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吃百家飯長大之孤兒,關懷疼愛于她而言無比珍貴。
此刻,她真切感受到這份深沉之愛。
沈明安以為沈月被嚇到,慌亂不知如何安慰。
他顫抖雙手,不停為她擦拭眼淚。
“月兒莫哭,月兒莫哭,為父定會為你報仇雪恨。”
沈明安言罷將沈月抱上馬背,自己縱身一躍亦上馬,而后疾馳而去。
此次戰敗,沈家軍死傷慘重,西戎軍徹底占據西北邊塞。
至臨時營帳,兩個小兵即刻出迎沈明安。
“傳軍醫!”
沈明安抱著沈月沖進營帳。
他小心翼翼放下沈月,此時,一挎醫藥箱男子快步走來。
“老梁,快看看月兒如何了?”
沈月何曾騎過馬,早被顛簸得昏厥過去。
軍醫老梁放下醫藥箱,即刻檢查。
一番檢查后,除了皮外傷,并無大礙。
沈明安安心坐于一旁,小心翼翼撫摸她那俊美容顏,眼中滿是疼愛與無奈。
此時,衛兵前來稟報:“大將軍,徐副將回來了。”
“傳入營帳!”
衛兵愣于原地,問道:“將軍,是傳入軍帳還是您的營帳?”
沈明安冷峻嚴厲眼神掃過,嚇得衛兵匆忙逃竄。
一般軍事商談于軍帳進行。
然沈明安剛剛失而復得愛女,不舍離開沈月,遂直接將徐峰叫至自己營帳內。
“稟報大將軍,睿王殿下已安全送達驛站,交予皇家護衛了。”徐副將喘著粗氣說道。
“只是,大小姐……”徐副將話未說完,便噗通跪地。
“請大將軍降罪。”
言訖,徐副將解下腰間革帶,雙手高舉,呈遞于沈明安。
沈明安接下皮帶,牙關緊咬,揮臂一鞭笞于徐峰之身,厲聲叱道:“汝為軍中副將,率兵征戰,奈何如此?”
“啪!”
又是一鞭加身。
“若月兒有個閃失,吾將何以為生?”沈明安言畢,又一鞭落下。
“啪!”
沈月自昏迷中醒轉,便見父親正在笞責徐峰。
趕忙起身,握住沈明安之手,攔在跪在徐峰身前,言道:“父親,此非徐副將之過,實乃女兒任性妄為,皆是女兒之錯,若要懲處,但罰女兒便是,不要笞打徐副將。”
沈月眼神懇切與堅定。
徐峰驚愕萬分,竟不能言語,唯雙目圓睜,直視沈月。
沈明安亦大為詫異。
憶往昔,沈月驕縱蠻橫,即便闖下彌天大禍,性極執拗,從未有認錯之舉。
今日,竟能坦然承認自己過錯,懂得憐惜麾下士卒,實令沈明安驚愕。
沈明安豈忍笞責愛女,嘆息一聲,扶起沈月,說道:“若徐副將未曾出兵,汝與睿王又怎會深陷險境?”
提及睿王,沈月才反應過來,轉身問徐峰:“徐副將,君方才言,已將睿王交與何人?”
徐峰抱拳回道:“回大小姐,末將已將睿王交予皇家護衛副統領陳正。”
“陳正?”
沈月思忖,書中似曾提及,此次護送睿王之人中,有五皇子安插之人,欲于途中刺殺夜謹言,此人正是陳正。
且當陳正欲行刺睿王之時,剛好被父親日后的政敵丞相所救,自此睿王便與丞相勾結。
退婚之后,丞相將其嫡女唐如容許配睿王,此般情形無疑加速沈家敗落。
沈月遂問:“君交與陳正之時,可有旁人得見?”
徐峰惑然搖頭,答曰:“并無旁人知曉。”
沈月遽然起身,拉住沈明安之手,急切言道:“父親,速去營救睿王,其身處險境。”
沈明安與徐峰皆面露疑惑。
沈月無暇過多解釋,剖析道:“睿王于朝中,素日張狂無忌。諸皇子之中,欲除之而后快者眾多,然圣上獨寵睿王,眾人苦無良機。”
“此次戰敗,徐副將雖將睿王交與陳正,然交接之時并無第三人目睹。若有欲睿王死之人,買通殺手于護送途中害之,而后嫁禍于沈家軍,圣上豈會聽信吾等之言?沈家軍又豈能承受圣上雷霆之怒?”
徐峰聽后,頓時驚愕。
沈明安望向沈月之目光,既有詫異,亦含贊賞。
徐峰即刻請命:“大將軍,末將愿即刻率兵前往營救。”
沈明安點頭應允。
徐峰轉身之際,沈月喚住他,說道:“徐副將,見得睿王之后,務必告知其吾尚在人世,只是境況不佳,仍處昏迷。”
徐峰看向沈明安,見其頷首,遂策馬領兵疾馳而去。
沈明安靜立,凝視沈月,待其解說。
對于談判,若一方疑對方所言,善談判者,唯靜候對方,對方必自行闡釋。
果不其然,沈月深知父親執拗性情,只得繼續解釋:“父親,睿王實非女兒良配。”
至于緣由,沈月不欲多言,沈明安亦不強求。
畢竟,沈明安也不喜睿王。
“月兒之意,為父已知。月兒且好生歇息,爹爹去料理諸事。”言罷,沈明安朝帳外衛兵喊道:“傳命下去,召開緊急軍議。”
沈月身為知曉故事走向的穿越者,自然是想參與其中。
“父親……”沈月方開口,便被沈明安截斷:“月兒,好生歇息。”
但見沈明安袍袖一揮,邁著沉穩步伐出了營帳。
軍帳之內
沈明安站于以沙堆臨時模擬地形之處,思忖后續戰局。
當下局勢險峻萬分:前有五皇子與睿王爭奪皇位,后有西戎軍秣馬厲兵、伺機而動。
更為棘手者,軍中糧草支撐不了幾日。
如此四面楚歌的困局,欲扭轉乾坤,非得有奇跡降臨不可。
然沈明安絕非輕易屈從命運之人,其于軍事謀略,獨具慧眼且果敢決斷。
“張副將,汝率部于西面夜襲西戎軍,交火一陣之后,佯裝兵敗,往小峽谷方向逃竄。”
“務必裝作丟盔棄甲、狼狽逃竄之態。”沈明安下令。
“李副將,汝即刻前往小峽谷構筑防御工事。”
“老王,于軍中擇一能言善辯者,專門對西戎人叫罵挑釁,務使彼等傾巢而出。”
眾人領命,迅速退下。
“進來吧。”沈明安心中知曉沈月正在偷聽其安排軍務,此事于她已非首次,偷聽已成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