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湘月說有些想念邊關的生活了。
如今日子枯燥無味,甚是無聊,自從蕭振東在邊關打勝仗后封定安候,圣上忌憚蕭家勢力,已經很久沒有給過什么差事了。
蕭振東自然知道圣上的想法,索性直接舉家搬遷揚州。
一來,能表明立場,讓圣上明白自己并無僭越之心。
二來,揚州是如湘月出生的地方,離家近一點,也好解了如湘月的思鄉之情。
但空掛著個定安候的名號,卻不能真正的去安定四方,對于他們來說確實是一種折磨。
經過白靜愉三天三夜的不懈努力,終于完成了自己的大作——木刻的麻將。
人生是需要樂趣的,而樂趣則需要我們自己去發現、創造。
一桌麻將,白靜愉,如湘月,小春,老太君。
她們像是發現了新大陸,自此一發不可收拾。
大早上起來,剛吃飽飯白靜愉就被三缺一的理由拉到了老太君房里“胡了,唉呀呀,靜愉快拿錢,可不許抵賴”
如湘月已經連贏了白靜愉三把,白靜愉百般不舍的掏出銀兩“夫人再這么贏下去,我都要喝西北風了”
“怎么會,沒錢了找蕭鷺要,他那多的是”如湘月清點完銀兩,滿意的收進口袋。
他的小金庫白靜愉早就惦記上了,不過她行得端,坐得正,斷然只敢惦記,不敢實際行動。
不過如湘月都允許了……那自己就不客氣了。
“我可是會當真的哦”
也不知是麻將的魔力還是什么,老太君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好。
“你啊,愛財如命,這以后嫁人了可如何是好?”
一句玩笑話,眾人眉開眼笑。
白靜愉頓時紅了臉“我才十五,離嫁人還遠著呢”
如湘月輕嘆口氣“不遠了,我嫁給侯爺的時候也才十七,十八生下蕭鷺”
對于自己這個現代人來說,確實為時過早啊,根本接受不了一點。
白靜愉羞澀的笑著,抓牌的手都有些打抖“好了好了,不談這個了”
小春見白靜愉這副模樣,笑意更濃“靜愉姐姐害羞了”
如湘月眉眼彎成一輪月“原說收你為義女,你又不愿,但你的婚事啊我一定辦得風風光光,絕不比其它家小姐差”
她提出收自己為義女時,白靜愉著實有些驚訝,畢竟書里并沒有這一橋段。
不過原主在定安候府時,可謂是作天作地,也就只有在蕭鷺面前會裝作一副溫婉賢淑,善解人意的模樣。
府里上下沒多少人待見她,以至于后來爬蕭鷺的床,被趕了出去。
白靜愉沒答應如湘月是有原因的,今后她要做的事情,可能會因為這個身份而連累蕭家。
如果只是活在他人庇佑里高枕無憂,這斷然不是白靜愉所追求的。
權力,只有握在自己手里,才是真的。
野心勃勃,在白靜愉的字典里,從來都不是貶義詞。
不登巔峰,寧愿平凡無奇。
二月,初春
最近府里開始慢慢忙碌起來,蕭鷺的十六歲生辰快到了,也是束發儀式。
老太君極其重視,畢竟蕭鷺是獨子,年少有為。
為此,白靜愉三天兩頭的往張玉匠店里跑,蕭鷺什么都不缺,生辰禮物注重的是心意。
原想學著雕個玉佩,奈何這門技術不是輕易就能學會的,張玉匠便撿了個最省事的給白靜愉——玉戒。
只是送戒指……白靜愉有些猶豫“要不換個玉扳指?”
張玉匠搖頭“不行,這玉扳指只有皇族能戴”
先前學雕玉佩已經花了不少時間,這個時候換,一時半會也想不到什么其它的了。
去買現成的,那自己這段時間的努力不就打水漂了。
算了,反正戒指對于他們來說只是個裝飾品,就這個了!
選好料子就該定尺寸了,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
蕭鷺的手白靜愉見多了,估摸著大差不差,戴是肯定能戴進去的,這個年紀還在長身體嘛。
況且……白靜愉也沒覺得他會戴。
這做玉戒確實比雕玉佩輕松,只是古代沒有機器,打磨拋光都是純手工。
白靜愉手都要磨廢了才打好雛形,自覺技藝不精,且時間緊迫,所以一切從簡。
玉戒表面雕了兩朵祥云,內壁刻個“平安喜樂”就完工了。
此時已經是兩天后,禮物嘛,總要有個好看的盒子裝著。
忙完府里的事,白靜愉戴上斗笠來到百貨閣,這里人多眼雜,要是遇到從前的客人就不好了。
挑禮盒時,總覺得有雙目光在自己身上游走,白靜愉抓緊付錢,不敢逗留。
從百貨閣出來,那人還一直跟在身后,白靜愉攏了攏斗笠,走進茶樓要了個雅間。
點了壺茶水,白靜愉把玩著手里的茶杯,靜靜等待。
果然不出所料,不一會兒就有人翻窗而進。
“喲,是你啊”白靜愉故作驚訝。
素書輕笑一聲,坐到白靜愉面前“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清風劍,除了素書,無人再有,確實很容易辨認”白靜愉給她斟了杯茶。
“怎么來揚州了,出任務?”
素書接過茶杯,搖頭“這次是來接你”
白靜愉手一頓,上次見面,明明說的是明年秋天。
“還沒到約定的時間吧”
素書眉頭緊鎖“情況有變,需提前走”
她停下,看了眼白靜愉的臉色“他們……在找你”
白靜愉思緒萬千,他們?莫不是……
竟然忘了,原主也是差不多這個年紀被他們帶走的。
蕭鷺束發禮后三個月原主及笄了,她迫不及待要當世子夫人,所以往蕭鷺酒里加了點東西。
這件事沒成,原主被掃地出門,而后就遇到他們。
原來這一切不是巧合,他們早有預謀,現在算起來,時間都對上了!
白靜愉抿了口茶“什么時候?”
“還沒定下來,不過就是這幾天了”
也好,早點走也好……
“我們怎么聯系?”
素書遞給白靜愉一張紙條“屆時自會有人找你,這是暗號”
白靜愉接過,微微點頭。
素書瞟了一眼桌上的盒子“送給蕭鷺的?”
白靜愉沒說話。
“聽我一句勸,情這種東西,最好不要碰”
白靜愉將盒子收了起來“他也算我的救命恩人,沒有他,我很難從醉春樓里逃出來”
“你自己知道分寸就好,既然選了這條路,我們都無法回頭”
次日。
定安候府里喜氣洋洋,白靜愉一大早就起來幫忙張羅。
“靜愉姐姐,你看看今晚的菜單有沒有問題,可以的話我現在就吩咐下去開始準備了”小春換上了新衣服,蹦蹦跳跳的。
“沒什么問題,叫他們仔細點,今晚都是貴客,不能出錯”
“收到”小春朝白靜愉吐了吐舌頭,十二歲,正是頑皮的年紀。
仔細想想,自己剛來定安候府的時候,也才十二。
“這不小金魚嗎”
聲音有點耳熟白靜愉回頭,陸歸年正搭在蕭鷺肩上,興高采烈的朝自己招手。
“陸公子,好久不見”
陸歸年圍著白靜愉轉了個圈,上下打量“是好久沒見了,長個了”
蕭鷺一把將他拉了回去“行了,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嚇著人家”
“我還不至于被他嚇破膽吧”真是小瞧自己了。
蕭鷺挑眉“是啊,只是喝個藥都怕苦罷了”
他在陰陽怪氣!!!
陸歸年見這要吵起來的架勢,趕忙把二人分開“得得得,我的錯,你們就別拌嘴了,大好的日子,咱們玩玩去”
沒等回答,自己就稀里糊涂的就被他們帶了出來。
白靜愉站在小舟上,看著陸歸年努力的背影“這就是你說的玩?”
陸歸年大口喘著粗氣,索性直接扔下船槳“不行了,我劃不動了”
蕭鷺走過來輕輕踢了一腳已經躺下的陸歸年“瞧你那點出息”
“唉,你們說這次劃船怎么沒有當年的感覺了?”
白靜愉也躺了下去“我們無法判斷一瞬間的價值,直到它成為回憶”
“可以啊小金魚,有文化,在下佩服”陸歸年朝白靜愉做了個抱拳的手勢。
幾人安靜的躺著,享受這片刻的寧靜。
陸歸年這閑不住的性子,忽然又站到了船頭,微風輕拂他的馬尾。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聲音洪亮,在整個山間不斷回蕩。
他好似在訴說,天地之大,必有自己一席之地。
等發泄完,陸歸年又癱軟的躺下“你們今后有什么打算啊”
蕭鷺著閉眼,無視陸歸年的問題。
陸歸年沒自討沒趣,轉頭輕輕戳了戳白靜愉肩膀“小金魚呢,今后想干嘛?”
我嗎?
我的人生今后想干什么,可不一定能自己決定。
我現在走的每一步,都是在為自己爭。
“活著就行”
陸歸年努了努嘴“沒了?”
白靜愉笑道“是啊,僅此而已”
“好吧好吧,那我說說我的,今后我要行走江湖,浪跡天涯,再立個自己的門派,保中原安寧”
看他這副勢在必得的樣子,白靜愉心里莫名有點酸楚。
“萬箭穿心,他不甘,卻無力回天,自此,陸家又多了一位忠烈”
短短幾個字,這便是書里陸歸年的結局。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他不該是這樣的結局。
至少白靜愉是這樣想的。
所以,她必須放手一搏。
什么是規矩,不過是人定的,想要成就心中所想,就要有打破它的勇氣。
逆風翻盤,然后向陽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