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小嵐出了大戲院的門,進了旁邊的一家小旅館,站在門口的柜臺邊兒上,能看到她和伙計說著什么,然后打出了一個電話,似乎沒有人接,許小嵐放下電話,站在柜臺邊兒上。
咖啡館,蘇沈看著譚復川:你來找我,就為了和我說這些話?我心里不會為了你建一座墓碑,早已經不會了。
譚復川:我想讓你告訴我,為什么要撒謊?為什么要找個教書的回重慶,你倒底出了什么事,要假裝過得很好?
蘇沈起身盯著譚復川:你從來沒想辦法告訴我你還活著,我更不知道你竟然在我爸爸身邊做事,我過得好用不著假裝。還有,你一直在說我撒謊,你倒底在做什么?你告訴過我嗎?
譚復川:我說過,蘇沈,回到我身邊,很快你會明白一切。
蘇沈重新坐了下來,又看了一眼窗外。
蘇沈:你先走吧,我想自己呆一會兒。
譚復川看著蘇沈。
蘇沈:你就這么喜歡讓我恨你是嗎?
譚復川起身,看著蘇沈,蘇沈沒抬頭,譚復川離開。
蘇沈深呼吸,把手邊的咖啡一口喝掉。她看著窗外譚復川出了咖啡館,站在門口看著周圍的人,又去馬路對面的煙攤上買了一包煙,回來上了車,之后開車離開。
蘇沈緊張的盯著街道對面的那家旅館,可是她再也沒看見許小嵐的身影,她迅速離開咖啡館。
蘇沈出了咖啡館,四下看了一下,沒看到許小嵐。她滿懷心事的朝前走著,剛路過一個巷口,猛的被人拉了進去。蘇沈緊張的沒敢出聲,出現在她面前的竟然是許小嵐。
蘇沈朝巷外看了一眼。
許小嵐:蘇小姐,對不起我有急事找你,所以……
蘇沈:你是大戲院的許小嵐?
許小嵐:是我。蘇小姐,我必須馬上見到李教授,有急事要找他。
蘇沈:有什么事你和我說吧。
許小嵐猶豫著:……我,我還是想見他。
蘇沈想了一下:好。這樣吧,你先回家,我讓他今晚去你家找你。
許小嵐嚇了一跳:不行!
蘇沈:怎么了?
許小嵐:我家外面全是……望龍門的人。我知道你是望龍門老板的女兒,可是你和李教授在一起,我相信你,也只能相信你了。
蘇沈:適同和我說了你的事,放心吧。那你在哪兒等他?
許小嵐:你就告訴他,在上次我帶他去的那個地方。
許小嵐轉身匆忙離開,出巷子口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蘇沈。
天已近黃昏,有些暗了下來。
上海,百樂門,陰天。百樂門前卻開始熱鬧起來,有人抬頭望著天,怕真下了雨。
郭敏達從一輛車上下來,直接進了百樂門。
百樂門里極熱鬧,和外面陰著天的街道不同。
郭敏達四處轉著,吊兒啷當的樣子,有人和郭敏達打著招呼。
有人:郭老板,您來啦?
郭敏達:呦,你今兒也來啦?贏了多少啊?
有人:還沒上桌呢。
郭敏達:看見老蘇了嗎?
有人朝著遠處一張賭桌指了一下。
有人:發牌呢。
這個人給郭敏達遞了一枝雪茄,郭敏達接了過來,這個人給郭敏達點上。
郭敏達:我過去看看。
兩個人分開。
郭敏達走到那個人指的那張桌前,一個發牌員正在嚴肅著給大家發牌,抬頭看見郭敏達過來,朝他打了個指響。
郭敏達站在桌前看著這局牌,牌局結束,發牌員給身邊一個女侍應讓了一步。
發牌員:你來吧,我有點兒事。
女侍應:好。
發牌員過來郭敏達身邊,頓時露出了和發牌時完全不一樣的笑臉。
郭敏達:老蘇,你怎么親自發上牌了?
老蘇:里面有個客人是我兄弟,我得照顧著點兒,你懂吧?
郭敏達:切,懂,把別人兜里的錢騙到你兄弟的兜里,你跟著賺點兒,是吧?
老蘇:聰明。這次來,找我什么事?
郭敏達四周看了一下:有事兒找你,找個能說話的地方吧。
老蘇:跟我來吧。
兩個人去了一處陽臺,把門關好,頓時整個空間安靜了下來,整個大陽臺只有他們兩個人,兩個人趴在欄桿上抽著煙說著話。
郭敏達:幫我干掉一個人。
老蘇笑著:說吧,什么人?
郭敏達:我接了個生意,可是今天發現被一個人跟上了。(從衣兜里抽出一張畫像)就是這個人,你記下他長什么樣。
老蘇接過畫像看著:你小子還真有本事,畫得真不錯。這小子臉上有個痣?還是你這筆底下沒譜給滴上的?
郭敏達:有個痣。
老蘇用正在抽的煙點著了畫像紙,灰燼被風吹著胡亂的飄著。
老蘇:怎么干掉?
郭敏達:就像這些灰,沒動靜,但徹底消失。
老蘇:好,什么時候?
郭敏達:明天下午,我在泰安路辦事,這個人肯定會跟上我。
老蘇:沒問題。
重慶,公寓,黃昏,內
李適同進了家門,蘇沈迎上去。
李適同盯著蘇沈:怎么了?
蘇沈:你怎么才回來?
李適同:出什么事了?
蘇沈:許小嵐找你,特別著急,說讓你去上次她帶你去過的地方找她。
李適同:什么時候?
蘇沈:現在。
李適同:她還說什么了?
蘇沈:她好像不太相信我,就說了這么多,看起來像出了什么事兒。
李適同轉身出了家門,在離大戲院有段距離的地方,下了人力車。
他靠近著大戲院,觀察著周圍的情況,之后進了大戲院的后門。
重慶,大戲院倉庫,李適同進了倉庫,許小嵐慌張的撲了上來。
李適同:出什么事了?
許小嵐:李教授,蔡漢庭找過我了。
李適同:他不是經常找你嗎?
許小嵐:可是這次不一樣,他威脅我,說如果我把這個倉庫的事兒說出去,就要對我的家人下手,而且……
許小嵐一把抓住李適同。
許小嵐的眼里充滿恐懼,李適同第一次看到她這樣的目光和神情。許小嵐抓著李適同的手不停的抖著。
李適同:你別害怕,告訴我發生什么事兒了?
許小嵐:蔡漢庭派人去了鄉下我爹娘家里看著他們,說只要這個倉庫出了事,他們就會……
許小嵐的眼淚傾刻落了下來,她緊張的看著窗外點燈的人。
許小嵐:他們就會把我爹娘殺了。求你,李教授,我知道你有辦法,你要幫幫我。
李適同:你別慌,我答應你,我想辦法幫你,你把你老家的地址給我。
許小嵐:你要去看我爹娘嗎?不行不行,你要是出現,他們會知道我告訴你了,那他們……那他們就沒命了。
李適同拍了拍許小嵐的手。
李適同:我不會去的,我答應你,我有辦法幫你,也能保護你爹娘的安全。
許小嵐依然緊張的:你說的是真的嗎?我看得出來,你不是個教書的那么簡單,可是蔡漢庭不是個簡單的人,他比望龍門的人還狠,你真的會有辦法保護我爹娘嗎?我愿意用我的命換他們的命。
李適同:你的命也得好好的,這是你哥哥許小川最希望的事。把你老家的地址告訴我吧。
許小嵐看著李適同,緊緊的抓著他,像一松手李適同就消失了一般。
許小嵐:郊外四合村,姚樹林家,進了鄉走到頭,最里面的一戶,門口有棵老槐樹,還有一座石獅子,那棵老槐樹全村就我們有。
李適同:姚樹林家?
許小嵐:我哥當年出了事之后,為了我們的安全,就給我倆起了藝名,在重慶沒有人知道我們的身世,不知道蔡漢庭是怎么查到的。
李適同:知道了,我得馬上走,想辦法去辦這件事。許小嵐,你一定要像什么都沒發生一樣,戲照唱家照回。
許小嵐:李教授你真能幫我嗎?
李適同重重點了下頭:你必須像我告訴你的那樣,像什么也沒發生一樣,一旦被蔡漢庭看出什么來,那我們的辦法就徹底沒用了。
許小嵐:好。
上海,老蘇家,郭敏達和老蘇趴在桌上對著一張地圖。
郭敏達:這兒,和這兒,我明天就在這一帶活動,你千萬別讓他們發現,見到這個人,一定要迅速跟上他,讓他消失。這個人不簡單,沒你想的那么好對付。
老蘇:放心吧,再不好對付的人在我這兒也沒問題。你忘了當年你拖我辦件事,那個人說是黑幫里匕首用的最好的人,你又不讓響槍,還不是我貼身把他解決了。
郭敏達:你不會接著用那把匕首吧?這么多年,早銹了。
老蘇笑著從床底下的夾層里抽出一把匕首,過來放在桌上。
郭敏達拿起來看著:行啊你,從哪兒弄來的?
老蘇:一個德國人送我的,說是他在戰場上用這把匕首干掉過十幾個人。你看這把匕首,和我們用的不太一樣。
郭敏達:捅進肉里,只要不抽出來人就活著,一轉一抽,人當場斃命。
老蘇:你也知道啊?
郭敏達:聽說過這種匕首,今天頭一回見著。行,就用它了。
老蘇:明天幾點出現?
郭敏達:下午兩點。儲備街3號,李適同冒險去了嚴韋伯家,許小嵐的事不能拖,來不及給嚴韋伯送情報接頭匯報,只能直接到這兒來向嚴韋伯請示。
李適同進了巷子,確定身后沒有點燈的,巷子里也看不到人影。他走到嚴韋伯家門口,剛要進了院子,從另一扇門里出來一個人,正站在李適同面前。李適同偏了一下頭,看到這個站在他面前的人身后,不知道什么時候站著盧建成,盧建成悄然靠近著這個人,忽然這個人倒地。
盧建成:快進去,這兒我處理。
李適同閃身進了院子。
儲備街3號,夜,內
李適同進了嚴韋伯房間,嚴韋伯看著李適同,又看了一眼窗外。
李適同:有人盯上這兒了,盧建成處理了這個人。
嚴韋伯:怎么會盯上這兒的?
李適同:也許是意外。
嚴韋伯:先說說你這兒,什么事這么嚴重,非要這個時候過來?
李適同:很重要。
嚴韋伯:坐下說。
儲備街巷子外,盧建成把那個點燈的扛著丟進車里,開著車離開,穿過街道,直接去了郊外的一片空地。盧建成把點燈的從車上弄下來,丟進一片樹叢之后的山坡下,開車離開。
儲備街3號,李適同:她跟我說的就是這些,老嚴,是不是要請示上級,先把許小嵐的父母保護起來,如果有機會能把他們安全轉移更好。
嚴韋伯想了一下:我馬上向上級匯報,但是轉移不太可能,他們一離開,蔡漢庭就會知道許小嵐泄了密,對她和那個倉庫都不安全。
李適同:好。
嚴韋伯:許小嵐老家的地址給我。
李適同:在四合村,姚樹林家。許小嵐本來姓姚,當年許小川出過一次事,后來有人給他們兄妹倆起了這個藝名,是為了他們的安全。
嚴韋伯:知道了。
重慶,潘家臥室,夏展瑛快睡著了,潘之讓把書放在床邊柜子上。
潘之讓:你跟小西說了嗎?讓他們周末來住幾天,照顧一下你。
夏展瑛:說了,小西也答應了。
潘之讓:多和小西聊聊天,這孩子離開咱們那么長時間,我知道你心里也心疼著他們呢。
夏展瑛: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心疼。
上海,郭敏達家,郭敏達坐在桌前吃著飯,邊吃邊看著窗外,窗外似乎什么人也沒有,郭敏達也沒看見監視他的曾魯的身影。
吃完飯,郭敏達邊在鏡子前換著衣服,邊哼著小曲兒,又一副勢在必行的架勢整理著自己的頭發。
郭敏達自語著:一個地下黨,還真以為能斗過我?本少爺在上海的地面上不是白混的,今兒就給你們演一場好戲看看。
郭敏達收拾妥當,出了家門,邊穿過巷子邊觀察著,沒發現有人跟著他。
出了巷子,郭敏達招了輛車,離開。
重慶郊外四合村,一個人進了村子,他是嚴韋伯派過來的人,叫恭紹天。恭紹天走到姚樹林家附近,發現有幾個人不太像這個村子里的人,坐在旁邊露天的茶社喝著茶。恭紹天進了姚樹林家旁邊的院子,這一家是恭紹天的叔叔家。恭紹天剛進院子,叔嬸就從屋子里跑出來,笑著迎向他。
叔叔:你媽捎信兒來,說你要來看我們,哎呀,多少年了,才知道來看我們?
恭紹天:叔,嬸,我這不是來了嗎?
嬸:快進屋里說吧,外面風大,不干凈。
幾個人進了屋子。
上海,泰安路,郭敏達站在街邊,不遠處站著跟著郭敏達的季承。
上海泰安路的一間包子店,老蘇坐在郭敏達身邊的一家包子店里看著外面的情況,忽然看到季承出現在對面,老蘇腦子里閃了一下郭敏達給他的那副畫像,之后他不經意的笑了一下,吃完桌上的最后一個包子,抹了一下嘴出了包子店。
郭敏達看見老蘇出來,裝著兩個人不認識。
郭敏達朝著另一個方向離開,馬路對面,季承跟了上去。
老蘇笑了一下,過了馬路,跟在季承身后。
郭敏達轉進旁邊的一個窄巷里,快走到巷子中間的時候,季承跟了上去,老蘇剛進巷子,季承就回頭看著他。
老蘇:看啥?找你。
季承停了一下:我不認識你。
這會兒老蘇走到他身邊,猛的抽出那把匕首,剛要插進季承的身體,季承飛腿,轉身等一連串動作,老蘇的匕首劃傷了季承的手之后落了地,季承一松手的空當,老蘇轉身跑出了巷子。
巷子另一頭,郭敏達閃身離開。
季承拾起地上的匕首,手上的血滴在衣服上。
重慶郊外四合村,恭家,恭紹天和叔嬸一家人坐在了桌前,嬸為了恭紹天來,準備了一桌子的飯菜。
叔叔高興的:說說,能住多少天?
恭紹天:叔,我還不知道能住多少天,可是有個事兒我得求您幫個忙。
叔叔:哎呀,一家人,咋還說個求字?說吧,啥事?叔和你嬸肯定幫你。
恭紹天:我在城里做事,有個兄弟一直幫我,可是這次他出了點兒事,我想讓他跟我一起在叔家住上幾天。
叔叔:出了啥事?能問不?
恭紹天:你是我叔,有啥不能問的?我倆的生意被一個老板搶了,他脾氣倔,跟人家吵了架,人家放不過他,我就想生意不重要,得保命不是嗎,就讓他跟一塊兒,在叔家住幾天。
嬸:快讓他過來吧,哎呀,當初你爸就說不讓你在城里混,倒底還是沒那么容易。這個人啥時候來?
恭紹天:晚上就能到。
嬸:行,我一會兒就去給你倆收拾個屋去。
恭紹天:謝了嬸。
恭紹天看著窗外面那個茶社里的人:叔,那些人,是咱村里的嗎?
叔:什么人?
恭紹天:就是外面茶社里喝茶的那幾個人。
叔:不是咱們村兒的,前幾天就來了,天天就在那兒喝茶,也沒見他們有啥事兒。
恭紹天:鄰居姚叔家的人呢?
叔:在家呢,不像是找老姚家的,沒見他們有什么來往。
上海,百樂門,郭敏達和老蘇坐在一個角落里。
老蘇:下一步怎么辦?這個人功夫太深了,我從來都沒失過手,這次竟然栽在這個人手里。
郭敏達:先別說這些了,你抓緊幫我打個電話。
老蘇:不行啊,老板要是知道我打電話是為了這種事兒,還不把我弄死啊。
郭敏達:你他媽不會去外面打啊。
老蘇:行,說吧,給誰打。
郭敏達遞給老蘇一張字條:這上面是電話和要找的人,你抓緊出去找個安全的地方給他打個電話,就說我現在遇著麻煩了,讓抓緊想辦法。
老蘇:行,你在這兒等我吧,我打完馬上回來。
上海,閣樓,這是一處聯絡站。季承坐在老孫的對面。
老孫:這個人什么來頭?
季承:還不知道,曾魯正跟著呢,我抓緊回來跟你說一聲兒,下面怎么辦?
老孫:抓。把這個人抓起來再說。
季承:是。那個郭敏達呢?
老孫:跟著,得搞清楚他倒底什么來頭,我先跟重慶方面聯系一下再說。
季承:好,那我去找曾魯,先把這個殺手帶回來。
老孫抽出一把槍遞給季承:拿著吧,用得著。
季承接過來:是。
老蘇出了百樂門,四下看著,沒見曾魯和季承兩個人,便過了街道,進了離百樂門有點兒距離的一個電話亭。老蘇剛撥出電話號碼,電話亭的門就被打開,一把槍頂上老蘇的腦袋,老蘇手里的電話掉了下來,另一只手里的字條被抽走。
重慶望龍門譚復川辦公室,譚復川剛接起電話,里面傳來嘈雜的聲音,但沒有說話聲。
譚復川愣了一下,再聽,還是沒聲音,他放下電話,猶豫了一下,開門站在走廊里大喊了一聲。
譚復川:老湯!湯立峰!
眼看著湯立峰從辦公室里跑出來,朝譚復川的辦公室過來。
譚復川和湯立峰進了辦公室。
湯立峰:譚副站長,什么事?
譚復川皺著眉:幫我查一下,剛才打到我辦公室的電話是哪兒打來的。
湯立峰:是。
譚復川:快去,一個小時告訴我。
湯立峰緊張的:太快了,不可能啊。
譚復川揮揮手:抓緊去查吧,最快時間,查到抓緊告訴我,不管多晚,我在辦公室等。
湯立峰:是。
上海,百樂門,郭敏達坐在原地喝著酒等著老蘇,他起身環顧四周,墻上連塊表也沒有,他不知道,賭場里是沒有時間顯示的。
郭敏達拉住一個走過來的人:哎兄弟,幾點了?
那個人看了一眼手表:五點。
郭敏達點了下頭,那個人離開。
郭敏達起身匆忙離開。他知道老蘇肯定是出事,打個電話一個小時不回來是不可能的。
郭敏達出了百樂門的大門,卻發現外面下起了雨。
一地下室,季承帶著老蘇進來,孫大偉已經等在里面。
房間里昏暗,透過屋頂的一個狹小的窗子進來一線光線。
孫大偉開了燈,老蘇環顧著,這屋子里有幾把椅子,一張桌子,地上放著一只水壺,其他什么也沒有。
孫大偉朝季朝遞了個眼色。
季承看著老蘇:你先坐下,好好想想,一會兒過來和你談。
季承:有什么好談的?
季承:一會兒你就知道了,先休息一下吧。
季承隨著孫大偉出了房間。
在門口。孫大偉:曾魯呢?
季承:接著盯郭敏達去了,估計這個郭敏達是要慌了,曾魯說差不多要盯出結果來了。
孫大偉:行,咱倆先和這個人好好聊聊。查過他了嗎?
季承:查過了。
孫大偉:進去吧。
兩個人進了房間,老蘇正喝著水,看見兩個人進來,把水放在桌上,慌亂中灑了一桌。
孫大偉笑了一下,兩個人坐在老蘇對面。
重慶,公寓,李適同和蘇沈坐在桌前吃晚飯。
李適同邊吃飯邊看著報紙。
蘇沈:報上有消息嗎?
李適同:組織上已經派人去了許小嵐老家,開始保護她父母了。
蘇沈:太好了。
李適同放下報紙:我有點兒擔心許小嵐,蔡漢庭不會放過她。
蘇沈:怎么辦?老嚴為什么不向組織上請示,把許小嵐保護起來?
李適同:不行,現在組織上還沒開始對國民黨在重慶的這批物資行動,一旦讓許小嵐離開重慶,所有物資都會被望龍門轉移,我們沒辦法再找到這些物資了。
蘇沈:還有個事兒,我媽說讓我們周末回去住幾天,她病了,特別嚴重。
李適同:你養父開始注意我們了。
蘇沈:他懷疑我們了?
李適同:有可能,他是借著你養母生病這件事,讓我們回去好找到我們的漏洞。
蘇沈:可是我們不能不回去,我答應我媽了。
李適同邊說邊吃著飯,他知道蘇沈心里有壓力,他也知道潘之讓是在想辦法靠近他們,但是他不想讓蘇沈因為有壓力而變得慌亂。
李適同:肯定要回去,回去你可以好好照顧你媽媽,不管發生什么事,你還是要對她好的,畢竟,她養了你十幾年。
蘇沈沉重的點頭。
上海,街道,雨不大,街上行人有的打著傘,有的人匆忙趕路。
郭敏達走在雨里,走得并不快,他裹緊外衣,沒回頭也知道后面有個人跟著他。
在郭敏達身后,曾魯的確在跟著他。
上海,地下室,屋頂的那個小窗口有雨點進來。
老蘇沈抬頭看了一眼。
孫大偉:你姓孫,在賭場里做事?
老蘇沒說話,看著孫大偉。
孫大偉:你其實什么都不用說,我們需要的是你呆在這兒,再也見不到郭敏達。你希望這樣嗎?
老蘇:你們怎么知道的?
孫大偉:我們還知道,你不過就是個上海灘的混混兒,可是你知道郭敏達是干什么的嗎?
老蘇:當然知道。
孫大偉:你知道他是給國民黨干活的?
老蘇嚇了一跳:怎么可能?他不可能干這種沒命的事兒啊。
孫大偉:有些事沒你想的那么簡單,所以我們把你找來,想認真和你談談。
老蘇:你們是要給我上刑吧?告訴你們啊,我可受不了那種刑,你們要真給我上刑,我可一個字都不會說的,我會死給你們看。
孫大偉:我們不會給你上刑,只是想和你好好談一次話,希望你看到光明的生活,而不是跟著郭敏達走進黑暗。
重慶,大戲院,蔡漢庭進了大戲院,臺上的戲正唱著,臺下的人群正在叫好。
蔡漢庭找了個座位坐了下來。
臺上,正是許小嵐的唱段,她看到蔡漢庭進來,坐下,盯著臺上的她。許小嵐的心里便有些慌了,她拼命穩著,可是臺上的角兒聽出她唱走了音,直愣愣的看著她。
許小嵐努力鎮靜了下來,卻猛然唱錯了唱詞,臺下便發出喝倒彩的聲音。
一臺戲唱罷,許小嵐進了后臺化妝間卸妝。
蔡漢庭推門進來。
里面一個女人大喊:蔡老板,就知道是你,從來不敲門。
蔡漢庭笑著:我來找小嵐。
許小嵐跟著蔡漢庭出了化妝間的門。
許小嵐:你今后別來后臺,不方便。
蔡漢庭拉著許小嵐走到走廊盡頭的窗前。
蔡漢庭:我今天可是特地來聽你的戲的。
許小嵐:有什么好聽的?
蔡漢庭:是啊,今天倒是沒聽爽快了,你這是有心事啊,唱走了音兒,還錯了唱詞。
許小嵐:今天嗓子不好。
蔡漢庭:沒那么簡單吧?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又有什么男人來騷擾我們許大小姐來了?
許小嵐:你當所有男人都跟你一樣,天天沒事做過來聽戲文啊?
蔡漢庭笑著:我哪兒是聽戲文啊,我是專門來捧你的場,(收起笑容)而且也來看看你是不是老實。
許小嵐抖著聲音:我答應你的事,不會變卦的。
蔡漢庭伸手摸了許小嵐的臉一把:這樣最好。
蔡漢庭離開。
重慶,望龍門樓里,整個樓只有兩間辦公室亮著燈,一間是譚復川辦公室,一間是湯立峰辦公室。湯立峰辦公室的門開著,從門口可以看到他正在對著電話說著什么,之后放下電話,神情緊張的出了辦公室,穿過走廊,去了譚復川的辦公室。
譚復川辦公室的門也開著。
湯立峰站在門口,正看到譚復川靠在沙發上,頭后仰著,閉著眼睛。
湯立峰不知進還是不進。
譚復川閉著眼睛:進來吧。
湯立峰便進了譚復川辦公室。
譚復川抬起頭看著湯立峰。
譚復川:查到了?
湯立峰:是。
譚復川:你這個人啊,跟蹤個人能笨死,可是搞個情報查個電話,倒是挺厲害的。說說吧。
湯立峰:電話是從上海打過來的,可是查不到從上海什么地方打過來的。
譚復川:你確定是從上海打過來的?
湯立峰:放心吧譚副站長,肯定是上海打過來的。(小心的)會不會是上海站打過來的?
譚復川: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湯立峰:是。
湯立峰離開譚復辦公室。
譚復川知道一定是郭敏達打過來的,他有點兒氣急敗壞。
譚復川的車馬上就要開到家門口,就在轉彎的地方,發現一輛車停在那兒,看到譚復川的車過來,把車窗搖了下來,露出了蔡漢庭的那張臉。
譚復川把車停下,上了蔡漢庭的車。
譚復川:出什么事了?跑到這兒來?
蔡漢庭:許小嵐出事了。
譚復川:怎么了?
蔡漢庭:今天晚上她上臺,我去聽了。她跑了音兒,也唱錯了詞兒,這出戲她得唱了有十幾遭了,不可能出錯的。
譚復川:你派到四合村的人到了嗎?
蔡漢庭:到了。
譚復川:許小嵐有可能把事兒說給別人了。你怎么可能把這件事告訴許小嵐呢?
蔡漢庭:我是想嚇唬她一下,一個小姑娘,能有多大主意?
譚復川:你不會是真想把她娶回家里吧?
蔡漢庭:這跟咱們的計劃沒關系啊。
譚復川:大意了。
蔡漢庭莫名的看著譚復川。
譚復川:你派人去四方村,為什么要把這件事告訴許小嵐?
譚復川的目光透著冰冷的殘酷,連蔡漢庭看了都有一種死亡的害怕。
蔡漢庭搭在方向盤上的手抖了一下。
譚復川:盯死這個許小嵐吧,別讓她回老家,另外,她老家那邊你別過去露面了,先讓手下人盯著吧。
蔡漢庭:她臺上的狀態不對勁兒,我擔心她和別人說了這件事。
譚復川:不太像,你這幾天盯死那間倉庫,一旦出問題,讓許小嵐消失,想辦法轉移那批物資。
蔡漢庭;好。
譚復川盯著車窗外面的虛無的地方。
譚復川:物資出問題,我保不住你的腦袋。老師把你放在重慶這么多,你應該明白他的用意。
蔡漢庭還沒來得及說話,譚復川打開車門下車,回到了自己的車里。
譚復川著車,開了車燈,疾駛,回家。
車燈晃了蔡漢庭的臉,蒼白無措的神情。
上海,郭敏達家里,夜,內
郭敏達試著撥出一個電話,發現電話線被剪斷,他有些緊張。
郭敏達緊張的站在屋子里,又有些慌張的把窗簾都掛好,回到床邊,坐在床上,就這樣怔愣著。
上海,聯絡站,曾魯進來,孫大偉和季承都在。
孫大偉:曾魯,說說郭敏達那邊的情況。
曾魯:按照您的指示,把郭敏達家里的電話線剪了,電話里的一個連線設備也讓我摘下來了,他不可能在家里撥出電話。
孫大偉:好。季承,那個姓蘇的人怎么樣了?
季承:我找了關系查了他這個人,沒有國民黨的背景,就是在賭場里混的人,靠著在賭場發牌替人做老千牌,認識了一些人,跟著他們賺了些錢。
孫大偉:他是怎么認識郭敏達的?
季承:還不清楚。郭敏達被曾魯盯得太緊了,沒辦法和重慶方面聯系,所以花錢找到了這個姓蘇的,讓他除掉我。姓蘇的有一個絕活兒,就是手里的匕首用得好,但是他沒想到我有功夫,不可能這么容易就讓他把我給殺了。
季承笑。
孫大偉:你要小心,千萬別出問題。
季承:放心吧,我這功夫,不是他這種小混混能扛得了的。
孫大偉:好,曾魯,你接著跟住了郭敏達,我已經請示了上級,上級指示,盯住這個人,要把望龍門的行動查清楚,配合重慶方面的任務,利用這個郭敏達做一場戲,給望龍門一個意外之拳,為我們在重慶執行任務的同志爭取時間,也為他們的安全做保障。
曾魯、季承:是!
看似平靜的重慶城,不知道天亮之后會發生多少事。望龍門的院子從這樣的夜晚蘇醒過來,漸開始有人進來,進了樓里,一座充滿殺機的樓開始了它的清晨。
譚復川的車進了院子,他停好下來,有人和他打著招呼,譚復川第一次沒有回應,冷著臉進了樓里。
譚復川穿過走廊,去了潘之讓的辦公室。
潘之讓:出問題了?
譚復川:站長,您怎么知道的?
潘之讓:全樓的人都被你這臉色嚇著了,我還能不知道?
譚復川:郭敏達可能出問題了。
潘之讓:說說。
譚復川:昨天下午我接到一個電話,里面有特別嘈雜的聲音,可是沒人說話。我讓老湯查了一下,是從上海打過來的,我懷疑是郭敏達。晚上我給郭敏達家里打電話,沒有人接,一直到現在也沒有人接。
潘之讓:你遇著對手了。
譚復川:站長,我們得想辦法在上海查一下郭敏達的情況。
潘之讓:這件事我來辦吧。
譚復川:好。
望龍門李豐順辦公室,日,內
湯立峰進來,關上門,坐在沙發上。
李豐順:聽說出事了?
湯立峰:你見著譚副站長那張臉了嗎?上面就仨字,出事了。
李豐順:說說,怎么回事?
湯立峰:誰知道啊?(看了一眼門口)他讓我查一個電話,我查著了,上海打過來的,自從知道這個電話是上海過來的之后,他那張臉就變成這樣了。
李豐順:什么人打過來的?
湯立峰:這我哪兒知道,查不出來啊。
李豐順:自從譚副站長進了這幢樓,上海的消息可是多了起來了。
湯立峰:咱們老老實實干活吧,知道多了沒什么好處。
李豐順:也是,我看有些事兒連站長都懶得管了。
潘之讓辦公室,日,內
潘之讓:郭敏達要是動了其他人,怕是要出問題,我聯系一下上海站的吳站長,查一下這件事。你有什么想法?
譚復川:站長,我想了一個晚上,有一個有點兒冒險的想法,但只有這條路是最有可能的。
潘之讓:冒險不是你最喜歡的嗎?這座城要是太平了,就沒什么值得我們冒險的了,說說你的想法吧。
譚復川:開除陳虎。
潘之讓震驚的:開除陳虎?
儲備街3號,盧建成和嚴韋伯坐在桌前。
嚴韋伯:上海方面已經把郭敏達盯死了,還抓住了一個替郭敏達辦事的人。
盧建成:問出什么沒有?
嚴韋伯:就是個小混混,沒什么價值。看來望龍門的人已經開始懷疑他們了。
盧建成:我們能做什么來配合上海方面?
嚴韋伯:先讓他們行動吧,要想辦法讓老孫他們利用這個郭敏達,來給望龍門設一個局。
盧建成:把他們自己繞進去?
嚴韋伯:對。
潘之讓辦公室,譚復川站在潘之讓面前:重慶城的蚯蚓已經被我們剿殺得損失慘重了,那個姓嚴的也不能自由的在城里活動,但是,您讓我查李適同,點燈的人根本跟不住他,不管我們上什么手段,都會讓他們找到我們安排的點燈的人。我們動了上海的線,可是劉順和郭敏達都出了問題,開除陳虎是最好的辦法,這個人有點兒本事,只有他能盯死李適同。
潘之讓:好,你來和他談,我和上海的吳站長聯系,讓他們想辦法給郭敏達如打掃一下身邊的麻煩。
譚復川:是。
上海軍統站,吳站長放下電話,坐在桌前沉思著。吳站長又打了個電話,一會兒,行動科長進了站長辦公室。
吳站長:重慶站來了個電話,有個事兒讓我們協助。
行動科長:又抓人?
吳站長:沒那么簡單。
吳站長在紙上寫了個地址交給行動科長,行動科長看了一眼。
吳站長:住在這兒的人叫郭敏達,現在這個人有點兒麻煩,被那些地下黨盯上了,你帶兩個人,想辦法把這個人身邊掃干凈了。
行動科長:小事,交給我吧。
陳虎進了潘之讓辦公室,潘之讓朝沙發指了一下,陳虎有些緊張的坐了下來。陳虎看著潘之讓和譚復川兩位站長,不知道要發生什么事情,但這種場面,他知道必然是要有大事發生,他似乎聞到了不太喜歡的味道。譚復川起身把站長辦公室的門反鎖上,這個動作讓陳虎開始出汗。
譚復川回到沙發上坐了下來,看著陳虎。
潘之讓:陳虎,有件事需要和你談談,讓譚副站長和你說。
陳虎看著潘之讓,沒敢說話,只點了下頭。
譚復川:陳虎你不用緊張,站里決定,把你開除。
陳虎頓時慌亂的:開除?
譚復川:聽我和你說。
譚復川一直壓著聲音。
譚復川:還記得我讓你查過李適同嗎?
陳虎頓時回頭看著潘之讓:站長,是譚副站長讓我查的。
潘之讓笑了一下:聽譚副站長接著說。
譚復川:你那次任務完成得不錯。
陳虎:那怎么還要開除我啊?
譚復川:聽我說。
上海,街道,吳敏達邊走邊想辦法甩了后面跟著他的人,他發現跟著他的已經不是家門口的那個人(曾魯),而是兩個陌生的人。
上海,閣樓,曾魯,季承正在聽孫大偉分配任務。
孫大偉:曾魯你想辦法把他手里所有的情報搞到手。
曾魯:是。
孫大偉:季承,你最近盯住郭敏達,千萬不能讓任何人接近他,把他保護起來,那我們再想辦法除掉他,就沒有機會了。
季承:放心吧。
孫大偉:這么長時間了,老蘇的電話如果是替郭敏達打給重慶的,那重慶肯定會聞到味道,應該馬上就會有人來接觸郭敏達了。
季承:我們什么時候開始行動?
孫大偉:要等重慶的消息。
兩個人:是。
季承跟上了郭敏達,意外發現真如孫大偉猜測,開始有人接近郭敏達。而這幾個人的真正目標竟然是跟著郭敏達的孫大偉派去的人。
季承摸了一下衣服里的槍,跟了上去。
軍統的人跟在兩名地下黨的身后,一個人悄然抽出槍,直接殺害了一名地下黨,季承不能暴露自己,但是他必須要保護住自己的同志,他迅速跟過去,直接把槍頂在一個人的腰上,那個人來不及回頭,槍響,那個人倒地。
郭敏達慌亂中跑進旁邊的巷子,另一名地下黨跟了上去。
季承在混亂中一槍擊中了另一個軍統的人。
郭敏達進了家門,鎖好門,坐在椅子上大口喘著氣。
重慶,望龍門潘之讓辦公室,潘之讓和譚復川還在和陳虎談著這個計劃。
譚復川:你聽明白了嗎?這就是我和站長的計劃,這個計劃事關老板未來的戰略布署,你完成這個任務,站長會在老板面前為你請功。
陳虎猶豫的看著譚復川:是不是我干了什么事,你們兩位站長找了這么個理由,就把我趕出望龍門了?
譚復川:你不用擔心,我剛才和你講過,這只是我們的一個計劃,而且,(看了一眼潘之讓)我們會給你一筆可觀的經費,如果想開除你,這筆錢夠你養老了,站里不會這么做吧?
陳虎一聽有經費,還是一筆可觀的經費,頓時變得鎮定了很多。
譚復川:但是你必須保證這個計劃只有我和站長知道,你不能透露給任何人,哪怕是為了日后的計劃,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不可以泄露這個秘密。
陳虎:放心吧,我有辦法,絕不暴露我的身份。
陳虎終于踏下心,并開始為自己能接到這樣的任務而有點兒沾沾自喜起來,他根本不知道,這樣的一個決定,把他瞬間放到了最危險的境地。
譚復川:你必須及時把李適同的情報對我和站長做個匯報,至于用什么方式匯報,我會想辦法和你聯系,你在完成任務之前,不可以有任何理由進這幢樓里。
陳虎:是。
譚復川看著潘之讓:站長,您還有什么指示?
潘之讓:抓緊去會議室宣布吧。
譚復川:是。
望龍門李豐順辦公室,李豐順正和湯立峰坐在沙發上閑聊,站長秘書進了李豐順辦公室。
秘書:兩位科長,站長請你們去會議室。
李豐順:什么事?
秘書:不知道,所有人都要參加。
秘書離開,李豐順和湯立峰頓時起身,臉上同樣的緊張的神情。
湯立峰:真出事兒了,什么情況?
李豐順:不知道,先去了再說吧。
望龍門會議室,所有人都已經到了,陳虎和路長娟也坐在里面。
有人悄聲問湯立峰:湯科長,什么事兒這么嚴肅啊?你給透點兒口風。
湯立峰小聲的:別瞎打問,你看這陣勢,是我隨便就能知道的事兒嗎?
有人:也是啊。
潘之讓和譚復川進了會議室,神情嚴肅。
所有人看見兩個站長進來,帶著一副沒好事的神情,都頓時緊張起來。
潘之讓和譚復川站在會議桌前面。
潘之讓:各位,站里最近發生了一些事,這些事不是小事,事關我們特別行動小組的行動,更事關老板在重慶的戰略計劃,特別小組的幾次行動都以失敗告終,譚副站長調查了此事,終于查到原委。現在由譚副站長把站里的決定通報大家,以此為鑒。
譚復川:這件事本來可以送到軍法處,但是鑒于此人是我們站里的人,站長為此人前途考慮,決定不送交軍法處。這個人就是……軍需科長陳虎。
所有人都震驚的看著陳虎,陳虎拼命的想表現自己格外痛苦和對此決定的不滿,但是卻表現得不夠充足。
譚復川:陳虎科長所在的軍需科一直以來謊報軍需費用,我想在座的各位也多少會了解他的這點貪心。另外,陳虎在執行特別行動小組的特殊任務時,有泄密和失職之情況,所以站里正式決定,開除陳虎。
路長娟:啊?
這一聲讓所有人都看了一眼路長娟,但是沒有人敢說話,更沒有人敢表現自己的情緒。
譚復川:散會!
所有人出了會議室,安靜的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大戲院樓上走廊,李適同帶著一頂禮帽站在走廊盡頭,許小嵐剛上了樓就看見他,左右看了沒有別人,直接走到李適同面前。
許小嵐:你還敢到這兒來找我?
李適同:我已經確認安全了,才上來的。你爹娘那兒,已經有人在那兒保護他們了,你放心,蔡漢庭不管派人對你爹娘有什么想法,你爹娘的安全都有保證。
許小嵐的眼睛里露出光澤:真的嗎?
李適同:是真的,你可以放心了。但是有件事你得小心。
許小嵐:什么事?
李適同:蔡漢庭不會對你一直這樣,你要小心他對你下毒手,我不可能找人跟著你保護你,一旦蔡漢庭發現你身邊有人出現,反而會讓你不安全。
許小嵐:只要我爹娘安全,我會照顧好我自己的。
李適同:好。
軍需科,陳虎正在整理自己的東西,路長娟邊幫他收拾邊嘀咕著。
路長娟:沒聽見什么動靜啊,怎么就忽然決定了呢?再說,你也真是的,怎么會干出那種事呢?
陳虎:長娟……
湯立峰推門進來。
湯立峰把門關好,靠近陳虎。
湯立峰:兄弟,姓譚的真把你給踢出去了?
陳虎嘆了口氣,沒應湯立峰的話。
湯立峰:姓譚的可真夠狠心的,你陳虎可是為了他賣過命,立過功的人,他竟然還說沒送到軍法處就是寬容你了。陳虎,你應該去找站長說說,你在這站里沒功勞也有苦勞,不能就這么說開就開了,到時候需要兄弟里說的話,我們肯定說。
陳虎:算了,到時候你們真說了話,也不會有好果子吃的,我認栽了。
湯立峰:你就這么認了?
陳虎:這站里,誰不知道譚副站長負責的特別行動小組是為誰負責的,站長能說什么?
潘之讓接到電話。
吳站長:潘兄,你交待我的事,我已經派人去辦了,可是事情好像沒有你說的那么簡單啊。
潘之讓震驚的:你們查到什么情況?
吳站長:這個郭敏達一直被地下黨盯著,行動科的人說他幾乎沒什么機會活動,我們派去給他掃路的人死了一個傷了一個。
潘之讓:這么嚴重?
吳站長:潘兄啊,這個人什么來頭啊?
潘之讓:此人替我在上海辦點兒事,事情不大,就沒麻煩吳兄。
吳站長:那下一步,潘兄怎么打算?
潘之讓:先幫我保證這個人的安全吧,如果有可能,幫我和他接觸上,把他手里的情報拿到,放在吳兄手里。
吳站長:好,這件事我來辦。
重慶,公寓,蘇沈在收拾東西放在一只箱子里。
李適同站在窗前看了一眼外面,窗外沒有點燈的人再監視著。
蘇沈:東西都收拾好了,我們走吧。
李適同:先坐下來,咱倆要商量好回去要面對的對策。
蘇沈坐到沙發上。
李適同:這次回去沒那么簡單,應該是你養父懷疑了我們,讓我們回去,好觀察和試探我們。
蘇沈:我們就按平時的辦法面對不就行了嗎?
李適同:不行。你還有什么生活習慣是他們了解,而我不了解的嗎?
蘇沈想了一下:沒有。
李適同:如果他們問起我們不熟悉的問題,一定要按照我們看到的,了解到的去回答。
蘇沈:好。還有啊,他們沒準兒會問起咱倆那方面的事,我媽最關心的就是要孩子的事,你一定要說我身體不好,所以一直沒生。
李適同:如果他們問起更難以啟齒的問題呢?
蘇沈:你就說,我們每周都有兩天,你檢查過身體,一切正常。
李適同:兩天?
蘇沈:兩天啊,床上的事。
李適同尷尬了一下:好。他們已經派人在上海調查過我們,可是我們不知道你養父了解多少。
蘇沈:上海的生活會有問題嗎?我從來沒和養父講過我在上海的生活,你怎么說都是對的。
李適同:可是現在你養父知道,你和譚復川曾經有過一段婚姻,我們那個家如果他們派人進去過,就會有漏洞。
蘇沈緊張的:我們不是布置得一點兒漏洞都沒有嗎?
李適同:對。但是,我們把上海那個家布置得像你從來沒有和譚復川結過婚一樣,我們的照片掛在你和譚復川的照片之上,痕跡都吻合,我的東西,都放在他曾經習慣的位置上,甚至我的衣服都掛在他曾經掛著的地方。
蘇沈聽明白了李適同的話。
蘇沈:如果我結過兩次婚,怎么可能全都是一個人的痕跡?
李適同:對。
蘇沈:我們必須找到一個理由說服我養父。
李適同:你和養父生活在一起那么多年,你熟悉他,你會怎么解釋這件事?
蘇沈:讓我想想。
蘇沈沉默了很長時間。
李適同:你可以說,你和我在一起生活,但是你念念不忘當年的許梁,他死的時候,是你們最相愛的時候,而遇到我,是因為你最需要一個人的時候,所以你把我的東西全都布置成許梁當年的位置和樣子,你只是為了能忘掉許梁。
蘇沈:你怎么能想得這么好?你不是沒有當丈夫的經驗嗎?
李適同:可是我有對付對手的經驗,我們要為我們在上海并不存在的生活,做所有的準備。
蘇沈欽佩的看著李適同:我也會變成你這么厲害的特工嗎?
李適同:會,你已經有很大的進步了。
蘇沈:真的嗎?
李適同:我們現在要出現,回去晚了,也是一個漏洞。
蘇沈:好。
上海軍統站站長辦公室,行動科長站在吳站長面前。
吳站長:記住,他家外面肯定有地下黨,你要想辦法繞開他們,進到郭敏達家里,把他手里的情報拿到手,告訴他,我們會把他手里的情報安全送到重慶潘站長手里。
行動科長:是。
吳站長:去吧,拿到之后,迅速回來。
行動科長:是。
行動科長離開。
重慶,公寓,蘇沈和李適同剛出了公寓,下了石階,就看見潘之讓的車停在石階之下。
車里出來一個人。
蘇沈:趙生?
趙生:蘇小姐,李先生,是站長讓我來接你們,說你們今天回站長家吃飯。
趙生接過李適同手里的箱子放在后備箱里。
趙生打開車門,讓李適同和蘇沈坐進車里,之后上車,離開。
郭敏達家外面,一個地下黨在盯著。
從外面看,郭敏達家里沒開燈,不過黃昏的光線還亮著。
行動科長看到郭敏達家外面的那個監視的人,繞開他,去了后窗。
行動科長悄然打開一扇窗,跳進郭敏達家里。
屋子里昏暗著,行動科長從客廳找到臥室,所有房間都找遍了,沒看到郭敏達的人影。他翻找著屋子里所有的地方,也沒找到任何藏著的情報。
行動科長愣在屋子里。
郭敏達在旅館開了房間,他躲在旅館房間里,看著窗外街道上的情景,沒發現有什么人可疑。
郭敏達出了房間,下了樓,到柜臺前想打個電話,卻發現旁邊的椅子上坐著一個人。
郭敏達猶豫了一下,放下電話,上樓回了自己房間。
上海軍統站長辦公室,行動科長進了站長辦公室。
吳站長:這么快回來了?
行動科長緊張的:站……站長,家里沒人啊?
吳站長一下站了起來:不可能,我們的人已經跟到他家了,看著他進了家門的。
行動科長:可是家里真的沒人。
吳站長:我們把人跟丟了?
行動科長:抓緊跟重慶方面匯報吧。
吳站長:讓他們笑話我們?
重慶,潘家,潘母正在廚房做飯。
潘之讓坐在沙發上看報紙,聽到廚房的聲音,手里拿著報紙走到廚房門品。
潘之讓:哎呦展瑛,不是不讓你折騰嗎?等他們回來再做也來得及啊,適同還能幫上你。
夏展瑛笑著:你去喝茶吧,我沒事兒,一聽說他們回來啊,我這身上的病就都好了。
潘之讓:你呀……
敲門聲。
夏展瑛:快去開門,是小西他們回來了。
潘之讓轉身去開門,進來的是蘇沈和李適同。
潘之讓的司機趙生把兩個人的箱子放進門里。
趙生:站長,我先走了。
潘之讓揮揮手,趙生離開。
李適同和蘇沈進了門。
潘之讓:你們可算是回來了,你媽正在廚房忙活著。
夏展瑛往餐桌上端著菜:哎呀終于回來了,菜都好了,快換了衣服吃飯。
李適同把外衣脫下來交給蘇沈,急忙進了廚房幫著夏展瑛端菜。
一家人終于又坐在一起吃著晚飯。
許小嵐家,許小嵐坐在桌前,桌上放著許小川的照片。
許小嵐對著照片和許小川說著話,臉上已然不是悲痛流淚的表情,許小嵐此時竟是一副冷靜的神情。
屋子里亮著一盞臺燈,和窗外黃昏的光揉在一起,照在許小嵐的臉上,是溫暖的顏色,卻也有些悲涼。
許小嵐:哥,你還好吧?你現在的身邊再也不會有那些混蛋流氓劊子手的身影了。哥,你能在天上看到我嗎?能看到蔡漢庭卑鄙的樣子嗎?他派人去了老家,守在爹娘身邊,他說只要我敢說出那些秘密,咱爹娘就沒命了。哥,你交待的那個李教授,真的像你和我說的那樣,他不是一個簡單的教書的,他說,我們的爹娘已經被保護起來了,不會讓蔡漢庭的人害他們的,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你不是說,讓我一定要相信李教授,一切都聽他的嗎?哥,他說,蔡漢庭不會放過我的,可是我應該幫李教授把那些物資都運出去嗎?(看了一眼窗外)重慶城從你走后再也沒晴過天,你說的那件事要是真發生了,這座城就徹底黑暗了……
潘家,餐桌上。
蘇沈:媽,那些藥你都按時吃了嗎?
潘之讓:你呀,是不了解你媽這病,這病有一半兒是想你們想的。
夏展瑛笑了:你爸這話說的倒是挺對的,你們一回來呀,我這渾身就什么毛病都沒了。小西,媽跟你說個事兒。
蘇沈:媽,你說。
夏展瑛:你們搬回來吧,家里又不是住不下,總比你們住在外面要舒服得多吧?這樣,我也好天天都能看著你,好嗎?
蘇沈為難的看著夏展瑛。
蘇沈:媽,我們在那兒住得挺好的,您就別擔心了,我答應您,我和適同常回來住幾天,好不好?
夏展瑛不滿意的看著李適同。
李適同:媽,我是愿意讓她回來住的。
夏展瑛:適同啊,你可是比我們小西腦袋靈活,我是怕小西和你在一起受苦。
李適同看了蘇沈一眼,沒有什么動作,卻笑得溫暖。
李適同:怎么會呢?我來重大考察,也是為了找一份薪水更多的工作,能給她更好的生活。
夏展瑛:對她好?對她好怎么不抓緊要個孩子?等小西年齡大了,身體也不好了,到時候你們后悔都來不及了。
李適同:媽,我正在想辦法幫她調養身體,這次回來就是為了讓她有個更舒服的生活來要個孩子。
潘之讓和蘇沈邊吃飯邊笑看著夏展瑛和女婿說話。
望龍門軍需科辦公室,雖是黃昏,窗外的光已幾乎消散。陳虎已經回家,他那張凌亂的桌面第一次變得干凈利落。路長娟坐在陳虎的辦公桌前,傻愣愣的盯著陳虎的桌子。
湯立峰走到門口,門沒關,路長娟抬眼看著他,沒搭理他。
湯立峰進來坐到陳虎的桌上,看著路長娟。
湯立峰:真對陳虎這小子動了真心了?
路長娟的眼睛有點兒紅。
湯立峰:你可是咱這樓里最漂亮的人了,選誰誰不是求之不得?
路長娟:你懂個屁!
湯立峰笑了:我是為了你好,這陳虎的事兒,沒譚副站長說的那么簡單,差一點兒送軍法處,貪污點兒軍需費用能送軍法處嗎?好好想想吧,別為了這點兒感情,把自己搭進去。
湯立峰:我走了,有事兒跟哥說,哥幫你。
湯立峰離開。
路長娟看著湯立峰離開,顧自嘀咕著。
路長娟自語:跟你說?你能幫個啥忙?
路長娟抄起電話撥了出去。
公寓,電話兀自響著,家里沒有人。
潘家蘇沈臥室,夏展瑛幫著蘇沈收拾著他們的房間,蘇沈看著養母為他們準備的新床單新被子,知道養母對她的用心。
蘇沈:媽,不用每次都給我們準備新的。
夏展瑛拉著蘇沈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又看了眼客廳。
客廳里潘之讓正和李適同說著話,夏展瑛便小聲的和蘇沈聊起來。
夏展瑛:小西啊,你們怎么還沒有孩子啊?我上次和你說過,這事兒得抓緊啊,適同說你身體不好,那讓你爸去找個中醫,他認識一個很厲害的中醫,讓他幫你調養一下吧。
蘇沈:媽,我在上海的時候看過,我現在的身體,要孩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再說適同也沒嫌我不能生孩子,慢慢來吧。
夏展瑛有些不高興的:怎么慢慢來呢,再慢就真的不能生了。我這兩天和你爸說起你的事兒,窩在心里著急啊。你爸說了,那個中醫他都聯系好了,這兩天帶你去看看。
蘇沈不能拒絕,她知道這是潘之讓故意使出的一計,想試探蘇沈。也許真的像李適同所說,潘之讓已經開始調查他們了。
蘇沈:媽,我不是不能為了這事兒折騰您和我爸嘛,要是爸幫我找好中醫了,那我就聽你們的。
夏展瑛露出笑容。
蘇沈:我爸找的什么醫生,那么厲害?
夏展瑛:雙巷子的穆鶴年。
蘇沈:我小時候就聽說過,說是爸爸的老友。
夏展瑛笑著:當然,這回相信了吧?
重慶飯店夜總會,譚復川看著盧美在臺上唱歌,自己端著一杯酒喝著。
盧美一曲唱完,去了后臺。另一個歌女上了臺,更妖嬈的聲音響了起來。
譚復川放下酒杯,去了后臺。
盧美正在卸妝,換衣服。
整個化妝間只有她一個人。
譚復川靠在桌前看著盧美,一句話也不說,臉上的神情讓盧美琢磨不透。
盧美:你怎么了?
譚復川:沒事,來接你回家。
盧美:你今天這張臉,很是奇怪啊。
譚復川:看到什么?
盧美:一半兒像看見紅布的斗牛,一半兒像充滿敵意又無法發泄的男人。
譚復川知道盧美是能看明白自己心事的人,但是他面無表情,不想多說這件事。這個女人對他來說,更像是打斗場上的對手,令他舒服。
盧美換好了衣服。
譚復川上前擁住盧美:回家吧。
兩個人離開后臺。
譚復川開著車,盧美坐在她身邊。車窗開著,風吹進來,盧美有些冷,裹緊大衣。
譚復川把車窗搖了上去。
盧美笑了一下,出人意料的唱起了一段川劇。
盧美(唱):我正在城樓觀山景,耳聽得城外亂紛紛。旌旗招展空翻影,卻原來是司馬發來的兵。我也曾命人去打聽,打聽得司馬領兵往西行。一來是馬謖無謀少才能,二來是將帥不和失街亭。連得三城多僥幸,貪而無厭你又奪我的西城……
盧美妖嬈的聲音竟唱得這段戲文有些悲涼的味道。
譚復川沒想到盧美能吼幾句川劇,他便跟著吼出來,這一妖嬈一怒吼兩聲音響起來,每個人的內心都藏著不能說的悲痛。
潘家,李適同看見夏展瑛和蘇沈在臥室里悄聲說著話,便在客廳里翻看著沙發旁邊放著的幾本書,他拿著書走到窗前,窗外不遠處的碼頭,在夜晚安靜了下來。一艘渡輪里閃著微弱的光亮,偶爾能聽到船的低沉的轟鳴聲。江南有霧氤氳著。
李適同站在窗前看著這一切,想著心事。
潘之讓從書房出來,進了客廳看到李適同,便站在他身后。
李適同轉頭看見潘之讓,笑了一下:爸。
潘之讓:想什么呢?
李適同:看看碼頭,上海沒有這樣的美景。
潘之讓站在李適同的身邊,和他一起看著遠處。
潘之讓:看習慣了,就不覺得美了。小西小時候,這里要比現在好看得多。
李適同:沒戰爭,上海倒是一座讓人喜歡的城。
譚復川家,譚復川此時也站在窗前,不同的空間里,卻有著同樣的心事。
盧美開了音樂,站在譚復川身邊。譚復川轉頭看著她。
譚復川:你怎么會的那唱段?
盧美:我爺爺當年也算是個角兒,可惜沒唱幾年,死在臺上了。
譚復川:還以為你是因為我才學會的,可是聽起來倒是見幾分功力。
盧美:今晚是為了討你對我看一眼才唱的,喜歡嗎?
譚復川忽然把盧美攬在懷里,盧美聽得到譚復川的呼吸,音樂依然響著,譚復川深深吻了盧美一下,之后一個旋轉便帶著盧美跳了一曲舞。
盧美:怎么了?
譚復川依然邊跳著舞邊冰冷的盯著盧美。
譚復川:你心里愛上過別的男人嗎?
盧美驚奇于譚復川這個問題,但是她知道,譚復川遇到了問題,這個問題和蘇沈有關。
盧美:蘇沈怎么了?
譚復川:先回答我的問題。
盧美猶豫了一下:愛過。
譚復川一下停住正跳著的舞,他的手還在盧美的腰上。
譚復川:你真的愛上我了嗎?
盧美這么近的被譚復川注視著,卻說著這么令盧美不知所措的話。
盧美有些躲閃卻倔強的:是。
譚復川:你會穿他喜歡的衣服和我在一起嗎?會在和我一起吃飯的時候,點當年他喜歡吃的菜嗎?
盧美似乎猜中了譚復川的心思,他推開譚復川的手,站在離譚復川有些距離的地方看著他。
盧美:蘇沈有問題,可是你查不出來漏洞。她根本就不知道你會在重慶出現,她用愛著你的方式,在愛著李適同。所以你懷疑他們根本就不是夫妻,是嗎?
譚復川:你足夠聰明,可是你的這張嘴也有些像匕首。
潘家,潘之讓和李適同邊喝茶邊聊著他們的話。
潘之讓:很久沒去看戲了。
李適同:前幾天上了一出紅袍記,可惜沒有筱群芳。
潘之讓:這戲文都一樣,可是缺了想聽的那個角兒,就沒了興趣再進那個戲院了。許小川也不在了,那個臺子沒了顏色了。
李適同:要不哪天我再陪您去聽一出,沒了角兒,就當個消遣。
潘之讓:聽不進耳朵了,昨天聽個戲友說,連許小嵐在臺上都走了音兒錯了戲文。這戲院,要完了。
李適同知道潘之讓的心思,像懷里揣著一把匕首,卻被衣服罩著看不出形影。
李適同:沒聽說,怕是讓臺下的人起著哄,鬧騰的吧。
潘之讓:也沒準兒是亂了心了。對了,小西腿上一塊燙傷,前幾天她說在上海找了個醫生,不知道治好了沒有?我幫她找了丈夫,你帶她去看看吧。
李適同:她沒提過,估計是多年前早就在上海治好了,上海的醫院治燙傷的醫生很多的。
潘之讓:還看得出來?
李適同:看不出來了。爸,你心里是擔心我對蘇沈不好的,是嗎?
潘之讓看著李適同:不會,我看得出來,你對小西是用著心的。
李適同低聲的:她和我講過你們的感情,自從那次,我就不再問她這些事了,她講的那一次,在我面前哭得不像樣兒。爸,從我們回重慶,住進這個家里,從我知道你愛吃石階下那家小面,媽媽愛養那些看起來麻煩的花,我就每天早晨給您下去買一碗小面,我寧愿折騰到黃桷椏去幫媽媽帶回來那些花土。蘇沈她沒攔過我,也沒問過我,我知道我做這些是她想看到的,我這么做她心里會好受一點兒。
潘之讓起身,看著窗外。
潘之讓:適同啊,你比我想的要聰明。有你在小西身邊,我放心了。睡吧,不早了。
潘之讓轉身回了臥室。
李適同坐在沙發上,停了一會兒回了臥室。
望龍門,路長娟心不在焉的穿過走廊,剛要進辦公室,被情報科站在門口的湯立峰叫住。
湯立峰:哎路長娟,進來坐會兒。
路長娟本來也不想回辦公室,就順勢進了情報科。
湯立峰好奇的:聽說新來了一個科長?
路長娟一點兒興致沒有的看著湯立峰。
湯立峰:說說。
路長娟:是新來了一個,也不知道站長從哪兒找來的人,天天那張臉,比你的臉還難看呢。
湯立峰:我的臉?我的臉對著你的時候,可沒那么難看。
路長娟:唉,好日子結束了,現在天天都要看他的眼色做事。
湯立峰:看來這個譚副站長下手夠狠的,陳虎就這么給趕走了,看來今后得老實點兒了。
路長娟:湯科長,我借你這兒的電話用一下行嗎?
湯立峰:行啊,當然行啦。
路長娟拿起電話撥了一個號碼出去。
潘家,夏展瑛接著電話回頭對蘇沈:小西,你的電話。
蘇沈:我的?誰呀?打到這兒來。
夏展瑛:聽著像你爸站里的那個姑娘。
蘇沈接過電話:喂?
路長娟:蘇沈,是我。
蘇沈:還真是你呀,我媽說聽著像你,你怎么打到這兒來了?
路長娟:我往你家里打電話,打了兩天都沒人接,就想著你是不是回站長家住了,打一個試試。
蘇沈:哎,聽你的聲兒不太對勁兒啊,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路長娟:晚上一起喝咖啡吧,見了面再說。
蘇沈頓時:好,去我家吧,我和適同晚上就回去了,你下班直接過去。
路長娟:好。
蘇沈放下電話,夏展瑛看著她。
夏展瑛:是那個姑娘吧?
蘇沈:您猜對了,還真是她。
夏展瑛:要出去啊?
蘇沈:她下了班約了一起喝咖啡,媽,那我們晚上就回去住了,過幾天我們再來。
夏展瑛不高興的:每次就來住這么兩天,我還沒高興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