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許仙如往常一樣在藥鋪中忙碌著。臨近黃昏時分,一個全身裹著黑袍,面容陰沉的陌生男子邁進了藥鋪。
此人便是黑風術士,他渾身散發著一股詭異而陰冷的氣息,讓靠近他的人會不自覺的打顫哆嗦。
“掌柜的,給我拿些安神的草藥。”黑風術士的聲音如同摩擦在粗糙木頭上的砂紙,低沉又沙啞。
許仙趕忙停下手頭的活計,擠出一絲微笑迎了上去:“客官,您這是最近睡的不好?”
黑風術士冷笑一聲:“哼,煩心事多罷了。”
許仙手腳麻利地為他抓著草藥,在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交談中,許仙只覺得這黑風術士一舉一動間都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邪氣。但為了自己的生意,他還是耐著性子,客客氣氣的陪著黑風術士東拉西扯著。
“這臨安城近日倒也太平,只是我這小店生意繁忙,累得很。”許仙隨口說道。
黑風術士目光忽的一閃,壓低聲音問道:“聽聞這世間有諸多奇異之事,不知掌柜的可曾遇見過?”
許仙搖了搖頭,笑著說道:“我一介凡人,能有啥奇異經歷。不過......”
許仙稍稍猶豫了一會,也不知怎的,在黑風術士那仿佛能洞悉一切的詭異眼神注視下,竟稀里糊涂地接著說了下去:“不過我家中娘子倒是有些與眾不同。”
黑風術士一下子湊到許仙跟前,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哦?有何不同?”
許仙心中一緊,頓時有些后悔自己的多嘴,但話已出口,收也收不回了。他結結巴巴地說道:“我娘子......她......她美麗溫柔,待我極好。”
“僅僅如此?”黑風術士緊緊盯著許仙,不放過他臉上哪怕一點點細微的表情變化。
許仙額頭上慢慢的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最終還是忍不住說道:“我娘子白素貞,實不相瞞,她乃是千年蛇妖所化。”話一出口,許仙便后悔不迭。
聽到許仙這番話,黑風的眼睛里閃爍出貪婪又陰險的光亮,立馬動起了壞心思。
“許仙,她的內丹那可是價值連城的寶貝,你若是能幫我弄到手,將會有這輩子都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許仙心里一驚,本能地就想反駁,可黑風緊接著又說道:“你好好想想,你一輩子在這藥鋪里累死累活地干,能有啥大出息?只要能拿到她的內丹,數不清的財富、至高無上的權勢就都是你的了。”
許仙的心開始動搖了,回想起平日里的辛苦,對富貴生活的渴望一點一點地占據了他的心頭。
回到家里,許仙看著白素貞那溫柔如水的面容,心里閃過一絲愧疚。可是那些達官貴人奢華的生活場景又不停地在他眼前晃悠,欲望的火苗很快就把那僅存的一絲愧疚燒得一點不剩。
到了晚上,許仙躺在床上翻過來覆過去的怎么也睡不著。一邊是和白素貞多年積攢下來的深厚感情,另一邊是功名利祿帶來的巨大誘惑。最后,欲望還是打敗了理智。
在臨安城幽深的巷子里,有一座荒廢已久的庭院。四周的墻壁爬滿了青苔,荒蕪的雜草在風中搖曳。許仙腳步匆匆地走進這座庭院,他的面容憔悴,眼神中充滿了糾結和掙扎。
庭院的正屋里,黑風術士早已等候多時。他身穿著黑袍,面色陰沉,宛如黑夜中的鬼魅。屋子陰暗潮濕,僅有的幾縷陽光透過破舊的窗紙,灑在地上形成斑駁的光影。
許仙一進門,黑風術士便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臉上掛著貪婪而邪惡的笑容:“許仙,你可算來了!”
許仙低著頭,不敢看向黑風術士的眼睛,聲音顫抖地說:“黑風,我……我還是下不了決心。”
黑風術士冷哼一聲,雙目中射出兩道冰冷的光芒:“許仙,你莫要糊涂!只要你助我拿下白素貞,那榮華富貴便唾手可得。你想想,數不盡的金銀財寶,享不盡的榮華富貴,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生活!”
許仙的身體微微一顫,腦海中不禁浮現出那些奢華的景象。他咬了咬牙,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可……可素貞她從未害過我,一直對我關懷備至。”
黑風術士臉色一沉,厲聲道:“許仙,你莫要被她的表象所迷惑。她是千年蛇妖,終究與你不是一路。你若不趁早決斷,待她原形畢露之時,你后悔都來不及!”
許仙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迷茫和恐懼。黑風術士眼中的陰笑一閃而過,趁機從懷中掏出一個精致的錦盒,打開后,里面是璀璨奪目的珠寶,光芒照亮了整個昏暗的屋子。
“許仙,只要你按照我說的做,這些都將是你的。”黑風術士用充滿誘惑的聲音說道。
許仙緊盯著那些珠寶,攥的發白的拳頭里緩緩冒出了汗珠,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終于,他內心的欲望戰勝了良知,重重地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
黑風術士滿意地笑了笑,然后從袖子里拿出一個黑色的小瓷瓶,遞給許仙:“這是我精心配制的毒藥,無色無味,你只需將它摻入白素貞的飲食之中,她定會法力全失昏迷不醒。”
許仙顫抖著接過瓷瓶,手心里滿是冷汗:“這……這真的能行嗎?”
黑風術士拍了拍許仙的肩膀:“放心,我黑風的手段你還信不過?事成之后,我保你一生富貴。”
許仙的臉色愈發蒼白,但還是硬著頭皮應道:“好,我知道了。”
從那座荒廢的庭院出來后,許仙如同失魂落魄一般走在街頭,不時的撞到路上的行人,惹來一陣謾罵。
“你特么眼瞎啊!”一位被撞到的壯漢惱怒的推了他一把,險些將他推倒在地,可他卻似乎毫不知覺般繼續木然的走著。
他的心中充滿了愧疚和不安,但一想到即將到來的榮華富貴,又忍不住動搖。
回到那熟悉的家中,白素貞依舊如往常一般,邁著輕盈且溫柔的步伐,含情脈脈地迎接著許仙。
此時的白素貞眉如遠黛,眼似秋水,那美麗動人的面容,如同春日里盛開的桃花,嬌艷而迷人。
許仙抬眸望向她,心卻猛地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揪住,一陣刺痛。但他很快的就擠出一份看似自然的笑臉來掩飾那復雜的情緒。
“素貞,我想為你準備一桌豐盛的酒菜,感謝你長久以來的陪伴。”許仙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顫抖。
白素貞聽后,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和如釋重負,看來許仙并沒有變,他還是愛著自己的。
隨后她莞爾一笑,那笑容猶如夜空中璀璨的星辰,眼中更是盈滿了濃得化不開的幸福。
“相公,你我之間,何須這般客氣。”
許仙聞言,悄然別過頭去,根本不敢與白素貞那深情的目光對視。
他借口去準備酒菜,腳步略顯倉促地走進廚房,開始忙碌起來。他的雙手不停地顫抖著,好似寒風中瑟縮的枯枝,有好幾次,那碗碟都險些從他顫抖的雙手中滑落。
面色蒼白的許仙不時的抬起衣袖,擦拭著額頭上大把大把滾落而下的汗珠,然而那汗珠卻宛如斷了線的珍珠般,似乎永遠也擦不完。經過一陣的手忙腳亂,酒菜總算是準備妥當了。
此時的許仙面色僵白,眼神游離,雙手哆哆嗦嗦的地將那瓶毒藥倒入了白素貞的酒杯中。他雙手合十不停的哆嗦著,雙唇也微微顫動,喃喃自語道:“素貞,莫要怪我,我也是迫不得已。”
片刻后,白素貞蓮步輕移,走進餐廳。一看到滿桌香氣撲鼻的美味佳肴,感動得熱淚盈眶,那淚水在燭光的映照下,閃爍著晶瑩的光芒。
白素貞與許仙相對而坐,桌上的燭火歡快地跳動著,昏黃的光暈映照著白素貞那傾國傾城的面容,使她美得越發如夢如幻,她的眼神中滿是對許仙的深情。
許仙強裝出一副歡顏笑意,雙手哆哆嗦嗦地伸向酒壺,握住壺把的手指因過度緊張顯得關節發白。他顫顫巍巍地拿起著酒壺,使得酒壺也跟著晃動起來,幾滴酒液濺出,灑落在桌面上。
許仙輕咬牙關,費力地控制著顫抖的手,好不容易為白素貞和自己緩緩的倒上酒后,趕忙略顯倉促的抬起衣袖反反復復的擦拭著額頭上那不多的冷汗。
隨后他又哆哆嗦嗦的舉起酒杯,微低著頭,眼神游離的盯著桌面,根本不敢去和白素貞對視。
許仙咽了口唾沫,抿了抿嘴唇,聲音顫抖地說道:“娘子,你辛苦了,來,我們干一杯。”
那酒水也隨著他哆哆嗦嗦的手指如狂風大浪般在酒杯中起起伏伏著。
突然,一道閃電如利劍般劃過天空,瞬間將整個世界照亮得如同白晝。那光芒轉瞬即逝,緊接著又傳來一陣悶雷,“轟隆隆”地在頭頂炸響。
許仙驚得身體一顫,瞳孔猛地收縮,臉色變得煞白如紙。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后一縮,喉嚨里發出一聲輕微的驚呼,酒杯里的酒水更是灑下去了不少。
白素貞疑惑的看向許仙,關切的問道:“相公,你沒事吧?”
許仙強擠出一抹微笑回應道:“呵呵!沒事,就是被這雷聲嚇到了。”說著又緊張的抬起衣袖擦了擦那早已不存在的冷汗。
而此時,躲在院中的黑風術士正露出猙獰的笑容,雙手緊緊地攥成拳頭,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卻渾然不覺疼痛。
他死死地盯著屋內的情景,身子因為興奮而微微顫抖,仿佛在欣賞一場即將上演的精彩好戲。
月光清冷地灑在幽靜的庭院中,勾勒出一片寂寥的銀白。幾只蛐蛐此起彼伏的鳴叫著,仿佛要在這場音樂之夜的盛典上爭個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