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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梧桐樹下的秋意

第五章對峙

允雅打開手機翻看,看見一條留言,看完臉色倏得沉下來,默不作聲。

池佑剛想問昨天酒店里的事情,允雅故作鎮定地說,昨天拍的時候喝了點酒,自己喝醉了。“那韓迅怎么會在那?”,韓迅也出現在那?允雅聽后錯愕地難以開口。此刻她只想趕緊找到倩茹問個究竟。

池佑見允雅踟躕著,便沒有深問。

今日羅旭公司股票大漲,源于晨起傳媒第一現場將江南C區即將拆遷消息重磅發布,消息發布三十分鐘后,第一現場又進行了一場媒體與村民零距離接觸報道,出境采訪報道的媒體記者正是倩茹,孫倩茹。

報道采訪中的倩茹穿著一身利落的職業西裝,扎著清爽的高馬尾。采訪中的村民有大爺、阿姨、小孩,大家都表現出對此次拆遷期盼已久,言語中滿是贊成和激動,采訪中甚至有人興奮地透露了未來拿到拆遷款后的規劃。

羅旭很滿意第一現場這場迅猛的實時報道,韓迅對于媒體這個時間點突擊這一出卻是頭疼不已,真實情況要是真如此樂觀就好了,實際情況是村里絕大一部分人對即將到來的拆遷持保留態度。有的家族綿延幾代立根在這片土壤上,有著自己的田園院落,有些人以土地為生產資料,猛然一紙合約剝奪了他們對腳下土地的所有權,讓他們搬離故土,住進高樓大廈格子間,過著手停口停的生活,未來的生活一片茫然。

韓迅安排高昊宇去接洽下孫倩茹,看能否將這篇報道趕緊撤下來,以免造成更大的轟動,屆時輿情反應激烈后,反而更不利于拆遷工作的推進。幾天下去后,池佑這邊忙得馬不停蹄,律所近日已經接到江南C區村集體的訴訟請求,村集體表示江南C區地塊土地屬于村莊集體所有,少數村民未經村集體同意私自賣地簽約,合同應不具備法律效應。

這幾日上午九點新聞檔,池佑一打開電視,電視里連續播放著孫倩茹的第一現場江南C區拆遷報道。看來韓迅那邊施壓,第一現場壓根沒放在眼里。這日下午,池佑特地來到江南C區調研采集信息,恰巧碰到剛結束采訪的倩茹。池佑主動找上倩茹,毫不留情地指出她的報道有失偏頗,采訪中只選擇贊同意見村民作為代表出鏡,這是媒體故意在傳輸偏見,這樣片面的采訪根本站不住腳。倩茹心知肚明眼前的人是誰,她早就知道眼前這個俊朗的男律師,是施允雅的伙伴。倩茹沒好氣地告訴池佑,這世上絕大受眾是沒有主體意識的,他們愿意盲目隨從地接受主流媒體像倒垃圾一樣,傾倒給他們的垃圾原材料,而后將這些垃圾斯德哥爾摩式地加工成放在餐桌上的美味,一邊津津有味地品嘗著,一邊向每個路過他們面前的人們大聲賣力吆喝,想靠獨立覺醒的個體意識去喚醒這些主動做主流媒體的肉身大喇叭,簡直螳臂擋車,不自量力。時勢是可以被輿論左右的,人要順應時勢。況且怎么做采訪不需要別人來教她。然后頭也不回地拎著設備開車離開了。

第二天早間高峰期間第一現場正播放江南C區拆遷報道再續,畫面中倩茹總結了上一次采訪的結論,然后話鋒一轉,面對這次拆遷真的沒有其他的聲音嗎?畫面切換上述了不同年齡層次,不同職業村民對于拆遷的采訪,這一次清一色的全是反對的意見,最后給出的具體的數據總結,反對聲音是之前贊同的兩倍朝外,一時間輿論嘩然,羅旭公司股票開盤即大跌直至當日跌停。

羅旭氣得打電話給第一現場高層秦風,詢問秦風明明上次酒會上答應好給江南C區一片東風,怎么現在東風剛起,馬上拆臺?秦風老練地勸慰著羅旭,一個勁地和稀泥。羅旭越聽越頭疼,掛斷電話,氣得狠狠地將手機摔了出去,嘴里一個勁地罵著秦風不知好歹,吃相太難看。秦風笑著滿足地放下電話,又撥給了倩茹,讓她江南C區這個接著再做深度報道,他不想羅旭吃肉,卻分點湯給他喝,卻要他感恩戴德。

允雅這幾日通過視訊也知曉了倩茹的身份背景。還沒等她緩過神來,她接到了來自光年公司商務拍攝的商單,隨后又是上次留言的那個電話號碼,不是建議而是通知,通知她化著崔雪的妝容去光年公司。她隱約覺得這次商單是倩茹給她牽線搭橋的,剛好她也想查清楚倩茹跟韓迅的關系。允雅一大早便來到光年公司樓下,讓她沒想到的是,下樓來接她的是周瀾,那個跟她傾訴喜歡攝影工作的女生,她現在竟然在光年公司。不過,允雅化著崔雪的妝容,周瀾大抵是認不出來她的。允雅并沒有想向周瀾介紹自己的沖動,只是禮貌地跟周瀾打招呼,這種客套的寒暄讓電梯里的兩人感到分外別扭。

周瀾帶著允雅來到會議室等候,沒過幾分鐘,高昊宇走了進來,帶著打印好的紙質合同攤開在允雅面前。高昊宇又是一貫玩味的笑容看著允雅,似乎他看每個女人都是帶著那樣標志的玩味笑容。高昊宇俯下身一只手扶著允雅椅子的靠背,一只手撐著會議桌,沒有一丁點胡渣,干凈俊朗的下頜角貼近允雅耳朵,向著允雅臉上輕輕柔柔地吹著暖和的、大吉嶺茶香的男人氣息,輕俏地問道:“上次私家園林好玩嗎?”允雅轉過臉驚愕地看著高昊宇,猛地想起來了,面前的這個男人就是上次在美亞酒店撞見的那個男人,那個扶著羅熙進房間的男人,那個被自己用眼鏡拍下的男人。他為什么提私家園林那次的事情,他安排的?那孫倩茹跟他也是一伙的?允雅大腦此刻飛速地轉著,低下頭死死地記住了他的姓名牌“秘書-高昊宇”。“我不清楚你在說什么?什么私家園林?”高昊宇見允雅否認,笑了笑,輕俏地說道:“怎么,想靠著扮成崔雪的樣貌上位嗎?那你應該很滿意上次我的安排?呵呵呵······”笑聲中帶著戲謔與輕蔑,允雅聽后恍然大悟,原來上次自己在酒店昏睡卻無意等來韓迅那次,都是眼前這個高昊宇搞的鬼。

“是羅熙讓你這么整我的?”允雅剛一說出口,就意識到不對,羅熙是萬萬不會親手送一個長得像崔雪的女人到韓迅跟前的。

“你知道羅熙,看來為了上位倒是準備的很清楚嘛!呵!哈!”高昊宇停頓了幾秒,用手玩弄起允雅耳邊的碎發,“那么上次看到我跟羅熙在一起,待會要怎么向韓迅告發我?”高昊宇玩弄頭發的手停了下來,眼神直勾勾地湊到允雅鼻尖前。

“我才懶得理你們之間那些蠅營狗茍。”允雅推開面前的高昊宇,邊說著邊拿來身旁的合同,高昊宇痞笑地轉身靠在桌身旁,深情地看著眼前這個不是崔雪的女人格外認真地簽署完合同,然后直起身站了起來,“走吧,跟我去攝影棚”,邊說邊很帥氣地抽走合同。

高昊宇帶著允雅出了會議室,一路上允雅一邊走一邊記著經過的房間門牌標識。產品攝影棚不在會議室這層,高昊宇故意不乘電梯,帶著允雅走到樓梯出入口那,允雅隨他推開門后,想著萬一他再使詐。高昊宇看出允雅眉眼間的遲疑,“放心吧,這是在公司,攝影棚就在下一層,我們走著過去比較快。”

隨后他們關上樓梯出入口的大門,向樓下走去。在允雅關門的一剎那,樓梯出入口大門對著的過道拐角處,韓迅正西裝革履地路過著。高昊宇帶著允雅來到樓下的攝影棚,產品已經全部拿來了,允雅拿出相機、筆記本,然后一邊調整燈光角度一邊調整相機參數。高昊宇看著眼前忙忙碌碌的允雅,一瞬間精神恍惚了,她太像崔雪了。允雅先試拍了幾個產品,發現鏡頭不合適,轉身回去拿包包里的鏡頭來替換,這時看高昊宇有點神思游離,食指不經意間碰到包里的電擊防棍。自從經歷上次私家園林自己莫名其妙地睡著后,允雅現在外出拍攝,不管去哪都隨身攜帶著電擊防棍。

允雅沒有一絲猶豫地走到高昊宇身后,“呲呲呲·····”給了高昊宇一棍,高昊宇眼冒金星地倒在了影棚幕布上。允雅又跑到包包里拿了支助眠熏香點燃,“臭小子,讓你整我?本來這些我是打算拿來招待韓迅的,沒成想是你這小子跟孫倩茹合伙整我。”然后迅速地把高昊宇手機關機,并拿走了他的工作卡。

然后順著剛剛下來的樓梯上去,剛剛會議室斜對面就是檔案室,允雅經過的時候看了下,檔案室門口進門開關是刷卡進入,允雅想著高昊宇這個級別的高管的工作卡刷了大概率會允許通行。來不及多想,趁那臭小子還在昏睡中,不管行與不行都要試試看。允雅小心迅速地走到檔案室的門口,“滴”一聲,果然可以進來。允雅記得上次池佑爸媽來,池佑帶回來一大堆資料。后來有跟她細說過,十年前爸媽同坐的那輛墜亡巴士應該還有幸存人員,而那輛巴士正是出自光年。

允雅按照檔案上標記的年代仔細尋找著,果然找到十年前的檔案盒。她急切地翻閱著,一張張快速閱覽著,心里著急地想要立刻馬上就能翻到當時登記上車的記錄表。終于手指停留在新翻開的這張紙上,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父母的名字,允雅上下認真看了下,就是當年登記的上車名單,名單里面除了人員名字外,還詳細記錄了人員住址、聯系方式。允雅此刻沒辦法細看,連忙掏出手機拍了下來。然后迅速放回原處,走到門口時,一堆還未來得及放入檔案盒的上個月財務匯款資料,粘住了允雅將要踏出門的雙腳,她拿起來掃了一眼。突然,孫日清這個名字的出現如春日里的一記悶雷震住允雅的腦門,勾連起什么。她毫不猶豫地拿出手機打開剛剛拍下的上車人員記錄表,表格最后一人赫然記錄的那個名字竟然就是孫日清。池佑說的沒錯,孫日清應該就是那個幸存人員,都過了這么多年,還在持續給他匯款,看來這個孫日清肯定知道些什么。

允雅還想繼續深看,突然聽到門口刷卡“滴”的聲音。不好,有人來了。允雅這時就站在門口,門外的人一開門就能看到她。允雅腦海一陣慌亂只持續了一秒不到,手緊緊握著包里的電擊防棍躡手躡腳地站到門邊,心里想著,不管進來是誰,先給他一棍,身體像個捕獸的老虎一樣弓起身子準備瞬間出擊。門打開的瞬間被一聲清脆的“會長”打斷,門開了黃豆大的縫隙。

“嗯,高秘書,我打你電話,怎么關機?”“還有,你這頭發怎么回事,像摸了電門,哈哈哈···”

“哦?關機嗎?”門邊的允雅看著高昊宇拿著手機檢查著,“可能放口袋不小心摁到,我剛好要跟會長匯報,產品拍攝那邊攝影師已經就位,會長要不要過去看看?”兩人邊說邊邊往過道盡頭走。

媽耶,電擊致暈時效這么短,還是熏香一點不助眠?允雅心里懊惱地嘀咕著,不過又有點慶幸,幸好高昊宇及時趕來。但是,韓迅這時來檔案室意欲何為?

言笙村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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