撿起那塊臟了的糍粑塊,看唐中沒看著他,便飛快的跑回家門,依在門里面偷著邊吃邊看著唐中。
唐中剛拿起油糕,一個女人穿著漂亮的旗袍坐在他對面。
唐中抬頭看了一眼,是盧美。
盧美抄起伙計剛端上來的糍粑塊送進嘴里。唐中看了盧美一眼,把自己手里的油糕吃完,雙喝了碗里剩下的醪糟水。
唐中喊著伙計:再來一碗醪糟水!
伙計立馬送過來一碗。
唐中把醪糟水推到盧美面前,盧美笑著端起碗喝了一大口。
唐中:大清晨的,都能在這兒找著我,看來是要提個大貨物啊。
盧美:我要的東西對唐先生來說不難,只不過要的有點兒急,所以過來和你吃個早點。
唐中沒接話。
盧美把手里的油糕吃完,從身邊的包里拿出一摞錢放在唐中手邊,唐中順手把錢放進衣兜里。
盧美:這筆錢換你個消息。
唐中:說吧。
盧美:我要望龍門潘之讓的女婿李適同今天起三天內的所有行蹤。
唐中笑了:這事兒點燈的干得比我好啊,你怎么找到我這兒來了?
盧美:點燈的也有照不亮的地方,可是你挑擔的,可沒有能攔住你的地方。我要的是不能跟丟。
唐中:怎么給你?
盧美:唐先生不是喜歡去夜總聽我唱歌嗎?
唐中:好。
唐中起身,貼近盧美耳邊。
唐中悄聲的:這錢的數目可是超過了這個情報的價值,不過要是你盧美是為了把這個男人搞到手,那這錢可就值了。
盧美推開唐中,看著他。
盧美:猜中了,干活兒吧。
唐中離開。
公寓,日,內
李適同從臥室出來,蘇沈正站在窗前看著外面。
李適同:陰天了?
蘇沈:沒有。
李適同:走吧。
蘇沈:外面點燈的好像撤了。
李適同:已經撤兩天了。
蘇沈:你知道撤了?
李適同笑:敵人就在你窗外,看著你在家里的每一個舉動,你也應該盯死了敵人在外面的一舉一動。他們是前天下午兩點四十分撤的。
蘇沈:不懷疑我們了?
李適同:不是。
蘇沈:那為什么?
李適同:是不需要這么隱蔽的盯著我們,他們開始調查我們了。我們走吧。
儲備街3號,嚴韋伯和盧建成正在邊喝茶邊說著。
嚴韋伯:物資情報摸到了嗎?
盧建成:李適同他們搞到的物資情況太重要了,我跟著觀察了幾天,望龍門碼頭上的倉庫主要是戰備物資,這幾天每天一艘貨輪過來,但不全是物資,估計是把物資混在商貨里過來的。那間倉庫裝了將近七十箱,其他商貨在碼頭卸下來之后,直接運到另一個倉庫里,這七十箱分兩種包裝,里面有問題。
嚴韋伯:會不會有槍支彈藥?
盧建成:不會。我懷疑老蔣在這兒藏了他個人的東西。這一戰真要打起來,他肯定要找個安全的地方放置他那些私物。
嚴韋伯:看來老蔣的動作不小。
盧建成:是。另外,南山上的倉庫裝的槍支彈藥,過百箱,南山沒有能隱蔽的地方,望龍門派了七個人看守。我們是不是要想辦法把這兩批物資控制起來?
嚴韋伯:我馬上向上級反映。李適同說過大戲院道具倉庫有個暗門,里面也是他們的物資。
盧建成:這個地方要靠李適同和那個許小嵐接觸,把那個地方控制起來,許小嵐也許能幫上他。
正說著,李適同和蘇沈進了門。
盧建成起身看了一眼窗外。
李適同:沒有尾巴。
嚴韋伯:你那邊怎么樣?
李適同:出問題了。
嚴韋伯緊張的:快說。
李適同:我們住處外面點燈的都撤了,昨晚我們回了潘之讓家吃了頓飯,他們應該開始調查我們了。
嚴韋伯:有什么漏洞嗎?
李適同:目前應該還沒有。
嚴韋伯:你有什么想法?
李適同:我那塊手表,應該落在望龍門手里了。
嚴韋伯:我們在重大的同志已經找了個合理理由撤退了,人現在在老家,就等著他們去查,替你們掩護呢。
李適同:上海方面呢?
嚴韋伯:他們又派人了?
李適同:還不清楚,但是上次那個叫劉順的肯定查到了問題,只不過他被我們除掉了,望龍門沒得到消息。他們不會死心的。
嚴韋伯:我想辦法和上海方面聯系,讓他們迅速做出準備。
李適同:好。
嚴韋伯:戰略布署有什么消息嗎?
蘇沈:一點兒也沒有。
嚴韋伯:如果不行,組織也考慮,讓你們盡快想辦法,策反潘之讓。
蘇沈:現在不行。
嚴韋伯:為什么?
蘇沈:養父現在開始懷疑李適同了,昨天吃飯的時候,問了很多問題,這個時候和他談策反,他不會接受,而且會直接暴露我倆的身份。
嚴韋伯:你們有什么計劃?
蘇沈:我們繼續想辦法搞清楚那份戰略布署的情況,物資的事就交給盧建成了。
盧建成:放心。
蘇沈:養父雖然是反內戰人士,但是我了解他,他對國民黨的信任非常忠誠,他必然要查出李適同的真實身份,絕不會放著一個共產黨在他身邊,這幾乎就等于讓養父直接進軍法處,承認他反內戰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