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兒,你聽說了嗎?相府跳湖的那位二小姐,這次大殿面圣,又當眾暈了過去,聽說是六王爺將將把人接住,并親自送回院子的?!?/p>
“果真如此?我還以為是謠傳呢。這二小姐果真好手段,拉著六王爺不放,這廂又來引陛下注意,著實不簡單?!?/p>
“可不是?聽聞太后當場大發雷霆,若非她是相府之女,這次準得進冷宮,此生再無出頭之日了?!?/p>
說到這,兩位宮女又是一番感嘆。蘇蝶以為這墻角算是聽完了,正欲起身,另一位宮女又說道:“可惜了落雪宮的那位主子,與陛下一起長大,用情之深,無人能及。想當初那般……”
宮女正欲說,那叫秀兒的忙捂住了她的嘴,四下張望了一番,忙道:“你瘋了,這事你也敢說。你莫忘了阿歡是如何死的。有些事,說不得!”這被捂住嘴的宮女一聽這阿歡,臉上瞬間失了顏色,知自己失言,心中竟也怕了起來。
兩人瞬間都沒了八卦的興致,再次四處張望了一番,道了別,快步離去。
蘇蝶嘆了口氣,這每次隨便找個假山躺一躺,都能聽一回墻角。巧的是,這八卦的女主角說的就是她。這運氣,也忒好了些。
蘇蝶是真的郁悶了。這幾天悶的緊,隨便逛一逛便聽了這么一番言論。心中滋味,真是不可言傳。
不過,她并不是個糾結的人,在她想來,有人議論就相當于明星上娛樂新聞的頭條,關注度高,并非壞事。只不過,她這墻角也沒白白的聽,總歸聽到了點有用的。
沒想到她暈倒那日竟是那六王爺送她回來的,怪不得那日醒來,那庸醫一番怪話讓她摸不著北,感情人家才是有理有據的那一個。
話說這六王爺,不知又是打的什么主意,這跳湖的鍋還沉甸甸的背在身上,卸也卸不掉。這又來了一口更大的鍋,老天爺啊!大殿上抱她回來,這祖宗是哪根筋搭錯了,是要讓她成為天下人唾罵的淫亂無道之人嗎!
現在這是說什么都成了一條繩上的螞蚱了,卑鄙小人!這是逼她站隊!
蘇蝶在心中將完顏煜罵了個遍,罵完覺的依舊不解恨,遂又詛咒了一遍,這才作罷。
說來,這兩個宮女說的落雪宮的那位,應是那冬妃了。這宮中和皇帝一同長大的,也只有這位了。
聽那兩人的口氣,這冬妃必定有見不得光的事。得找機會探一探,后宮這種地方,知道的越少,死的越早。剛那位叫做秀兒的看著也機靈,找機會得拉過來。嗯,這口誤,看來是個很好的機會。
蘇蝶突然覺的,這電視劇里演的也并非全是假的,比如這假山,就是聽墻角上選。劇中但凡出現假山時,總會出現無心插柳柳成蔭的橋段。壞人聽到了某某重大機密,好人聽到了某某秘莘丑聞,屢試不爽。到如今,蘇蝶相信了這橋段是有跡可循,確有事實作為依據。
再比如,這狗血劇情,有可能真的是發生的事實。這幾天過來,她未想通為何皇帝會和李非凡那般相似,卻想通了一個理。這帝王是天生這般也好,是李非凡穿越了也罷。她來到這里,斷不想再重蹈覆轍。不想再愛,不想再恨,前生她活的太累,她需要停下來,找回自我。為了別人而活的人生,不想要,也不愿重來。
中國有句老話,叫做“螳螂捕蟬,黃雀在后”。蘇蝶自顧自的靠在假山上瞎琢磨,殊不知,陌云站在樹后,已看了她許久。
這蘇蝶,果真是有問題,并且與其他人不同。至于何處不同,問題究竟出在哪里,這一切……還需好好琢磨一番,探究一番。
蘇蝶這幾日過的痛苦,阿湘是知道的。可她除了做些好吃的,似乎作用并不大。著急也是無用。
阿湘正在院中灑掃,見一位婢女端著盤子進來。這婢女見她,福了福道:“這位是阿湘姑娘吧?我是落雪宮的阿朱,我家娘娘聽聞小主身子仍未好,特命我送來糕點,以表慰問?!闭f完又是一福,盡顯禮儀做派。
阿湘這邊忙謝禮,隨手便收下了這禮物。送別了阿朱,入門便放在了蘇蝶常用的茶案上。
因著想通的緣故,這墻角也聽的有所收獲。蘇蝶面容略帶些笑意,進了院落的門,一抬頭,便看見了蘇夢。
她這好姐姐此刻正在訓阿湘:“你這奴才,別說你這糕點,就算是你這破院子,只要我想要,那便是我的?!?/p>
“哦?姐姐幾時對我這院子也有了興趣。蝶兒知道的晚,否則定是早些接你過來,我們換著住上一住?!?/p>
蘇夢被蘇蝶一番話嗆的一時不知如何反擊,氣極,遂抓了幾個糕點,也不顧形象,隨口就咬了幾口,邊吃邊炫耀:“怎著,我今天還就吃了你這糕點了。你們能奈我何?”大有耍賴撒潑之勢。
蘇蝶失笑,看著蘇夢嘴角掛滿碎渣,還努力的往嘴里塞糕點時,突然像是看見了當年的自己。她十七八時候,定是和她一般嬌氣無理。蘇蝶懶得再和她糾纏,一拂袖,轉身進了屋內。
蘇夢見她頭也不回了進了屋子,一副我懶得理你的樣子?;饸庠缴?。扔了整盤糕點,憤然離去。
人間最幸福之事,便是酒足飯飽。蘇蝶一通暴飲暴食,壞心情已全部走光光。那盤糕點也被她忘在了腦后。她剔了剔牙,正欲喊阿湘一起飯后散散步,抬眼,便看見司馬瀟從院子里走了進來。
她正疑問她來做什么,還未下榻,又見著一堆人進了門。這種場景感覺格外的熟悉,她的眼皮莫名跳了幾跳,這莫非又出了什么事情?
她剛邁出房門,打頭的公公一甩拂塵,高聲宣道:“太后懿旨,罪女蘇蝶心腸歹毒不仁,證據確鑿。即刻押往長樂宮定罪,欽此。”
蘇蝶在阿湘的哭聲中,迷迷糊糊的被侍衛“請”走了。因著是皇帝的女人,他們倒也客氣。只是……她這是犯了什么罪,何來的歹毒,定罪又是怎么回事?
要說怎么是現代人,蘇蝶已經跟著眾人走進了長樂宮,這才反應過來有人要害她一事。在看宮斗劇和真正的參與宮斗之間,她明顯未轉換過來立場。
聽說此次秀女面圣,除去自己未立任何名份外,那清何冊封為貴人,居浣玉閣。馬秀莟冊封為貴人,與南湘碧同住昭年宮,只不過,南湘碧分的階品是湘妃。至于蘇大小姐,階品同為妃位,賜的,正是這長樂宮。
蘇蝶跟眾人進去時,她用余光掃了一眼,從太后、皇帝,到這些新進的妃子,人是來齊了。
蘇蝶猜想,許是這皇帝的后宮空了許久,大家都閑的慌。這有點熱鬧可湊,眾人無一不帶著些興奮,何況這唱戲的主角,還是這近日站在風口浪尖的蘇蝶,熱鬧是一出連著一出,叫她們不來看,怎么可能?
眾人內心雖是熱鬧非凡,殿內,卻是鴉雀無聲?;始彝啦皇亲焐想S便說說,是實實在在存在的。壓抑、高高在上的感覺,讓人不由便心生敬畏。這便是,生在帝王家的氣場,從小在這般環境中長大,高冷這種事,無人能及。
沉默良久,完顏澈先開了口:“你可有話要說?!焙啙嵉年愂鼍?,沒有任何感情。雖然想好了從新開始,做足了心理準備,但是再見,終究是心有酸楚。情債難還,情傷難愈。
“回陛下,臣女無話可說?!比缢?,她未說半個字。反倒堵住了悠悠眾口,讓其他等著下文的人無處插手。
“可知何罪。”完顏煜轉一轉扳指,繼續問道。
“臣女……”
“來人,送她進冷宮。沒有朕的批準,誰也不許探望,更不許求情?!蓖觐伋簺]有聽她多言,打斷了她的話,當機立斷,下了送進冷宮的旨意。
“皇上,這畢竟是蘇相之女,如此,是不是……?!碧笞屑殰蕚淞撕枚嘣捯f上一說,不想,這人進殿幾分鐘的功夫便被送進了冷宮。她遂急急的插了句,準備在此事上做一做文章。
“母后不必掛心,朕自有考量?!闭f罷,未看眾人一眼,起身離殿。
當他經過蘇蝶身邊時,蘇蝶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味道,似是檀香,很是熟悉。感覺在哪里聞到過,卻又什么都想不起,一時竟有些愣神。
這味道,李非凡從未用過,他向來不喜香水之類的東西。果然,長的像只是長的像,其它,并不同。
正元八年孟秋,新晉秀女蘇氏,因心懷不軌,下毒謀害長姐,遂貶入冷宮。降階為素人,無封詔,不得面圣。
此詔書一下,朝堂上一時議論紛紛,褒貶不一。蘇蝶做夢也想不到,她這隨便進個冷宮,也能在朝堂上掀起不大不小的風波。這風波之中,只有六王爺靜靜看著,未參與任何邀約商議。
一入宮門深似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