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戲葉,霧伴山,林中鳥鳴歌頌春雨有情。堂兄弟,手持彈弓,小心翼翼不發出一丁點聲響向一棵棲息著鳥的樹悄摸去。
進入射程,其中一位少年動作行云流水,裝石子后立馬拉弓松手,不偏不倚正中樹上鳥。只聽鳥吃痛啼叫后墜落地面發出聲響并再沒有了動靜。
堂弟連忙拍手,憨厚老實的聲音開口贊道:“這是今天第四只了吧,堂哥這技法可不比軍中善箭者江然千夫長差。”堂哥笑而不語,朝鳥落之地走去,捏著落鳥一側羽翅,提起收入腰籃中。
轉身揮手示意堂弟下山。
下山路上少年們探討著這鳥到底該燉煮,還是燒烤,怎樣更有味。又可惜著落雨濕衣,又該換洗。
臨近鎮旁,已然可見路上熙熙攘攘的行人,有進出商品貨物的車夫貨郎,有勞作后拖著疲憊身體回家的農夫等等,當然也有美…美人?
持油紙傘白衣女子和兩位少年相向走來,堂弟眼觀八方,立馬發現眼前之美景!用手肘輕頂堂哥暗號示意。堂哥立馬懂得,不愧是兄弟,不愧是從小到大相識至今培養的深深羈絆,有此兄弟今生值得!
特巧的是,堂哥和白衣女子雙眸對視,只是一眼便讓少年心弦波動,春心盎然。但隱隱約約又有說不出來的感覺,眼前佳人似曾相識?堂哥愣住,淚水打轉,連忙低頭,斗笠遮臉,久久不能回神來。
幾年后,兩人再見,他羞紅臉對她說:“姑娘你可相信一見鐘情?”她對他說:“信你個大頭豬!”
而堂弟可謂經驗老道,他自顧自說:“唉,我彈弓落哪處了”轉頭向來時路跑遠去,低頭假裝尋找“算了,在做一個罷”回頭邊走邊悄悄斜視,這樣一來便又能多欣賞幾眼。
不同路,幾人距離愈來愈遠,這一別不知又何年相見,或者此生不見,緣分玄妙不可強求,人與人之間有那么一瞬間就夠了。
白衣女子聳鼻輕聞,聞到勞累,聞到欲望,聞到悲傷,她疑惑怎會有人悲傷卻也無心顧及。
堂弟走到堂哥身后輕拍他肩膀打趣說到:“你不對勁,莫非是被那女子勾了心魄去?”
堂哥回過神來,打理情緒,硬著嘴說:“那女子香料沖了鼻,激了眼,有些難受。”
堂弟當然不信,卻適可而止不去點破,轉而說:“身姿婀娜,皮膚白凈,手指纖細,面紗下五官端正,特別是那雙眼睛,如同含杏”
堂哥點頭不語,抬手指向前路,示意時候不早。兩人加快腳力很快到了宅邸。
宅門上暗紅木牌匾立著金色隸書體李府兩字,顏色對撞,格外顯眼,貴氣自然流露。
宅門下兩側佇立著四位帶刀侍衛,侍衛們各個虎背狼腰,一看就是練家子,侍衛們見自家公子走來,連忙行禮數。
堂哥走近,將腰籃向其中一位侍衛遞去,吩咐道:“讓后廚,洗了宰好,兩只燉煮,兩只燒烤,酉時端來我院”
而后兄弟兩進門向偏院走去,準備泡個燥,搓搓污泥,掃掃疲憊。
侍衛先跑去正堂向老爺李福忠報備兩位公子歸來,并打開手中腰籃說:“眠秋公子,和倉頡公子上山捕鳥歸來,要我吩咐后廚做做野味”
李福忠怒而不語,只是揮手示意侍衛退下,侍衛退出正堂后,并向后廚走去。
李福忠對身旁夫人王氏說:“這倆野孩子,成何體統,不知禮數,這鳥就非捕不可,非吃不可,又可知人妖兩勢動蕩?”
王氏雙手撫摸李福忠右手,那右上因習武布滿老繭,夫人不嫌刺撓安慰說到:“孩子年齡大了,條條框框自然是管不住的,我看不如將眠秋、倉頡送去瑤池仙宗學個武藝伴身,將來遇到危險也好應對,也好接你的職。”
李福忠哈哈大笑說:“還是夫人聰明,就按你說的辦,我去吩咐下人著手此事,后日拂曉天剛亮就讓這倆小子滾蛋,自生自滅!”
王氏笑而不語,李福忠朝堂外走去,招呼幾個手下吩咐辦事。
偏院澡堂內,李眠秋,李倉頡,躺在水桶內,兩人只露出個腦袋,背靠背交談。
李倉頡又開口問道:“哥,你說咱今天咱做得這么出格,憑老爺的性子,責罰為何遲遲不來,總有些忌憚。”
李眠秋笑而開口:“你我從記事起,挨的鞭子還少嗎?又哪次改過了,你可記得咱倆隨阿母回娘家,剛到婆家并向雜院將豬圈打開,鬧得整個王府雞飛狗跳”
李倉頡哈哈大笑說:“當時你我琢磨騎上豬來一次競速,比比誰快,哪成想,沒上豬背,豬并受驚跑出豬圈,王府下人追著豬滿雜院跑,好不容易按住,可后來回李府,被李老爺賞了約莫二十鞭子,老爺還問我倆誰是始作俑者,誰提出這歪主意的,哥看我身長得矮小,并說是你,我記得哥可整有一月下不來床。”
塵封已久的童年舊事重提,將兄弟倆帶回那段無憂無慮的時光,讓他倆笑得合不攏嘴。
良久,李眠秋抓住水桶兩側,撐起身體,越過桶口后說:“我先穿衣,待會下人將野味送來屋里,我喊你。”
李倉頡聽后雙手捧水潑向李眠秋,示意聽到,撒出的水,部分打在李眠秋后背,水滴在他潔白肌膚,滑落后滴落在地上。李倉頡做完后又將腦袋完全浸入水里,不給他報復的機會。童心未眠,也練練憋氣。
李眠秋穿衣后,照著銅鏡,欣賞自己沐浴后的顏。單眼皮,丹鳳眼,迷離卻有神采,似飽經風霜離世脫俗的仙人,而且眼角下有顆淚痣,又增幾分靈性。
眼光聚焦在這顆淚痣,不知是不是燈火閃爍導致視覺疲勞,總感覺這顆痣隱隱在動,只是動幅細微。李眠秋揉揉雙眼不再去看,心想應該是今日打鳥,太累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