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默睜開眼睛,天花板上斑駁的水漬映入眼簾。他猛地坐起身,太陽穴傳來一陣刺痛。這是哪里?他環顧四周,發現自己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房間里的擺設簡單到近乎簡陋——一張書桌,一把椅子,一個衣柜,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窗外,雨滴敲打著玻璃,模糊了城市的燈光。周默低頭看了看自己,穿著陌生的灰色T恤和黑色休閑褲。他伸手摸向床頭柜,找到一部手機。指紋解鎖后,屏幕上顯示的日期讓他渾身一顫——2023年9月15日。
“這不可能...“周默喃喃自語。他清楚地記得昨天是6月10日,他剛完成量子物理學的博士論文答辯。三個月的時間,就這樣憑空消失了?
他打開手機通訊錄,聯系人寥寥無幾,最上面是一個標注為“我“的號碼。周默皺起眉頭,點開通話記錄,發現最近一周內他與“我“有過三次通話,每次時長都超過二十分鐘。
“這是什么惡作劇嗎?“周默的手指懸在回撥鍵上方,猶豫了片刻還是放棄了。他轉而檢查手機相冊,卻發現除了幾張模糊的街景外,幾乎全是空白的。
書桌上的筆記本電腦引起了他的注意。周默掀開蓋子,電腦竟然不需要密碼就自動登錄了。桌面整潔得過分,只有一個名為“錨點“的文件夾。他點開它,里面是一系列加密文檔,需要視網膜掃描才能解鎖。
“視網膜掃描?“周默困惑地眨眨眼,嘗試將眼睛對準攝像頭。令他毛骨悚然的是,電腦竟然真的解鎖了。
文檔中滿是復雜的時間方程和量子場論公式,其中夾雜著大量手寫筆記。周默認出了自己的筆跡,但完全不記得寫過這些內容。一頁頁翻下去,他的心跳越來越快——這些研究涉及時間回溯和記憶修改,理論之大膽遠超當前學界共識。
“時間錨點理論:通過在特定時空坐標植入量子標記,理論上可以實現局部時間回溯...“周默輕聲念出文檔標題,手指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突然,一陣刺耳的警報聲從電腦中傳出,屏幕上跳出一個紅色警告框:“檢測到異常記憶擦除,安全協議啟動。警告: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你自己。“
周默猛地合上電腦,胸口劇烈起伏。他需要空氣,需要離開這個充滿謎團的房間。抓起外套和手機,他沖出了公寓。
雨已經停了,但空氣中仍彌漫著潮濕的氣息。周默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試圖理清思緒。轉過一個街角,他看見一家名為“時間褶皺“的咖啡館,不知為何,這個名字讓他心頭一顫。
推門而入,咖啡的香氣撲面而來。周默選了靠窗的位置坐下,點了一杯美式。他的目光掃過咖啡館里的每一個角落,仿佛在尋找什么線索。
“你終于來了。“
一個女聲在耳邊響起,周默轉頭,看見一位穿著黑色風衣的年輕女子站在桌邊。她約莫二十五六歲,黑發及肩,眼睛是一種罕見的琥珀色,在咖啡館昏黃的燈光下閃爍著奇異的光芒。
“我們認識嗎?“周默警惕地問。
女子微微一笑,露出一個酒窩:“比你想象的要熟悉得多,周博士。“她自然地坐在他對面,“我是林芮。你現在的記憶應該很混亂,但別擔心,這是正常現象。“
周默的背脊一陣發涼:“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還有,什么叫做'正常現象'?“
林芮從風衣口袋中取出一個小巧的銀色U盤,推到周默面前:“這里面有你需要的信息。不要在這里看,回去用你的電腦打開。記住,不要相信任何人,特別是那些自稱認識你的人——除了我。“
“等等,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周默壓低聲音,“我失去了三個月的記憶,醒來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公寓里,電腦里有我自己都不記得寫過的研究資料,現在又冒出一個神秘女子給我U盤...“
林芮的表情突然變得嚴肅,她的目光越過周默,看向咖啡館門口:“他們找到這里了。“她迅速站起身,“拿著U盤,立刻從后門離開。不要回家,去地鐵站,坐藍線到終點站,然后換乘...“
話音未落,咖啡館的門被推開,三個穿黑色西裝的男人走了進來。他們的目光如雷達般掃視著室內,在看到周默的瞬間,其中一人對著衣領說了什么。
“快走!“林芮猛地推了周默一把,“我會盡量拖住他們。“
周默本能地抓起U盤塞進口袋,沖向咖啡館后方的緊急出口。推開門的瞬間,他回頭看了一眼——林芮已經擋在了那三個黑衣人面前,她的姿態像一只準備戰斗的貓。
后巷潮濕陰暗,周默跌跌撞撞地奔跑著,心臟在胸腔里狂跳。轉過幾個拐角后,他確認沒有人追來,這才放慢腳步,試圖理清思緒。
林芮是誰?那些黑衣人又是誰?為什么她看起來如此熟悉自己?周默摸了摸口袋里的U盤,決定先按她說的做。
地鐵站人潮涌動,周默買了票,登上藍線列車。車廂里擠滿了下班的人群,他找了個角落站定,警惕地觀察著四周。列車啟動的瞬間,他看見站臺盡頭,一個黑衣人正對著對講機說話,目光掃過每一節經過的車廂。
“別回頭,自然一點。“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周默渾身一僵,轉頭看見林芮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他身旁,若無其事地看著手機。
“你怎么...“
“噓。“林芮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快速滑動,然后翻轉屏幕給周默看。上面寫著:“車上有他們的人,下一站我們下車。“
周默點點頭,努力控制著面部表情。列車減速進站時,林芮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像一對普通情侶一樣走向車門。下車后,她拉著周默快步穿過人群,鉆進了一條狹窄的小巷。
“他們是誰?“周默終于忍不住問道,“為什么要追我?“
林芮停下腳步,琥珀色的眼睛直視著他:“他們是'時間守護者',一個致力于阻止任何時間技術被研發和使用的秘密組織。而你,周默,是'錨點計劃'的首席研究員,發明了人類歷史上第一個可操作的時間定位系統。“
“這不可能,“周默搖頭,“我只是個剛畢業的物理學博士,我甚至不相信時間旅行是可行的!“
“三個月前你確實這么認為。“林芮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照片遞給周默,“直到你在實驗中偶然發現了一種量子態的記憶存儲方式。“
照片上是一個復雜的實驗裝置,周默站在中央,身邊圍著幾個穿白大褂的研究人員。照片角落的日期顯示是2023年8月1日——在他記憶空白期內。
“我...我真的在做時間研究?“周默的聲音有些發抖。
“不僅如此,“林芮的表情變得凝重,“你成功了。你在兩周前完成了第一次可控局部時間回溯。這就是為什么他們會不惜一切代價抓到你——要么控制你,要么消滅你。“
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林芮臉色一變:“他們追來了。拿著這個。“她塞給周默一張紙條,“這是我的安全屋地址,明天中午如果我沒聯系你,就去那里等我。現在分開跑,你往左,我往右。“
不等周默回應,林芮已經轉身跑開,同時故意制造出聲響吸引追兵。周默猶豫了一秒,然后朝相反方向跑去。穿過幾條錯綜復雜的小巷后,他確認甩掉了追蹤者,這才停下來喘口氣。
紙條上寫著一個位于城郊的地址。周默把它和U盤一起小心收好,決定先回那個“自己的“公寓查看情況。
公寓樓下的街道安靜得反常。周默躲在對面建筑的陰影里觀察了二十分鐘,確認沒有可疑人物后,才快速穿過馬路,刷卡進入大樓。
電梯上升的過程中,他的神經緊繃到極點,隨時準備應對突發情況。但直到他站在公寓門前,插入鑰匙轉動門鎖,一切都很平靜。
門開的一瞬間,周默就察覺到了異樣——有人來過。書桌上的筆記本電腦角度微微改變,衣柜門沒有完全關嚴。他輕手輕腳地檢查每個房間,確認沒有入侵者后,才稍微放松下來。
U盤插入電腦后,彈出一個簡潔的界面,要求視網膜驗證。周默再次用自己的眼睛解鎖,屏幕上顯示出一系列文件和視頻。
第一個視頻開始播放,畫面中的周默穿著實驗服,背景看起來像是某個高級實驗室。
“如果你看到這個視頻,說明安全協議已經啟動,你的部分記憶被暫時封鎖。“視頻中的周默說道,“不要驚慌,這是保護機制的一部分。聽著,'錨點計劃'比你想象的更危險也更重要。我們發現了時間并非線性流動的證據,并且成功標記了多個時間錨點...“
視頻突然中斷,屏幕上跳出警告:“檢測到遠程訪問嘗試,立即斷開連接!“
周默迅速拔掉U盤,同時關閉電腦。他走到窗前,小心地拉開一點窗簾縫隙向下看——兩輛黑色SUV無聲地停在公寓樓前,幾個黑衣人正快速分散開來。
“該死!“周默咒罵一聲,抓起外套和裝有U盤的口袋,沖向公寓后方的消防通道。就在他打開窗戶的瞬間,前門傳來了電子鎖被破解的“滴滴“聲。
消防通道生銹的金屬樓梯在他腳下發出危險的吱呀聲。周默盡可能輕而快地下降,同時聽到上方公寓里傳來翻箱倒柜的聲音和憤怒的叫喊。
到達地面后,他沒有停留,直接翻過圍墻進入相鄰的小區。穿過幾條街道后,周默攔下一輛出租車,隨口報出市中心的一個商場名稱。
出租車駛離時,周默透過后窗看到公寓樓前已經聚集了更多黑衣人。他深吸一口氣,靠在座椅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口袋里的U盤。
商場人流量大,是暫時藏身的好地方。周默在洗手間里簡單整理了一下自己,然后找了個安靜的咖啡角坐下。他需要思考,需要弄明白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為什么那些人如此執著地追捕他?林芮到底是什么身份?那個所謂的“錨點計劃“真的存在嗎?更重要的是——他到底遺忘了什么關鍵信息?
周默取出U盤,猶豫著是否該再次查看內容。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震動起來。屏幕上顯示一條來自未知號碼的短信:
“不要相信她。林芮不是我們的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