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顧云舒那天黃昏走出我的公寓以來，已經過去五十三天。這也意味著我已經五十三天沒有聽到他的消息。

但這沒關系，因為在過去的五十三天里，我一直太忙，沒能真正去想他，因為我在為接下來這一刻做準備。

“準備好了嗎？”梅可欣問。

我點點頭，她屏住呼吸，鄭重地，慢慢地把門口地招牌翻到了“營業中”，然后我們倆開始熱烈地擁抱，興奮地像小孩子一樣尖叫。

我們匆忙穿過柜臺，等待我們的第一個顧客。這是一個軟開業，所以我還沒有進行市場宣傳，但我們只是想確保在盛大開業之前沒有任何問題。

“這里真的很漂亮，”梅可欣說，欣賞著我們辛勤工作的成果。我環顧四周，心中充滿自豪。當然，我想要成功，但在這個時候，我甚至不確定那是否重要。我有一個夢想，我為之努力奮斗。無論今天發生什么，對我來說都只是錦上添花。

“這里聞起來真好，”我說。“我喜歡這個味道。”

我不知道今天是否會有顧客光臨，但我們倆都表現得像這是發生在我們身上的最美好的事情，所以我認為這并不重要。此外，于波今天會來祝賀，我老媽下班后也會來。那肯定至少有兩個顧客。這已經足夠了。

當前門開始打開時，梅可欣握緊了我的手臂。我突然感到有些慌張，第一次開門營業，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問題。

然后我真的慌了，因為事情出了大問題。我的第一個顧客居然是顧云舒。

當門關上后，他停下腳步，四處張望，露出驚訝的神情。“什么？”他說，轉了個圈。“怎么會……？”他看向我和梅可欣。“這么神奇的嗎？跟之前我看到的破舊場景完全不一樣呀，脫胎換骨，煥然一新啊！”

我對他成為我們工作室開業以來的第一個顧客很有意見，意見很大。

從門口到柜臺，他居然走了足足5分鐘，因為他不停地東摸摸西看看。當他終于到達我們面前時，梅可欣繞過柜臺竄到他面前開始炫耀。“是不是不敢相信？這是我和老板這幾月來的完美杰作”她說，朝我揮手。“這全是她的主意，所有的主意。我只是幫忙做一些臟活。”

顧云舒笑了。“作為你哥，我對你的專業技能沒有起到一點作用，感到惋惜。”

我點點頭。“她太謙虛了。她的專業技能可是發揮了大作用呢。”

顧云舒對我微笑，這一刻簡直就像是刀子扎在胸口，痛得我受不了。

他拍了拍柜臺，說：“我是第一個正式的顧客嗎？”

梅可欣遞給他我們工作室的一張傳單。“你得實際進行消費才能被算作顧客。”

顧云舒瞥了一眼傳單，然后慢慢打開。“我要這個，”他說。

“什么？你要拍定制情侶寫真？”梅可欣疑惑道。

顧云舒點點頭。

“你什么時候交的女朋友？我怎么不知道！”梅可欣嗔怒道。

“我哪有那閑情逸致。顧云舒撇撇嘴，你們傳單上不是寫的清清楚楚的嗎，定制情侶-寫真。現在你們的第一個顧客想要拍這個寫真，顧客非常迫切地想知道，你們什么時候提供定制情侶？

我無奈的苦笑。而梅可欣已經卷起袖口，不一會兒憤怒的女拳就像暴風雨一樣砸在顧云舒身上。

“你們屬于服務行業。開門營業，顧客就是上帝，你們就這么對待你們第一個上帝嗎？”狼狽不堪的顧云舒一邊整理頭發和衣服，一邊質問。

“消失，立刻消失，別擾亂我們正常的營業秩序！”梅可欣上去又是一腳。

“我覺得你們老板就不錯，我勉強可以接受。”顧云舒繼續調侃。

“你就不能在你們醫院找一個女朋友嗎？非要來霍霍我的老板嗎？”梅可欣問。她就像一個妹妹那樣自然地打探她哥哥的愛情生活，但我發現自己不自覺地靠近她，以便更好地聽到他的回答。

“誰說我沒有找，你知道醫院里有多少年輕漂亮的女醫生和女護士早就對我垂涎三尺，虎視眈眈，”他說。他的目光與我相遇，接著補充道：“那個新來院長的女兒，最近天天來醫院找我嘮家常。”

我看著他得意的表情，雖然很不甘，雖然想極力掩飾，但心里還是灌滿了失落和嫉妒。我知道我沒有權利配有這種感受。

“哎，那你這周五會帶這個女孩來我的生日派對嗎？”梅可欣趕忙問他。

我緊緊盯著他的反應。他只是搖搖頭，沒有抬頭說：“不帶。陳曦，你去嗎？”

我無法僅憑他的聲音判斷他是希望我去還是希望我不去。

“我還沒想好。”

“她會去的，”梅可欣替我回答。她看著我，瞇起眼睛。“不管你喜不喜歡，你都得來我的生日會。如果你不來，我馬上辭職。”

最后，顧云舒看上了我們工作室的攝影服務禮品卡，決定買一套送人。梅可欣給他算賬，他用現金支付。在他數錢的時候，他看著我。“陳曦，你知道有些地方新開業的商店通常會把收到的第一張百元鈔票裝框嗎？”

我點頭。當然我知道。他知道我知道。他只是想讓我知道，他的那張百元大鈔將會成為我工作室墻上的第一張裝框紙幣。我強壓住想讓梅可欣給他退款的沖動，但這畢竟是生意。我得把受傷的自尊放在一邊。

等他拿到收據后，他用食指輕輕敲了敲柜臺，引起我的注意。他稍微低下頭，真誠地笑著說：“恭喜你，陳曦，開業大吉。”

他轉身走出工作室。我們這才發現柜臺角落有一大捧淡紫色的風信子。她一邊抽出卡片一邊問。“這是我哥拿過來的嗎？我這么沒注意到呢？他可從來不會給別人送花。”

她大聲念出卡片正面的內容。“開業大吉。”

天哪。

我忍不住了，搶過卡片翻到背面。她傾身過來和我一起讀背面的內容。

“祝你一帆風順，全力以赴，終有所成。”她笑著說。

哇。

我哥剛剛給我買了花。這也太奇怪了。

梅可欣拿起她的手機。“我發個微信嘲諷他。”她給他發了微信，然后看著花笑了。“是不是每個神經外科醫生都這么神經兮兮的？”

我忍不住笑容滿面，春風得意。幸好她盯著花而不是我，不然她可能會猜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