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法海與白素貞的步伐行走到隴西重鎮,金兆府路。雖然這里已經是金人的領地,但對于白素貞法海來說,天下蒼生都是平等的,民族大融合下的一些陣痛在所難免。
法海與白素貞的聲名不僅在江南地區聲名遠揚,就連長江以北,也有消息靈通之人略知一二。二人并肩行走在古城西安的繁華大街之上,一位富商聽聞此訊,趕忙差遣手下人盛情邀請。
抵達府宅門前,只見一位面容枯槁的富商正于門口處焦躁不安地等候著,待瞧見二人前來,其臉上總算展露出了些許笑意,趕忙趨步向前迎接,眼神之中滿著殷切的希望。
“法海大師,白仙姑,在下王德發,久聞大名,無緣得見,今日終于把你們二位給盼來了。”
法海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王施主客氣了,不知今日邀我和素貞而來所為何事?”
王德發耷拉著有些憔悴的臉,搖頭嘆氣道:“實不相瞞,不知是何緣由,近些時日我和賤內每晚都不停地做噩夢。為此,我也請了諸多江湖術士、佛門高僧、道家法師到家中做法祈福,然而皆不見任何好轉!”
法海聞聽此言,皺起眉頭沉思片刻,與白素貞對視一眼后說道:“阿彌陀佛,貧僧與素貞有意前往施主的內室探查一番,不知施主是否方便?”
王德發趕忙滿臉堆笑:“方便,方便,高僧仙姑這邊請。”言罷,連忙在前頭帶路。
走進富商內室,只見整個臥房寬敞而明亮。一張巨大的檀香木床擺在屋子正中央,床架雕刻著精美的龍鳳圖案,栩栩如生,仿佛隨時都要騰飛而起。
床上鋪著的是頂級的絲綢被褥,其色澤猶如晚霞般絢爛迷人。床邊放置著一對小巧玲瓏的和田玉獅子擺件,晶瑩剔透,彰顯著非凡的品質。床頭立著一幅巨大的金絲楠木屏風,屏風上描繪著四季美景,花卉嬌艷欲滴,鳥兒活靈活現。墻壁上鑲嵌著一座古色古香的梳妝臺,臺面由整塊青玉雕琢而成,光滑溫潤。
屏風的另一邊擺放這精致的黃花梨木八方桌,上面擺放著一套汝窯茶具。地上鋪設著華麗精美的蜀錦地毯,讓人都不忍踩踏。
陽光透過窗戶灑進屋內,使得原本就璀璨的琉璃燈吊墜更加耀眼奪目。
白素貞輕移蓮步,環視這奢華內室,輕聲嘆道:“法海,這人間富貴,終是浮云。”
法海微微一笑,目光溫柔地看向白素貞:“能與你同行,縱是平淡,亦是美好。你我之情,堅如磐石。”
富商在一旁焦急的擺弄著手上的扳指,不敢插話。
白素貞看向富商微笑道:“讓閣下見笑了,我與法海大師一路感慨頗多。”
富商趕忙躬身說道:“仙子與高僧之間的情誼,著實令人欽羨,小人有幸能迎來二位大駕光臨,簡直是讓寒舍蓬蓽生輝。只是……”
其聲音里夾雜著一縷焦急與疑惑,急促且不安的想馬上知曉究竟問題出在了何處。
白素貞法海相視一笑,目光一同停留在八方桌上的一座燭臺之上。這燭臺一眼瞧去就是老物件,周身彌漫著歷史的滄桑感。其周身雕琢細膩,線條流暢自然,每一處細節都盡顯巧奪天工之妙,做工極為考究,一看就不是凡物。
而且法海二人還從燭臺上感覺出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卻似曾相識的感覺。
法海轉身望向王德發:“施主,不知這燭臺,從何得來?”
王德發的眼中難以掩蓋那抹得意之色,大笑著說道:“大師好眼光,這方燭臺可是我花了重金才買下來的。我對它簡直是愛不釋手,每日必定拿來把玩一番,到了晚上,也定要將它點亮。說來也是奇異得很,這燭臺著實神奇,就算油燒沒了,它也依然亮著。當初那賣家還說這是從秦皇嬴政墓里弄出來的!我估摸他就是想多從我這兒賺些錢罷了。”
白素貞與法海一同盯著他,莫名地笑了起來。笑得王德發直發毛。
他急忙停止得意炫耀,聲音顫抖地道:“大師,仙姑,不會這燭臺真的是從墓里出來的吧?怪不得那家伙賣我燭臺的時候那般著急。”
他嚇得趕忙向后退了好幾步,離開燭臺好遠才停下。
法海雙手合十,溫和地說道:“阿彌陀佛,若貧僧所料無誤,此燭臺應該是秦皇墓中的一方長明燈。據傳長明燈乃是以鮫人魚油制成,能夠燃燒千年而不滅。至于致使施主與夫人噩夢頻頻的具體因由,尚需細細探究一番。”
王德發恍然有所悟,小聲嘀咕道:“鮫人,魚油……對了大師,我和夫人每晚做噩夢時都感覺渾身沉重,仿佛被壓在了水底,偶爾還會聽到奇怪的叫聲。雖說那聲音猶如天籟,可我們還是感覺十分害怕。”
就在眾人交談之際,定情珠自白素貞懷中自主飛出,并閃耀起柔和的光芒,緊接著它圍繞著燭臺開始旋轉起來。轉了數圈之后,定情珠猛地迸發出幾道極為耀眼的光芒,閃的在場的三人都下意識的閉上雙眼。
再次睜眼,展現在眼前的是一個浩渺無垠的海底世界,幽藍色的海水散發著神秘而迷人的微光,深邃得似乎能將人的靈魂吸引進去。
各式各樣奇異的珊瑚五彩斑斕,相互交織,美不勝收,仿佛是一座絢爛多姿的海底花園。水草伴隨著水流的節奏悠悠搖曳,時而輕盈地轉身,時而舒緩地伸展,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韻律和美感。水草與珊瑚相互映襯,仿若夢幻仙境一般令人陶醉。
一群群魚兒成群結隊地輕盈游弋而過。它們身上的鱗片在海水中閃爍著星星點點的璀璨光芒,宛如鑲嵌在夜空中的寶石,熠熠生輝。
有的如箭般急速穿梭,魚尾擺動間濺起晶瑩的水花。有的優雅地轉著圈,魚鰭輕輕扇動,仿佛在跳著一曲優美的華爾茲。還有的兩兩相伴,并行而游,親昵地蹭著彼此,仿佛在低聲訴說著甜蜜的情話。
在這如夢如幻的海底中央,一道絕美的鮫人虛影若隱若現地漂蕩其中。她身姿婀娜,流動的水波,精致的面容仿若上天最完美的杰作,卻被一抹難以言喻的憂傷所籠罩。
她的眼神迷茫而深邃,仿佛在無盡的歲月長河中等待著某個人的歸來,又似乎在努力尋找著失落已久的珍貴之物。
法海神色肅穆,雙手合十,口中低聲誦念著經文,目光卻時不時地瞥向身旁的白素貞,眼神里滿是關切。
王德發此時早已驚慌失措,臉色慘白如紙,手腳慌亂地胡亂撲騰著,嘴里更是聲嘶力竭地呼喊著:“救命啊!這是什么地方?我要回去!”
白素貞較為沉著冷靜,美麗的雙眸鎮定地環視著四周,試圖尋覓出能夠離開這詭異夢境的蛛絲馬跡。
然而,在這看似堅強的外表下,法海卻感覺到她內心深處的些許不安,下意識地朝她靠近了些許,仿佛要用自己的存在為她撐起一片安寧的天地。
就在這時,一個嬌美的鮫人悠悠地游了過來。她的臉龐上滿是憂傷,看向三人開口問道:“你們為何會闖入此地?”
法海向前邁出一步,神色莊重的雙手合十行了一禮,緩聲說道:“阿彌陀佛,貧僧幾人觀察長明燈燭臺之時,無意間被定情珠的光芒卷入此地,絕非有意冒犯。”
鮫人輕輕嘆了一口氣,緩緩開口說道:“或許,這一切皆是命運的冥冥安排。此燭臺與我族之間,存在著錯綜復雜且極為重大的淵源。”
王德發聽到這番話,眼睛瞪得渾圓,顫抖著嘴唇磕磕巴巴地問道:“什……什么淵源?”
鮫人阿璃沉默了好一會兒,似乎在整理思緒,又仿佛在平復內心翻涌的情緒。良久,她才緩緩地敘述道:“這燭臺之中的魚油,乃是取自于我族的圣女。她純凈而美好的靈魂,被永遠地禁錮在了其中,陷入了無盡的苦痛之中,永遠無法獲得解脫。她似乎一直在找尋著什么人,魂牽夢縈,難以釋懷。也正因如此,凡是擁有此燭臺之人,都會被拉入夢境之中,接受來自靈魂深處的嚴厲拷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