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知道錢若鴻和趙靖怎么會有所交集，但錢若鴻找她是想干什么，姜穗還是能猜出一二的。

如今，姜萬秋和錢若燕的婚事告吹，這條為家族謀劃的路就算是徹底走死。那老寧國公就不能再讓家中背負忘恩負義的罵名。

“大姑娘若是肯嫁我，以后……”

“大管家，送客。”

劉素璞看都沒看錢若鴻一眼，就起身欲走。她與其跟錢若鴻在這里浪費時間，不如去給劉濯多收拾幾件東西。

“大姑娘若是肯嫁我，以后，我一定讓大姑娘做國公夫人！”

錢若鴻語速極快地喊了這么句話，不僅讓劉素璞為之側目，也讓周圍的人都吃了一驚。

這話說得實在大膽。

“二公子這是盼著自己的祖父與父親早死嗎？”劉素璞嗤笑了一下，“還替他們安排身后事，二公子倒是真孝順。”

錢若鴻沒被劉素璞的話給帶偏，“大小姐若是覺著在寧國公府住得不舒服，我們也能自立門戶。只要大小姐肯嫁給我，什么要求您都能提。”

劉素璞看著神色認真的錢若鴻，心里只覺鈍痛。

這就是錢若鴻啊，哪怕是還沒有入仕，也一心向著家里，根本就沒有想過她。

也不知是怎的，劉素璞忽然就升起一股子不甘，想要入仕做官的想法也越發強烈。

憑什么錢若鴻想要娶她，就只會許諾讓她做國公夫人？

憑什么她就得一輩子被困后宅，繞著那四四方方的天活著？

“實話告訴二公子，”劉素璞走到錢若鴻面前，與他四目相對，“我不屑做什么國公夫人，我的前程，我的未來，都不會跟任何一個男人拴在一起，我會自己去掙！”

“大管家，把人給我趕出去！”

周安南有點兒麻爪，他家大姑娘這說的是真的？還是說的氣話？

跟劉素璞對視一眼，周安南就認命地動手了，趕人就趕人吧。

周安南這幾天也看得分明，這寧國公府可不是什么安生地方，他們家大姑娘要真是嫁過去，那準沒什么好日子過的。

要是動手打到寧國公府徹底絕了結親的念頭，也是件好事兒。

“你要入仕？”

等前廳這里安靜下來，劉素璞轉身也準備走了，一直端著茶碗沒說話的趙靖開了口。

“是。”

不管跟錢若鴻是個什么態度吧，劉素璞還是很恭敬地答了趙靖的話。這位是她的長輩，她就不能像對待錢若鴻那樣對趙靖了。

前廳一時之間陷入寂靜之中，趙靖幾次張口想說什么，但不知道為什么，什么都沒說出來，最后只從腰間摸了個令牌出來，放在一旁的茶幾上。

“若是遇到什么難處，拿著這個令牌，去慈寧寺后面的那家善堂，會有人幫你的。官場兇險，日后你自己小心。”

看著這人漸漸走遠的背影，劉素璞有點兒蒙，她這是什么意思？

愿意庇護自己嗎？

可是，沒道理啊……

站在武安侯府門前的錢若鴻也在想這句話，不管劉素璞發生了什么，都沒道理會有這么大的變化的。

“主子，咱們這就回府嗎？”阿迢看著自家主子有點兒不好看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問道。

錢若鴻這兒還沒說話呢，趙靖就也從武安侯府出來，兩人是迎面相撞。

“殿下就不想能入武安侯府的門嗎？”

趙靖原本是沒想理錢若鴻的，可錢二公子的這句話讓她停了上馬的動作。

“錢若鴻，你是不是有點兒太想當然了？”趙靖臉上的表情沒什么變化，眼睛里甚至帶來些……鄙夷，“算計人心，也得先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本事才行。”

她如今可是昭明帝一朝唯一的一個長公主，有錢、有房、有身份地位、沒兒女；丈夫常年在外，有跟沒有沒什么區別；婆婆不待見她，她也不必跟婆婆日日相對，擔心婆媳矛盾；整個公主府都只有她一個主子，丈夫都得是聽她的宣召才能見她。

這簡直就是神仙般的日子，好吧？

誰要沒事兒閑的進武安侯府的門啊？

她又不傻，為什么非得給自己找氣受呢。

至于那些關于她名聲的傳言，趙靖是不在乎的。反正也沒人敢在她面前說三道四，要真有人敢舞到她面前，那她有的是理由弄死這人。

“二公子就不要為別人操心了，多想想自己吧。”

趙靖說完，也不管錢若鴻是什么想法，自己先打馬往城南去了。

今天是馮觀魚那小子進貨的日子，她得趁著新鮮去拿兩條大魚吃才行。

趙靖帶著人風風火火走了的時候，錢若鴻就站在原地，看著這一隊人消失在滾滾煙塵中。

錢若鴻是真的很羨慕趙靖，可以肆意地、按照自己的想法活著，但這只會是他一輩子都遙不可及的日子。

“主子，咱們現在……”

阿迢小心地看著自家主子的臉色，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先去趟牙行吧，咱們手上得有些自己的人手才行。”錢若鴻的臉色緩和了幾分，自己上了馬車，“就去最大的那個。”

錢若鴻身邊，現在基本都是他祖父給的人手，這些人他都信不過，他必須得弄幾個只效忠于他的人才行。

錢若鴻倒也不怕這件事被老寧國公知道。

昨日夜談，他已經摸清了老寧國公的態度。

他祖父如今看著還算倚重他，但應該也還沒完全信任他。

錢若鴻知道，自己不能在這個時候表現得太過乖順，適當添置些自己的人手，還在老寧國公可以容忍的范圍之內。

“公子，您瞧瞧，這些都是我們這兒最壯實可靠的了。”牙人將一批人帶到錢若鴻面前，站在前面的，都是些身體健康、又有武藝傍身的。

錢若鴻沒抬頭，只一頁一頁翻著名冊，隨口問了幾個問題，直到看到一個名字時才停下動作。

修長的手指在這名字上點了點，“這人是誰？”

牙人探頭看了一眼，臉上現了難色，“他沒在這些人里。”

“人呢？”錢若鴻撩起眼皮看著面前的人，說話的語氣淡淡的，卻讓牙人不自覺地咽了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