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的喜悅,正在夢中。
一束光向她靠近,好似某種指引,讓她不由自主地朝光里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一陣嘈雜聲漸漸在耳邊響起,似有似無的畫面也慢慢變得清晰。
一條寬闊的街道上,兩側屋宇樓閣林立,四下燈火通明,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莫非這就是山下的世界?竟和云哥哥口中描述的幾乎一樣。
看著眼前的一切,喜悅再也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像一只剛被釋放的小鳥,在街上歡快地奔跑,探索著。
忽而風起,夜幕降臨。
大街上的人,提著各式各樣好看的燈籠,照亮行人精致的裝扮和如花的笑靨,喜悅一時間羨慕不已,可霎時間心里又突然生出落寞,覺得站在人群中的自己,那么的格格不入。
正當她感慨之際,迎面走來一對男女。兩人身上散發的不凡氣質,深深吸引著她,讓她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男人側身看向身旁的女人,側臉頜骨線條細膩,眉眼清澈俊朗,嘴角揚起迷人的笑容。一身紅色長衫,玄色綢緞固定腰間,長發烏黑如瀑,高挑健碩的身形中還帶著些許儒雅。
而男人身旁的女人,單從背后看去,一襲明黃鳳鳥紋樣拖尾長袍,束簡約發髻,置發于身后。手里提著街市上最特別的鳳鳥燈籠,散發出神圣的高貴之氣。
奇怪的是,眼前兩人的一舉一動,竟讓喜悅心中生出一陣莫名的熟悉。
“今年的花語節,好熱鬧!”男人牽著女人的手,一邊指著不遠處拱橋上的人潮,一邊在她耳畔輕聲說著。
女人順著男人手指的方向看去,突然一道金色光束沖向夜幕,然后“砰”的一聲炸響,各式煙火開滿天際。
“阿洛你看,好美!”女人溫柔且深情地看向男人說。
就在女人轉身之際,喜悅看清了她的相貌,頓時晴天霹靂,這個女人竟然和自己生得一模一樣!
震驚之余,喜悅正要上前看清楚女人,可霎時間,街市上的一切開始破裂成無數碎片,向四周的黑暗里散去……
喜悅拼命想要伸手去抓,卻一下從夢中驚醒。
夢境,真實得詭異,那個同自己生得一模一樣的女人,像一道巨大的石墻,堵在喜悅心里。
咕嚕察覺喜悅醒了,立馬出現在她面前,蹲坐著,圓圓的大眼睛盯著喜悅。
喜悅一把抱住咕嚕,啜泣說:“還好你還在。”
打從有記憶開始,喜悅就住在這里,從來沒離開過。她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僅限于靈境山和山里其他人的只言片語里。
而對親人的認知,便只有姑姑和面前的這只小貓咪。
現在姑姑失蹤,她只有咕嚕了。
喜悅也曾好奇過山下的世界,但過往發生的事,讓她將這份好奇,徹底冰封在了心里,從不提及。
三年前,喜悅聽風大叔的兒子風之云,說起山下世界的繁華熱鬧后,便萌發了要下山看看的想法。
于是背著姑姑,偷偷在山里四處尋找下山的路,一不小心走進了狐貍洞里。
姑姑收到消息,焦急萬分,匆匆忙忙趕來救自己。
因為心急,加上天色已晚,一不留神,跌進了狐貍設計的陷阱里,導致左腿上留下了一道又丑又深的疤痕。
事后,姑姑告訴喜悅,她之所以上山,就是因為受夠了山下世界的虛假,以及人跟人之間的爾虞我詐和陰謀算計。
而她,就是姑姑在上山路上,撿到的孤女。
所以,姑姑既然那么厭惡山下的世界,就不會輕易再下山去,甚至不告而別。
也許有兩種可能,一是特別嚴重之事,嚴重到她不得不立刻離開;二是……被什么給抓走了……
想到這里,喜悅心里又激起波瀾,不管是哪種可能,都讓她感到極度不安。為了姑姑,喜悅作出決定,如果天亮前姑姑還沒回來,她便下山去尋。
黑夜總會過去,太陽照常升起。
喜悅看著天邊升起的太陽,整理好自己,在心里默默籌劃著下山的事情。
知道靈境山眾人大概是不會同意自己下山的,于是喜悅想到了一個可行的方法,就是讓那個叫木春辰的,帶自己下山。
他既然能夠進來靈境山,想必一定有辦法出去。
從房間出來,喜悅沖著屋外喊道:“那人,你進來!”
木春辰木訥地杵在原地,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用手指了指自己,輕聲說道:“我嗎?”
“對,就是你。”
木春辰確認喜悅喊的是自己,激動得差點原地起飛,蹦蹦跳跳的朝屋里走去。
走進小屋,木春辰開始東張西望,看著他們生活的地方,太過樸實無華,不僅空間狹小,甚至沒有一件像樣的家具。
“我叫喜悅”喜悅沒有回頭,說完繼續弄早餐。
“在下木春辰,你也可以叫我夫君。”
木春辰玩笑般說著,卻更像是正經的挑釁。
聽著木春辰口無遮攔的話,咕嚕被氣得不行,心想,這小子,竟不知死活,敢胡言亂語,于是幾個連續跳躍,迅速向他撲去。
“啪!”一巴掌甩在他臉上,空氣凝固了一臉懵的木春辰,和還沒有反應過來的喜悅。
看著被揍的木春辰,喜悅噗嗤一聲,捧著肚子大笑說:“真是好笑,你以為我那么好欺負嗎?”
見喜悅笑了,木春辰倒也沒有生氣,只是兩手捧著自己的臉,直接倒地上開始演戲,控訴咕嚕毀了自己的盛世美貌。
笑聲中,時間不知不覺流逝。
屋外天空蔚藍,云朵隨風聚散,陽光下的一切如舊如常。
“木春辰,你帶我下山去找姑姑吧!”喜悅突然嚴肅地對他說。
木春辰聽清了喜悅的話,接著一本正經站起來,和咕嚕一樣不可思議地看著喜悅。
“你是耳朵有問題嗎?”見木春辰一臉茫然的樣子,喜悅繼續說道。
“你要下山?”木春辰難以置信的瞪著喜悅。
“對,下山,難道你不想找到姑姑嗎?”喜悅反問道。
“那……這只貓怎么辦?”木春辰試著扯開話題,支支吾吾地問道。
“咕嚕跟我一起。”喜悅看著咕嚕,堅定地說。
“帶上它很不方便的!”木春辰繼續嘗試打消著喜悅下山的念頭。
“再不方便,我也不會把它獨自留下。”
木春辰看著喜悅一副心意已決的樣子,又看了看咕嚕一臉的平和,只好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