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那幾天，林拯對于書棠的態度大有轉變。

就那次給他送完文件和午飯，于書棠便認為，已經把林拯“收買”了。

比如，他偶爾從外面回來，會破天荒的說一句：“今天在學校怎么樣？”

一開始，于書棠還對林拯的態度轉變頗為震撼，一想到他的川劇變臉在父母與自己中間來回切換，也不稀奇。

于書棠當然不理會，“嘁！我自然過得比你強。”

林拯也只是笑笑不說話。

時間切換到于書棠送完東西落荒而逃之后。

賀韶遠盯著那背影走到林拯跟前，見林拯的嘴角就沒下去過，問：“你確定，她就是？”

林拯輕嗯一聲，繼續吃飯，“千真萬確。”

賀韶遠：“這么肯定？你怎么覺得……不能說是不像，只能說是，毫不搭邊。”

林拯只是淡然一笑，做出一副已看開的無奈：“每個人的大腦智商，發育成熟的效率不一樣。”

賀韶遠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行吧。那你既這么篤定，干嘛這樣對她，不怕她對你懷恨在心？”

林拯：“這叫攻略。”

賀韶遠：“……”

誰都無法理解林拯所謂的“攻略”吧。

把人小丫頭氣得半死就叫攻略？

見賀韶遠不再多言，林拯又強調了一遍：“你別再給我整什么幺蛾子就行，否則，我可不顧什么情分。”

賀韶遠耳根都快生繭子了，“哎呀得得得了，都活了多長時間的人了，你當我還是個十幾二歲的臭小子啊？”

林拯：“是啊，都過了這么久了。你要做什么我管不著，也不想管，只要不觸及我和她，你就算把天捅個窟窿我也不說一句不是。”

“這么久了，還是個戀愛腦。”賀韶遠下意識地從口袋掏了根煙，正想點火的時候才望見林拯那雙警告的眼神。

“新學的詞？”

“……”

賀韶遠和林拯都有相同的反差。

賀韶遠在江海市有著不為人知的企業財富，卻甘愿留在林拯身邊做他的左膀右臂。

但只有林拯自己清楚，江海賀氏的資產來源不善，污手垢面。

——

講臺上數學老師的聲音猶如佛堂念經，于書棠的思緒放空。

她正發著呆，目光也不知怎么就瞧見教室左上角的星星欄。

下課鈴響起，她依舊無動于衷。

江挽巖把身子轉過來看向于書棠，“你筆記借我看看。”

于書棠：“自己找。”仍發著呆。

湯晶晶見狀，扯了扯于書棠的校服，“喂！喂！！”

于書棠：“干嘛？”

湯晶晶把臉撐在桌上，“我怎么覺得期中考完，你就得了憂郁癥啊。”

于書棠：“我哪有憂郁。”

江挽巖調侃道：“不是吧，你這段時間看起來心事重重，再過幾個月就期末了，你也不想拿著一張不堪入目的成績單回家過年吧？”

湯晶晶嗤笑一聲，附和道：“憂郁倒是不像，更像……”

江挽巖：“像什么？”

湯晶晶捧著于書棠的臉，斟酌一番，“你看看，仔細看看。這眼神、表情，看出來沒？”

江挽巖：“苦瓜？”

“嘖。”湯晶晶說，“這滿臉寫著兩字。”

江挽巖：“什么字？”

湯晶晶：“失戀。”

“……”

江挽巖表示有被無語到：“你沒事吧湯晶晶？就她？？戀愛都不提一嘴，還失戀。失了手機還是游戲的戀？”

于書棠仍舊目中無神，呆滯著自言自語：“失戀……沒想到，真沒想到……”

江挽巖：“沒想到什么？”

于書棠：“我承受了這個年紀不該承受的。”

湯晶晶大喊：“我去！真失戀啦！！”

別處其他座位的同學目光一一投來，江挽巖作出噤聲的手勢：“噓！”她看向于書棠，“你才多大，就敢早戀。”

于書棠心不在焉的，“我沒早戀。”

江挽巖：“那你怎么失的戀？”

于書棠沒再說話。

江挽巖和湯晶晶一并把目光放向于書棠發呆的位置，發現那一處的楊正風和他幾個跟班小弟也正看向這邊。

江挽巖正想教育人，于書棠忽然張口說話。“我問你們，如果一個男人，對別人都很好，細致入微樣樣周到，對我就是恰恰相反，是為什么？”

江挽巖和湯晶晶都默認了于書棠說的那位是楊正風。

湯晶晶：“渣男咯。”

于書棠回想林拯近期的溫柔，回答：“那如果……又突然在某一段時間后變了呢？態度三百六十八度大轉變的那種。”

湯晶晶想了想：“變啥樣了？”

于書棠思索片刻，最終決定用這些詞來形容：“甜言媚語，體貼入微。”

江挽巖扯了扯右唇角，不屑地看了一眼楊正風：“不建議入這種微。你還小，不該把時間精力浪費在這種小男生身上……”

湯晶晶倒是來勁，打斷江挽巖的話說：“這還不簡單嘛，你只需要想想，你對他的感覺如何，有沒有……”

湯晶晶：暗示！瘋狂暗示！

于書棠：“我……心跳的很快，還會……嗯……”

湯晶晶：急迫。

于書棠：“偶爾還會夢到他，也挺開心的。”

江挽巖：“……”

湯晶晶：“這就對了！那你是不是……對他……”暗示！接著暗示！！

于書棠拍手叫好：“我明白了！”

湯晶晶：“終于明白了，你就是……”

于書棠：“他喜歡我！”

嗯，一定是這樣。

定是林拯在欺負她的時候，碰巧不巧發現自己居然愛上了她，所以才來了個“追妻火葬場”。

湯晶晶：“……”

笑容哽住。

湯晶晶：“合著你在這想半天，就得出了一個顯而易見你我皆知的結論？”

江挽巖：“……”

于書棠沒有再理會，篤信自己的結論無可挑剔。

哼！

哼哼！

這下讓我挑到你的刺了，如果讓爸媽知道你對我圖謀不軌，夫妻混合雙打，看你還怎么囂張。

于書棠自言自語：“咱們走著瞧，我倒要看看你的狐貍尾巴能藏到什么時候！”

左上角的楊正風盯著于書棠看了好久，奈何聽不到她們三女生聊得什么。

范勻看不下去，“想聽？哥們幫你打探情報去。”

楊正風立馬把范勻拉回來，低聲警告：“當面打探情報，你丫的是想毀了我嗎？”

范勻皺眉表示不能理解：“那你一直盯著也不是個辦法啊，這樣吧，我來試試讀唇語。”

楊正風：“你還會讀唇語？”

范勻：“本來不會，但為了你，我可以淺嘗一試。”

楊正風抬起右胳膊，手指擋唇，“周末請你上網。”

范勻瞇著眼睛，他比較注重打扮，喜歡近期韓范的所有流行物，奈何國有國法，校有校規，他就趁著下課戴著那只耳釘享受一下。

“她說……”范勻努力翻譯，“夢到他，很開心……”

楊正風忍不住把臉收回去，頓時覺得偷瞄于書棠一眼都覺得羞澀不已。“繼續。”

范勻：“要表白。”

楊正風：“哈……”他咬著嘴唇低語，“表什么白啊……”

范勻繼續：“喜歡他……”

楊正風覺得差不多得了，趕緊把范勻的視線一并拉回去，“夠了，再說下去，被其他同學聽見可要舉報了。”

話雖如此，笑容不掩。

范勻問：“你不是跟張怡在一塊嘛，分了？”

“嘖。”楊正風佯裝嚴肅，“不該打聽的少打聽，誰沒有年少輕狂無知的時候。”

范勻點頭：“得，你說的是，你就等著被她告白吧。哦，最近注意點形象，要不要我把我那些珍藏私貨借你，你這頭發不該留長了嘛。”

楊正風：“你懂什么，我這叫，陽剛之氣。”

他在心里嘆氣，有什么事情比被人告白更心動，何況還是那種生人勿近的反差，如果把那句“我喜歡你”說到他的心坎，豈不美哉。

楊正風篤信自己的魅力，決定回家一定要把那首歌學會，元旦匯演定要叫她對自個刮目相看。

——

放學后，于書棠把林拯給自己的日記本拿出來，她還沒用過這筆記，這回用它來記錄此刻的心情，那可叫一個破天荒呢。

2019年，11月25日，天氣陰。

聰明如我，竟抓住了這只狐貍的弱點，且看我如何將他擊垮。

于書棠心想，既然林拯喜歡自己，那只要她推濤作浪，煽風點火，還怕他的尾巴不會露出來？

她一手打開電腦搜索網頁，一手握筆，在那串日記下寫著無關日記內容的事情。

促進關系的小妙招如下：1.制造機會，也就是偶遇。

“這不就好辦了，他的健身房地址我還留著呢。我還要纏著他接送我上學放學，嘻嘻……”

2.演技達標，不可因他的嘴硬而放棄攻略。

“我就不信，就我這影后級別的演技……”

3.喝酒裝醉，進行動人的表演后，戳破表層關系。

“這可是我在雞蛋小說里見到的，留著以后有機會用吧。”

4.找到準確的神助攻目標，比如故意在他面前接近他的對手、兄弟，以激發他的占有欲。

于書棠寫著寫著愈發覺得好笑，“哈哈哈……下一條，保持完美的顏值是必不可少的……哼，這一條自動略過，本小姐天生麗質，還需要注重這些？”

5.情話。

6.投其所好，知道他喜歡什么，不喜歡什么。

于書棠合上電腦，累得不行：“哎……就這些吧。不過他喜歡什么……他喜歡我，毋庸置疑。不喜歡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