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醒來，已經(jīng)是翌日晌午，伸個懶腰，突然想起昨天的事，提心吊膽不敢張開眼，嘗試著用腳丈量空間，不是沙發(fā)。摸摸身上蓋得還是毛巾被，不是空調(diào)毯，她暗自慶幸，慢慢睜開眼，太好了，還是那個讓人安心的小屋。起床洗漱吃飯，偷偷跑到父母的臥室，哼著歌，穿上媽媽的衣裙，涂上厚厚的粉底，濃濃的眼影，試圖掩蓋本來的容貌，再用加熱棒將長發(fā)燙出卷兒。看著鏡中的自己，兩手蘭花指一挽道：“完美！”拿上媽媽的證件和手提袋，直奔證券公司。

“您好，我要開個戶。”她夾起嗓子，嘗試掩蓋聲音中透亮清脆的孩子氣，模仿出成年女性的細膩溫柔。

“表格您填一下，證件帶了嗎？”

“帶了。”雖然幼稚的身軀，但畢竟也是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十多年的職場女性，成熟女性的氣勢姿態(tài)還是手到擒來的。她將證件遞給工作人員。

業(yè)務(wù)員在真人和證件照上來回看了數(shù)遍，終于還是忍不住問道：“這是您本人的證件嗎？”

“是啊，不像嗎？”她反問道，“哈哈哈，好多人說我本人和照片不太像呢。”

“這不是像不像的問題，是根本不是一個人吧？這臉型都不一樣啊。”

“這是我瘦的時候嘛，那時候是瓜子臉，現(xiàn)在胖了點，臉就比較圓了。”她狡辯道。

工作人員上下打量她一遍，看著不到90斤的體重，跟發(fā)胖有什么關(guān)系，明明就是個娃娃臉，拙劣的謊言，都懶得戳破，“這位女士，您本人和身份證照片上的差距太遠了，建議您還是更換一下證件照。”

“怎么這么麻煩啊？我就是開個戶。”

“不好意思，我們這邊有規(guī)定，需要本人開戶才行。”

“可這就是我本人啊。”正說話間，巡邏民警經(jīng)過。一名工作人員機警地將其請進大廳。民警接過證件，展欣強裝冷靜，一番比對，差距確實很大，好在展欣流利地背出了身份證號碼和住址。

“真是麻煩，要是不相信，可以請警察跟我回家驗一驗嘛。”展欣故作鎮(zhèn)定，其實手心早已是汗。

“這個倒不必了，您這個身份證確實看著出入有點大，還是抽空來所里，給您更換一下吧。免得日后再遇到類似的事。”

“哎呀，我今天就請了一個小時的假，跑出來開個戶，沒想到這么麻煩。行吧，那我回頭去換了再來。”見繼續(xù)糾纏可能會露陷，展欣只好找借口盡快溜走。

垂頭喪氣、漫無目的地走在前海西街。突然和一個孩子撞個滿懷。

抬眼看清來者，我的天，好眼熟啊，這虎頭虎腦的小湯圓，灰白色的校服，背著個大書包，名字幾乎到嘴邊了，可就是死活想不起來。

他表情糾結(jié)，面露難色，但還是飛快地鞠躬道了歉，“阿姨，對不起。”

“沒事的，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展欣溫柔到有些造作地問。那小湯圓一臉警惕地看著她，側(cè)身繞過，飛也似的逃跑了。

“我又不是吃小孩的靈感大王，怕什么啊？”她不滿地嘟囔著。

“哎，大姐，借過。”身后一個男人說道。展欣回頭看過去，那人一臉歉意地道：“不好意思，大姐，讓一下。”

“大姐？”展欣心中不悅，“你看著好像比我還大呢，不對啊，我現(xiàn)在是14歲的身體啊。”趕快找到一面反光的玻璃，展欣從上到下打量了一下自己，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厚厚的一層粉底液，浮在臉上，兩頰難掩的通紅和油光，為了模仿媽媽的唇形，特意向外擴涂了些許的口紅，也“稍稍”暈染開來。難怪那小團子看了會跑。還是趕緊回家卸了妝，換身衣服，再想對策吧。既然老天給了我重來一次的機會，我就決不能讓生活再次一敗涂地。房子、車子、票子，這回我都要牢牢把握住。

晚飯時，展欣嘗試再次攻略父母，可惜每次都被打斷，新聞主播的聲音漸漸填充了客廳的寧靜。

“2005年第17屆亞洲錦標賽，將于8月27至9月2日在韓國濟州島舉行，國際乒聯(lián)公布了16只隊伍的參賽球員名單……”

“我想起來了，是龐成東。”展欣突然眼前一亮。還記得2024年帕里奧運會，獨挑大梁的他守住了國乒榮耀，那段時間新聞里總能聽到這個名字，展媽說這孩子還是從這兒出去的，為此展欣特意查了一下，還真是什剎海體校的，“莫非是偶遇了幼年的未來乒壇全滿貫？！果然天不絕我！要是能拉攏到這一人脈，日后也能跟著雞犬升天啊。”她在內(nèi)心盤算著，臉上露出狡猾“壞笑”。

“這孩子，最近怎么總是一驚一乍的。”展媽嚇得拍了拍心口。“你剛剛說什么東？”

“沒事，我吃飽了。出去遛個彎兒啊。”說著放下碗筷，跑出了家門，從家到什剎海體校這段路，來來回回走了無數(shù)趟。直到天漸漸黑了下來，在昏暗的路燈下，她再次看到了那個小小的身影，汗水濕透了校服黏在身上，脖子上掛著一根繩，上面穿著把鑰匙。背著大大的書包，略顯疲憊的往家走。沒看表，但目測這天黑的程度，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快9點了。

“這么晚自己一個人，還真是挺不容易的。”她暗自感嘆著，迎了上去，諂媚地道：“小朋友，累不累啊？姐姐幫你背書包吧。”

那白糯的小團子看到站在他面前的展欣，先是一愣，驚恐地睜大眼睛，然后拉起書包帶，逃命似的狂奔而去。

“不是，我都卸妝了啊。怎么還怕呢？”她困惑不解地撓著頭，目送著孩子消失在暗夜的胡同口。“難道是太突然了？”她大腦飛速旋轉(zhuǎn)，“是不是應(yīng)該先混個臉熟。”

隨后的一個禮拜，她坐在胡同口，看著小團子出門，又看著他回家。每次見面還不忘打個招呼“小朋友，你好啊。”但怎么感覺他更害怕了呢。既然下定決心要拿下這棵搖錢樹，就決不能輕言放棄。此計不成，再生一計。軟的不行，就不要怪阿姨心狠手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