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阿定失蹤已經過去33小時。
目標車輛于七小時前出現在南城,走國道徑直穿過南城,最后一次在監控中發現其蹤跡是三小時前出現在南城城西的響螺灣區域,之后再未收到其出城消息。
楊居故、周養思二人連忙帶領警員前往響螺灣。
“楊局,監控顯示人販車輛最新蹤跡出現在響螺灣的一片老舊居民樓處。”車上,警員告訴眾人最新情況。
當幾人到達該地時,天已經徹底黑了,面前的居民樓已經有幾十年的歷史,房屋破敗,生活垃圾遍地,電線桿上的電線毫無章法的胡亂湊在一堆,交通、治安都十分落后,連基礎的監控設備都寥寥無幾。只不過居住在這里的人卻十分多,不足五樓的層高,幾乎層層每個房間都點亮了或明或暗的燈光。這無疑加大了楊居故一行人的搜尋難度。
楊居故和周養思拿著該地區的地圖,結合實況仔仔細細端詳了一番。
“先去找目標車輛,易風去西邊,阿凱去東邊,周部和我分別去南邊和北邊,一找到目標車輛就及時互通消息。注意,切記不要打草驚蛇。”說罷穿著便衣的一行人就按照楊居故的指令四散開來。
楊居故穿梭在居民樓中,這里的道路逼仄不已,強烈難聞的食物腐敗的味道從地面傳來,無數雜物堆放在路邊,有油垢嚴重的鍋碗瓢盆,有銹跡斑斑的老式二八大杠,也有破爛的鐵桶木箱。遠遠望過去,能看到一個喝醉酒的男人正在對著墻角嘔吐,楊居故繞過這個男人,繼續往前走著。雖然這里生活氣息明顯,但是好在四輪車輛較少,這讓楊居故尋找起目標車輛來容易了一些。
很快,楊居故就發現了目標車輛,楊居故謹慎地靠近銀色面包車,四下觀察了起來。這輛面包車左車燈被撞了一個大坑,還沒有修補好,里面的車燈已經換了新的。車窗緊閉,是老式的手搖車窗。車內黑漆漆一片,借著燈光看,里面并沒有人,但是楊居故看到了人販的黑色漁夫帽。
是人販的交通工具。
發動機還冒著熱氣,看來人販才剛剛開完車不久。
楊居故對著對講機報出了自己的位置,便又四下搜尋起來。
面包車停在一處空曠的地面,旁邊緊挨著一條還算寬闊的樓中小路。面前只有一棟老舊居民樓,長長的一排排在路邊。這棟樓有五層樓高,隔音并不好,能聽見里面電視機播放的聲音,以及大人輔導小孩子作業的怒斥聲。
此時周養思也趕來和楊居故匯合了,兩人一左一右,先逐樓排查起來。
楊居故敲響了一樓的房門,不多一會,就聽見了緩緩而來的腳步聲。
“是誰?”傳出來一個老者的聲音。
“先生,我們是排查天然氣的社區工作人員,方便讓我們檢查一下嗎?”楊居故十分熟練地說著。
門“哐當”一聲打開了,果然是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開了門,很熱情的歡迎兩人進門。
“這么晚還在工作,真是辛苦你們了。”老人看了一眼兩人說著,這時楊居故兩人早已經穿上了提前準備好的社區工作服,裝扮的倒是有模有樣的。老人沒有起疑,給他們各倒了一杯茶水。
“應該的,最近高溫,這不是擔心安全嘛。”楊居故看了一眼屋內的布局,看來這家不是,隨意看了一眼熱水器,就準備退出房門了。
“大爺,平時都你一個人住呀?”周養思問道。
“是呀!”住這里好多年了。
“那你知道有沒有誰家經常出遠門啊?”周養思用本地話繼續問,“長時間不在家的更需要仔細檢查一下安全了。”
楊居故欣慰地看了一眼周養思,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進步很大啊。你這小子。
老人想了想,說:“樓上三樓姓江那家,聽說孩子好像生病了,頭發都剃光了。”老人嘆了口氣,“可造孽了,捂得嚴嚴實實的,到處找醫生,聽說給孩子治病花了不少錢。”
兩人道完謝,忙不停地直沖三樓。
“咚咚咚。”楊居故敲門,無人應答。
周養思貼著墻,也沒有聽到里面有什么聲音。
“咚咚咚。”楊居故敲門敲的更重了一些。
隱約能聽到其他樓層有低聲埋怨的聲音傳來。
“敲什么敲,大晚上的,索命吶。”
楊周兩人頓感不好,楊居故手握配槍退后一步,用胳膊用力撞開了房門。房內烏黑,周養思摸索著找到開頭,將房間的燈打開了。而房中早就一個人都沒有了。
這是一間裝修非常樸素的房間,里面的物品都是上了年頭了,但是房屋十分整潔。可是奇怪的是,一件值錢的大件都沒有,整個房間空蕩蕩的。兩人在房間內四處查看起來,看來屋子的主人走的時候十分匆忙,柜子都沒有關好,看樣子是匆忙拿走了柜子中的東西。
其余幾人此時也趕到了,很快,他們就發現了人販遺留在屋內的身份證件。
人販中的男人,江常,41歲,蜀都人。
人販中盤著發髻的女人,江莎,35歲,蜀都人。江常的妹妹。
人販中戴漁夫帽的女人,何曉蘭,38歲,南城人。江常的妻子。
此時,對面的門打開了,走出來一個十五、六歲的小男孩小方。
小方看見自己對門內此時正站著烏壓壓一群人,小心翼翼地問道:“你們是警察嗎?”
剛剛透過貓眼,小方見對面屋子的一行人說著什么人販、歸案、逃跑之類的話,就大概猜出了這一行人的身份。
周養思拿出證件,表示自己就是警察。
小方立刻說道:“警察叔叔,你們幫幫何姐姐她們吧。何姐姐不是壞人。”
原來,在小方很小的時候何曉蘭就住在小方對面,何曉蘭是看著小方長大的。后來,何曉蘭嫁人了,對面的屋子就空出來了。而小方的爸爸媽媽總是出差,經常只有小方一個人在家。最近幾個月,何曉蘭回來了,除了她自己,身后還有兩個人,江常和江莎。偶爾,還有一個孩子,不一樣的孩子。
何曉蘭和鄰居們說,這是妯娌江莎的孩子,生了重病,回來四處尋醫。可是小方知道,真正生病的,是江常。透過貓眼,小方能看到何曉蘭每次帶回來的都是不一樣的孩子,盡管孩子被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小方能隱隱約約聽到,他們在商量著把孩子交給別人,換取一大筆錢,拿來給江常治病。小方還能隱隱約約地聽到,他們打罵何曉蘭的聲音,以及深夜何曉蘭低低的抽泣聲。
小方曾經嘗試著問媽媽,“如果有人被逼著做了壞事怎么辦?”媽媽和小方說:“不要管別人,我們救不了別人的。”
于是小方將眼前看到了都藏了起來,直到今天看到警察上門,他猶豫再三,才勇敢地擰開了房門的把手。
他想救何姐姐,他可以救何姐姐。
“小方,你知道他們現在去哪里了嗎?”周養思問他。
小方搖頭,說:“我不知道,但是剛剛他們從后門出去了。十五分鐘前。”
楊居故示意身邊的阿凱、易風出去追。
“那你有看見他們今天在的時候身邊有小孩嗎?”周養思繼續問。
小方回想一下,說:“今天第一次回來的時候身邊是有小孩的,他們急匆匆接了個電話,就帶著小孩出去了。后面再回來的時候,就只有他們三個人了。”
楊居故拿出阿定的照片,問小方:“你看看,是這個小孩嗎?”
小方仔仔細細地看了起來,雖然他看到的小孩頭發已經剃光了,也被捂得嚴嚴實實,但是這雙明亮的眼睛,透出來的純真,是一模一樣的。于是小方堅定地點頭,說:“是這個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