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旬易帝親自整兵,向著允貞城出發了。
良軍留守一部分士兵在城內,其余二十萬大軍傾巢而出,在允貞城外二十里處設防,勢必要與旬軍決一死戰。
小七走在隊伍最前端,遙遙望見,敵軍陣前,一白衣男子翩翩而立,揮舞著手中折扇,優哉游哉地扇著風,那扇子吹起的風吹拂著他的鬢角和發梢。他的發絲與衣袍輕輕飛舞,好一個謫仙的人兒!若不是身后有大軍列陣,真會讓人以為到了仙境,見到了仙人。
良軍身后,隱約見一戰車,戰車上端坐一人,束發金帶,身著黑色戰袍,袍上銹有團龍。
旬易帝亦看到了白染,出聲高呼道:“白君這是到良國當了將軍嗎?可知我旬國能出良國百倍之價,只要白君肯屈尊來我旬國效命!”
白染合上手中折扇,哈哈笑道:“哈哈哈,良國太子就在我身后。旬國皇帝言重了。在下區區庶人,實不配于旬良兩國軍中效力。此次我乃是因私人恩怨而來,斷不會攪擾了兩國的戰爭。只是這私人恩怨若涉及兩國紛爭,那也休怪白某辣手無情了!”
旬易帝順著白染的方向,向良軍后方望去。一眼便見到那戰車之上的年輕男子。
旬易帝又叫道:“原來竟是良國太子親自領兵,失敬了!”
那黑衣男子由戰車上站立起來,高聲叫到:“吾乃良國太子良戟!眾位旬國將士們,你等主上行的乃是逆天而行的不義之師!勞民傷財,屠戮無辜,慘無人道。吾奉天命與你等決一死戰,你等必敗。若有主動降良的,吾必將加官進爵,予以厚待!”
旬易帝聞言又道:“良戟,休要妖言惑眾,擾我軍心!眾將士聽令!取對方將軍首級的,賞金萬兩,官奉四品,賜良田百畝。殺一人,賞銀百兩,殺十人,賞金百兩。給我沖!”
白染見狀,揮了揮折扇,天空頓時烏云密布,身后為首的士兵高喝一聲:“殺啊!”
只見二十萬良軍呼嘯而出,鐵騎在前,盾牌陣在后,弓箭手在遠處放箭。一時間進攻之勢,勢如破竹。
旬國士兵一聽皇帝此意,體內似有熊熊烈火燃燒,頃刻間便如同那離弦之箭彈射出去,殺一人便可一生衣食無憂,殺十人便富甲一方,殺將軍便可世代榮華,任誰也無法抵擋此等誘惑。
很快,兩軍便在戰場中交鋒了。砍殺聲、叫喊聲、哀嚎聲遍起,伴隨著鈍器擊打、撕裂、砍劈肉體的噗嗤聲,殘肢斷臂在空中劃過,鮮血浸染了允貞城外每一寸土地。先流的血還未滲入土中,后流的血便又覆蓋而來,那殷紅的鮮血匯聚成了小溪,靜默地在這人間地獄中流淌,猶如大地跳動的脈搏。
子琪寸步不離地護著小七,二人通力合作,遇佛殺佛,遇鬼殺鬼,無人能敵。久了二人身邊自發形成一小圈空地,無人再敢靠近。
此時白染由萬軍從中出現,笑呵呵地看著小七與子琪:“呵呵,三弟與四弟果然武藝超群,膽識過人。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子琪,今日之你已非昨日,真令為兄高興。只是這是我與小七的恩怨,你沒必要趟這灣渾水。你現在離開,我可饒你不死。”
子琪冷哼道:“休要叫我們兄弟,你還配當大哥嗎?休要多言,看招!”說罷便提劍沖著白染劈砍而去。小七亦隨之起劍,二人將早前修煉的雙劍合璧施展出來。白染與二人過了幾招,終究是一扇難抵二劍,便揮手將長槍幻化而出。槍鋒一甩,便是一道耀眼的光波。那光波打在地上引起爆炸,竟將地上的砂石濺射到空中數十米,足見其威力巨大。
小七與子琪使出全力,也難以招架白染的長槍。沒多久二人便氣喘吁吁,大汗淋漓。白染逮住機會,沖著二人便使出一道槍鋒,巨大的威力將二人齊齊震出十余米,大口鮮血由二人口中噴薄而出。
小七見如此下去,二人定將沒命,便在心中默念:“須彌山大力金剛快來相助,須彌山摩耳崖毗盧沙門大力金剛快來相助!趙中信快來相助!”
白染聽到須彌山三字,心道不好,看樣子那邊是做不到袖手旁觀了。他不愿事情變得復雜,火速出槍直奔小七而去,作勢便要直取小七性命。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亮光由天空中迸發,直直地彈開了白染的槍頭。巨大的沖擊力令白染將長槍脫手,小七這才拉著子琪躲至一旁,暫避鋒芒。
此時白染盯著天空亮光處,高聲呼喊:“閣下確為須彌山大力金剛嗎?真是可笑,須彌山難道真的插一腳嗎?”
此時云中現身一人,此人九尺高,長相兇悍,金光閃閃。
“吾乃須彌山摩耳崖毗盧沙門大力金剛趙中信,白染,你雖位列神班,但你多行不義,本當一死。我佛慈悲,若你現下退去,可饒你不死。”
白染長槍指天,朗聲笑道:“哈哈哈!究竟是誰多行不義!旬易皇帝發動此戰,當真是師出有名,名正言順嗎?”
旬易帝怒喝道:“良兵無故屠我國民,我難道不應為他們討回公道?”
這是良戟嗤笑出聲:“哈哈哈!天大的笑話,堂堂一國之君,說起謊話竟連眼睛都不眨,良國若要與你旬國戰斗,也是在戰場上正面交鋒。我大良人均豪杰,從不干濫殺無辜此等孬事!”
旬易帝聲音明顯小了許多:“戰場之上,再說這些有何用?”
白染此時大笑出聲:“哈哈哈!旬國皇帝,你確實不想說,難道你要告訴世人,你不惜屠戮己民發起戰爭嗎?那封良戟給你朝大皇子旬暨的信,難道不是你偽造的?旬國大皇子旬暨羽翼漸豐,你為鞏固皇位逼他謀反。你殺妻屠子滅弟,可謂六親不認。所有知情人皆被你所殺,饒是你最鐘愛的七將軍,也逃不過被你算計、囚禁的結局。寵臣王滬,早已成為良國的奸細,是我令他助旬暨謀得皇位,同時監視于你。是以你的所作所為,我皆了如指掌。你還有什么可狡辯的?”
白染所述之事,小七早已知曉。只是如今她從旁人口中聽到這血一般的事實,她仍覺內心劇痛。她死心塌地輔佐之人,曾經深愛之人,竟是個徹頭徹尾的冷血政治家。在他心里,妻、子、民皆不重要,況乎她一個異族?旬易帝早已成為權利之隸,冷血冷肉,無情無義。
旬易帝震驚于白染竟知如此之多的內情,他那夜確與自己相商,要與自己做一場戲,可他已不確認,此時的白染是否在戲中。
他不敢看小七的眼睛,也不敢看戰場之上廝殺的戰士們。他們此時都已知曉,自己這場仗為無名之戰,為不義之師。
一時間,沙場上旬軍氣焰大消,良軍士氣高漲,旬軍被殺的節節敗退。
旬易帝惱怒道:“眾將士聽命!你們背井離鄉,來此征戰,非但不義,而是忠孝!正是遵從了心中大義,才足以支撐你等鏖戰至此!你們忠義兩全,切勿聽從敵軍妖言惑眾,沖啊!”
說罷旬軍士氣似有所鼓舞,一時間喊殺之聲此起彼伏。
小七仍在怔怔出神,白染瞅準時機,御劍而起,長槍對準旬易帝,以鷹擊長空般的速度,朝著他沖刺而去!
以白染的速度,尋常人是萬萬躲不開的。旬易帝甚至來不及反應,白染的身影已在眼前。說時遲那時快,那柄長槍即將沒入身體之時,旬易帝身前閃現一人,為他抵擋住這致命一擊。
“不!!!小七!!!”子琪哀嚎震天,撕心裂肺,不對,不可,不要,他無法接受,他昨日才與小七定下終身,他昨日才得到心愛之人的心!那是小七啊!那是他刻骨銘心深愛的小七啊!
白染欲再發起進攻,卻被趙中信擋住,二人隨之廝打起來。
小七面向著旬易帝倒了下去,旬易帝與小七一同由馬上跌落,旬易帝用手捂住小七的瘡口,可鮮血仍舊不停往外冒,將他的雙手染的鮮紅。他從未見過小七流如此多的血,此刻的他,早已失了帝王的城府,他不知所措,不住地啜泣,喃喃自語,不斷重復著:“不要,不要,不要離開朕。白染,你不是這樣與朕說的,你答應過我,要留住小七,要保住小七,為什么,為什么!”
小七氣若游絲,看著眼前的帝王,喃喃道:“沒用了,我的真心在右下腹,白染算準了我會為你擋槍,他便是沖著殺我來的。我的真心位置,這世上無人知曉。唯有一人,我兒時曾告訴過她。那信的字跡,只有她,這世上,只有她能模仿我的字跡。嗚嗚嗚,疼,我好疼,我的心好疼啊。皇上,小七,小七感恩你這么些年的提攜與眷顧,如今也算是償還了。今生你我兩不相欠。來生相見,莫要相識了。”
子琪此時也已抵達小七身邊,他握住小七的手,泣不成聲。旬易帝揪住子琪的衣領,急地青筋暴起:“你們不是妖嗎?你救救她,你救救她啊!朕成全你們,只要她能活,朕不再與你爭搶,只要她能好好活著!”
子琪一把揮開旬易帝的手,他淚眼朦朧,定定望著小七。小七看著子琪,笑了。
她用盡力氣抬起手,輕輕為子琪擦拭掉淚水。
“子琪,莫哭,莫怕。今生終究是我對你不住。算我欠你的,怕是要來生還了。我已用了另一道禁術,以我的魂飛魄散來換你不與我同死。若果有來生,我定與你做一世夫妻。只可惜,沒這個機會了。你要長命百歲下去,即便是為了我,活下去。你若死了,我這道法術便白費了!子琪,我。。我早已,愛上了你。。”
說罷她窮盡畢生之術,在掌心凝聚成一枚暗紅色印記。她將這枚集著暗紅印記的手,放于子琪掌心之上,那印記便轉移到子琪掌心之中。隨后小七蒼白的手便無力地垂了下去。
子琪哭喊著:“不,不,不,我不要你來生,我不要你許諾,我只要你今生,我們要做生生世世的長久夫妻的,你若此時去了,我還活著做什么!”
小七的眼淚由眼角滑落,她望著子琪,只覺視線逐漸模糊,后面子琪再說些什么,她漸漸聽不到了。
她去了。這人世間的一遭,她總算是走完了,真累啊,終于可以停下來歇息了。
子琪發瘋一般從旬易帝懷中攬過小七,將她抱起來,自顧自地抱著她離開了這吃人的戰場。小七,咱們走,再也不必理會這人世間的繁雜,再也不必為任何人而活。以后的每一日,都只有你和我,我將守著你,護著你,等著你。
旬易帝看著手中淋漓的鮮血,那是小七的血,他手上滿是小七的血。旬易帝起身,向著白染怒喝道:“為何?你究竟為何要殺朕?”
白染仍在與趙中信斗法,卻不理會旬易帝的質問。趙中信卻說:“皇帝,你還不明白嗎?他要殺的是小七。否則他不會沖著小七的要害去刺你。當初小七被陷害圈禁,王滬背后便是他在相助。他早就與王滬沆瀣一氣了,就是你那大皇子旬暨謀反,也都是他一手策劃。他就是要人間大亂,他就是要小七死!今天只要有我在,以他一己之力,殺小七是不可能的。所以,他才要小七主動送死。這大概與那幻幽妖王的王位有關吧?白染,妖王命你攪亂戰場,令旬國敗仗,可從未叫你一定要殺死他的女兒吧?”
白染仍默不作聲,是啊,他說的沒錯,小七死了,他才能徹底斷了小七繼承王位的可能。這樣他或他的孩子,才有百分百的把握繼承幻幽。只有這樣,他才算是徹底脫離了妖王的挾制與掌控。
旬易帝呆愣著,他又問道:“為何,為何那妖王定要朕敗?”
趙中信又道:“有朝一日,你會明白的!”
此時,趁著趙中信分神的間隙,白染瞄準他的眉心,長槍直入。說時遲那時快,趙中信馬上便要命喪當場之時,天空烏云散去,強烈而筆直的陽光仿佛穿云之箭,投射在白染的眼眉之上,白染頓時被晃地睜不開眼睛。待他能適應后,隱約看見天上走下來一人。
那人手持凈瓷瓶,拂塵在白色衣袖中搖擺。她身著潔白紗衣,清風從她身體中穿過,吹動了她的衣角,卻吹不動她垂在衣服上的縷縷黑發。她的身影若隱若現,陽光中更顯模糊。只是她眼角的慈祥與嘴角的微笑卻分外鮮明。
“菩薩!觀音菩薩!”隨著兵中有人高喊,兩軍停止交戰,眾人望向天空,大家不約而同下跪叩首,一時間涕淚橫流,不明所以。
白染瞧清楚了天上之人,分明是那天界的觀音菩薩。他深知菩薩此時現身定不是來幫自己的,遲則生變,他趕忙提槍,又向趙中信要害刺去。
哐當!隨著一道白光乍現,白染的長槍竟被生生折斷!
“人間的戰爭自有它的定數,觀音菩薩何故趟這彎渾水啊!”白染用斷槍指天,厲聲問道。
那觀音菩薩雙手合十在胸前,垂眼說道:“阿彌陀佛,白染,你可知你有多糊涂。你助紂為虐,慫恿戰事,濫殺無辜,實在是罪不可赦。”
白染眼角已泛淚光,他向天發問:“這一切,難道不是你們所有人逼我的?我的妻子,我的孩子,無一不被牽連其中。我何嘗不想過平凡人的日子?我不如此做,怎能解除妖界與仙界對我的控制?我的孩子還在妖王手中!”
菩薩揮一揮手,在天空中浮現出一十三四歲孩童的薄影。
菩薩淡淡說道:“你說的孩子可是他?”
白染頓時淚流不止。他頹然地跪在地上,哭著說道:“我的心好苦啊,我都是為了他,都是為了他啊!”
這時從天空之上,菩薩身邊,走下來一個女子。
她走近白染,將其扶起來。白染見到來人,一把將其抱住。聲聲哭訴,肝腸寸斷。
這人便是招兒。
招兒安撫著白染,又看了一眼小七的尸體,泣不成聲。
旬易帝神情恍惚,怔怔出神。可誰知他只看了一眼招兒,便立即起身,死死盯住她。
“你是趙姬?!”旬易帝難以置信地出聲反問。
招兒面朝旬易帝,擦了擦眼淚,行禮道:“正是。”
旬易帝踉蹌著倒退了兩步,此刻他的頭如同炸裂般疼痛難忍。以往種種皆在腦海中重現。趙貴妃,王滬,白染,大皇子,小七。。
千頭萬緒,千絲萬縷,千變萬化,他是如何卷入這紛繁復雜的人、妖、天界的斗爭之中的。
此時觀音用一種穿透力極強的聲音說道:“白染,你可知,你所說的一切都是借口。你乃是為了你自己的一己之私。你且問問你眼前這個人,你的孩子究竟是誰?”
白染定定地望著招兒,招兒聽聞觀音如此說,低下了頭。
白染掰過招兒的身子,鄭重其事地問道:“觀音菩薩所說為何事,你說啊!”
招兒眼淚撲簌簌掉,只聽她斷斷續續說道:“妖王怕你法力強大之后不好控制。萬一你突然失控,將闌兒從妖界擄走,妖王便失去了制衡你的籌碼。所以......”
招兒欲言又止,只是淚水好似斷了線般源源不斷。
白染被她說的又氣又急,他開始瘋狂地搖晃招兒:“你說啊,你快說啊!真是急煞人也!”
招兒抽泣著繼續說道:“妖王將闌兒與那,那我與旬易的孩兒旬暨,互換了。”
“什么?!”白染與旬易帝異口同聲,被驚地說不出一句話,呆愣當場。
旬易帝難以置信地反問道:“怎么可能,兩個孩子不是同時出生,怎么可能分辨不出?”
招兒哭著斷斷續續說道:“我是狐妖啊,最精通的,便是易容術,講兩個孩子的模樣改的越來越近。待互換之日,一般人怎么可能看穿呢。”
旬易帝如遭雷擊,呆立當場,喃喃道:“是何時,你是何時將兩個孩子互換的...”
招兒擦了擦眼淚,淡淡說道:“闌兒三歲,暨兒兩歲之時。”
白染頹然后退兩步,喃喃自語道:“什么,什么,我盤算的一切,竟將我的親生孩兒送上修羅場。。”
是啊,白染指使王滬,慫恿旬暨,謀逆犯上,落得個身死魂飛的下場。人間也成了戰爭煉獄。原來這一切都是因為一個不存在的‘挾持’。
“哈哈哈,哈哈哈,可笑,真是可笑!”白染大怵,一時間難以接受,他仰天長嘯,承受著錐心之痛。
真是可悲,可憐,可嘆!世間的因緣際會,機緣巧合,便是如此。有的人費盡心力,到頭來,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旬易帝喃喃自語道:“這么說,朕的大皇子,尚在人世?”
菩薩對著白染說道:“迷途知返,猶未晚矣。白染,速速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佛祖自會對你有所庇佑。自此以后,你便不必再受那妖王牽制了。”
白染好似失去了所有氣力,直直跪倒在地上,機械般重復著:“哈哈哈,佛祖?佛祖早就知曉,為何仍舊如此瞞我?為何,招兒,為何你要如此瞞我?S”
招兒哭著走到白染身邊,抱住他,輕聲說道:“對不起,白大哥。我不能說啊,我若說了,妖王便會要你我闌兒三人的性命。可如今,闌兒已死。小七也去了。你我再不必承受這許多牽制。”
菩薩揮了一下拂塵,道:“天機不可泄露。白染,以往種種皆不計。你且隨我去吧!”
白染一把推開招兒,指著觀音說道:“妖王茍且,你等天界的神仙便都干干凈凈嗎?你等坐看人間爭斗,妖界謀劃,視而不見,坐收漁翁之利。你以為我全然不知嗎?要我跟你走,做夢!”
說罷白染不再戀戰,拉起招兒,騰云而起,化作一縷青煙,消失不見。
白染此去,從此以后,非神,非仙,非佛,也非妖,他已成為魔神,游離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