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淅淅瀝瀝的冬雨,凜冽的北風裹挾著冰冷的雨滴急驟密集地拍打著窗,窗戶上濺濕一片斑駁的燈光。寒風中的玻璃也隨之不停顫動。
電視機播報著,申城的大雪即將來臨。
玻璃上倒映出兩個人的影子。房間里春光旖旎,鶯聲嚦嚦。任由北風嘶叫,兩個人影緊緊交疊,只聽得生生燕語明如翦。
司晨躺在白天鵝絨鋪好的大床上,陌生的環境和從未有過的體驗,使她的感官敏銳地洞察周圍和外面的一切。她聽見北風收緊,呼嘯而來,嘶吼叫囂著就要破窗而入。
一小時前,她還在參加華閔集團舉辦的年終晚宴。她想,到現在應該結束了吧。因為作為集團總裁的丁煜早已離開會場,此刻就在她眼前。
今晚丁煜代表公司董事會發表年終總結,隨后入席和員工們一起吃年夜飯。丁煜性子冷,但不代表不會活躍氣氛,只是適可而止。等到集團高管們先后過來敬了一圈酒,丁煜便叫司機小林來接他。剩下的時間,大家自由吃喝玩樂。
丁煜有蓬勃的野心和昂揚的欲望,不斷突破和打磨自己的結果就是,普通人能輕易感到滿足的快樂早已不能讓他有絲毫情緒波動。丁煜走出晚宴包廂,恢復了冷若冰霜的模樣。打開手機,微信彈出諸多祝福的消息,也不乏諸多美女問今晚要不要過去陪他。丁煜捏捏眉頭,面無表情問小林。“今晚有人找你嗎。”
小林如實告知,還沒說完,丁煜欽點,“讓司晨過來。”
鄭明鑒敬完一圈酒回來發現司晨已不見蹤影,以為她有事提前走了。
不想襄王神女早已共赴云雨。
司晨調到華閔集團總部一年,早就聽說總部臥虎藏龍,龍潭虎穴,派系斗爭嚴重。果然一年時間不到,差點就被擠兌出去。無他,不站隊,無派系傍身而已。
年底的淘汰名單,毫無懸念,司晨榜上有名。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提桶走人就是。雖然她背地里一個人哭了好久。
四年,從項目到集團,哪一步不是過關斬將,所向披靡。可恨從未這么窩囊。后來事情發生了轉機,在她等著簽字走人的時候,集團總裁點名要她留下,并進行了一次面對面的談話。
平日里她對集團高管以上領導敬而遠之,那是司晨第一次和丁煜近距離接觸。她走進總裁辦公室,丁煜揮手讓她坐。他像一只匐匍觀察獵物的雄獅,安靜又壓迫感十足地盯著她。從開始的場面話開場,到后來突然切入主題。節奏時緩時急,使人猝不及防。一場談話下來,司晨覺著自己的心坐了好幾場過山車。
丁煜看中她踏實做事的能力,她得以再上牌桌。司晨也知道辭而不走,是職場大忌。可“大忌”也不過是被領導同事背后議論、不討喜罷了。好在那個環境本就不是滋養她的,負負也許可以得正,最差也能惡心一下想弄走她的人。
有了差點被洗下牌桌的體驗,她明白當下根基太弱,單打獨斗才是真的致命弱點。她需要向上獲得幫助。而丁煜和她的那次談話,無疑是最好的跳板。她要繼續保持總裁眼前的曝光度。往常,鄭明鑒都會把匯報工作安排給司晨,這次也不例外。年終總結會有總裁參加,于是她精心準備。
年終會議上,司晨簡潔修身的黑色西裝,利落干凈的黑色直發,潔白的皮膚清透光亮,讓大家眼前一亮。她抬眼掃過會議桌盡頭的丁煜,清冷整肅,嘴角又似噙著一絲玩味。司晨展示著她伶俐的口齒,對數字極強的記憶力和敏感度。講到后面思維越發清晰,眼神如炬,身體內仿佛有一頭野獸將要突破出來。
結尾處,司晨的目光變得柔和,咧開嘴角,笑呵呵地說道,“這一年雖然成本部門業績不少,但也挨了各位領導不少罵。明年工作還請各位多多指教!”臺下有人被逗笑出聲,司晨心里升起一絲不安,悄悄看向丁煜,對上他微微上揚的嘴角。
司晨這才放下心來,低頭松開手里緊握的翻頁筆,手掌早已被自己掐出好幾個紅印。她回想講演過程丁煜的目光停在她身上不少,她知道今天的目的成功了一半。
丁煜對這位新美人兒也提起了興趣,全然不復當時施以援手時看到的落魄和灰心,而是煥然一新的面貌,充滿熊熊斗志。晚宴上,總裁一反常態,撇下各位高管,徑直坐在了司晨在的這桌。席間更是不斷挑起話題和大家聊天。幾個來回,大家都詫異今天丁總不像往日高冷,竟平易近人起來。
只有司晨知道,這是丁煜早前給她種下的心錨。這些話題,早在丁煜上次約談她時就聊過了。在飯桌上和大家一字不差地再聊,就是為了勾起司晨的回憶。讓她想起當時是怎么如喪家之犬的。
盡管今天的她真的很耀眼。口齒伶俐、邏輯清晰。頭腦聰明的司晨怎么會不明白丁煜的用意,又怎會錯過這個機會。她給小林發消息,問今晚能不能約下丁總見面。果然,等丁總離開后不久,小林就叫她過去。
司晨承受著丁煜俯下身來的親吻,笨拙地回應。突如其來的一陣陣酥麻,使她的身體徹底背叛自己的意志,沉溺于無窮的快樂。無奈,流下生理性的淚水。
過了好一會兒丁煜才抽身起來。低頭看見白色天鵝絨上點綴著數點落紅。他想這個人是抱著怎樣的決心來找自己。普通人循規蹈矩,在規矩里度過一生。強者才有打破規則,重建規則的能力。雄性動物嗜血的本性使他眼神里又燃起熊熊的欲火。抬頭看見司晨的淚水已沾濕枕頭,到底觸及心底的柔軟,克制住了。
“怎么了,美人,不高興嗎?”丁煜好整以暇,伸手為他擦掉眼淚,聲音低沉像從古井里汩汩流出的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