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晨回老家過年。新年和閨蜜一起去看演出,傳統戲《西廂記》。這出戲分為四折,《跳墻著棋》、《佳期》、《拷紅》、《長亭》。其中折子戲《佳期》,曲詞清麗、劇情宛轉,是劇團常演劇目,司晨和閨蜜看了不下十次。全本少演,司晨和閨蜜自然不會錯過。
整出觀賞品鑒的就不止曲詞、絲竹和唱腔的完成度,還要考究劇情。中國四大古典戲劇,就《西廂記》的劇情落入俗套些,逃不出才子佳人的慣用套路。司晨忍不住吐槽,難怪賈母對才子佳人的戲閉著眼都能點評一二呢。
賈母有云:“這些書都是一個套子,左不過是些佳人才子,最沒趣兒。把人家女兒說的那樣壞,還說是佳人,編的連影兒也沒有了。開口都是書香門第,父親不是尚書就是宰相,生一個小姐必是愛如珍寶。這小姐必是通文知禮,無所不曉,竟是個絕代佳人。只一見了一個清俊的男人,不管是親是友,便想起終身大事來,父母也忘了,書禮也忘了,鬼不成鬼,賊不成賊,那一點兒是佳人?便是滿腹文章,做出這些事來,也算不得是佳人了。比如男人滿腹文章去作賊,難道那王法就說他是才子,就不入賊情一案不成?可知那編書的是自己塞了自己的嘴。”
司晨繼續觀看舞臺,來到了《佳期》,只見紅娘被張生和崔鶯鶯撇在門外。“呀,看他二人竟自閉門進去,撇了我紅娘在外,正是獨立誰為伴,慢自支離恨咬牙”。接下來是紅娘唱膾炙人口的《十二紅》:“......一個半推半就,一個又驚又愛,一個嬌羞滿面,一個春意滿懷......”
司晨突然瞪大了眼,腦子混進了什么奇奇怪怪的畫面,她頗為震驚地看向閨蜜,“這...這唱的什么。”閨蜜見她一副沒出息的樣子,白了她一眼,“怎么了老處女,又不是第一次看了,干嘛這個反應。”
當然不是她第一次看,可她卻第一次聽明白里面唱的什么。只聽紅娘聲音嬌美,繼續唱:“......花心摘柳腰擺,似露滴牡丹開,香恣游蜂采......”
司晨的臉已經紅透了。
“今宵勾卻相思債。”
司晨認命地想,大概是有債吧。要不然怎么會相遇,還是在自己如此狼狽的時候。
新的一年工作開始,集團恢復生產,項目還沒開工。司晨在公司排布今年的工作計劃。
過年申城又下了一場雪,難能可貴地積了起來。可白茫茫大地真干凈的景象是看不到的。申城的市政部門行動力太強,不到半夜,路面的積雪就被清理得僅剩下綠化帶上稀薄的雪了。
丁煜應酬結束,坐在車里等紅綠燈。他看了一下窗外,路邊的白雪上被風吹落了幾片花瓣。仔細看,是旁邊的一棵梅花掉落的花瓣。白雪紅梅,煞是動人。思緒將他帶到那一晚呼嘯的北風,他想起懷抱著蝴蝶骨的觸感,極具活力地撲騰著,仿佛要從自己懷里飛走。
眼睛盯著雪上那幾瓣落紅挪不開眼。良久,他說:“小林,去接司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