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保姆（紀實文學）

一

嗨，我是李子妍——

你想了解我嗎？你想了解真實的我嗎？

你想知道，這幾年，我在長沙究竟做的是什么工作嗎？

網(wǎng)上寫文以來，我知道，很多朋友都想了解我，甚至，有很多朋友都想來長沙看看我，看看我這個人究竟長什么樣？是不是跟照片上一模一樣？

可是，我一直都在委婉地拒絕和推諉，也因為我一次又一次地拒絕，有些之前很好的朋友誤以為我自以為是，高高在上，不屑和他們見面——有些甚至因為生氣而最終刪除，或者拉黑了我。

尤其是，有一位貴州的朋友，經(jīng)常贊賞我的文章，他好幾次到長沙辦事，想約我見面——但是，我一直在拒絕他，最后他終于生氣地把我刪除了！

到現(xiàn)在，我的心里對他都有一種深深的歉意！

現(xiàn)在，我在這篇文章里真誠地向所有喜歡我文章的文友和老師們表示真誠的感謝！并且，向那些想和我見面——而我一直拒絕的文友和老師們表示真誠的歉意！

我不是不想和你們見面，而是因為——

因為我一直生活在社會的最低層，我的工作非常非常的底層，我甚至有點不好意思說出口……

網(wǎng)上寫文章，不少的網(wǎng)友初識我時，還以為我是專門寫文章的作家或詩人，甚至還有個別網(wǎng)友，誤以為我是大學教授……

更有相當一部分網(wǎng)友，以為我至少有大學以上學歷，以為我應該有一份相當不錯的工作，至少是一個白領，坐擁辦公室吧？

但是，我從來都不會給自己戴高帽子，正如我在一篇文章里寫的：我是一個農(nóng)民！

除了會寫一點賣不到錢的文章，我沒有高文憑，沒有高學歷，沒有高技能，更沒有其它出色的特長！

我一直生活在社會的最底層，做普工，賣苦力，干粗糙的活計，領低廉的工資。

既然是農(nóng)民，干農(nóng)活自然不在話下！

出門打工，進工廠，是流水線上的普工，一天十幾個小時……

進飯店，端盤子，洗洗刷刷的一天也是十幾個小時……

少女時代，我曾經(jīng)做過酒店服務員，也是服務行業(yè)……

沒有哪一份工作不累！

二

好吧，閑話不多說，現(xiàn)在告訴你——

我在長沙做了八年多的保姆——

一個身份卑微的保姆……

你一定大跌眼鏡了吧？你一定會說，為什么要去做保姆呢？隨便找一份什么樣的工作——也比做“保姆”體面呀？！

網(wǎng)上寫文章好幾年了，很多人經(jīng)常好奇地問：“你總是很忙，究竟在干什么呢？你的工作具體做什么呢？”

說老實話，我也知道，干“保姆”的工作真的有點令人難以啟齒，說出來確實不太體面，所以，我總是無法大大方方地說：“我在做保姆！”

我總是模棱兩可地說：“我的工作是為人民服務！”

或者說：“我在從事服務性的工作……”

或者說：“飲食行業(yè)……”

這種說法，也不算說謊，但你絕對不會想到——

我居然在干一份“保姆”的工作？！

而且，絕對沒有人想到，我是為了寫文章——才去做“保姆”的！

你一定更加奇怪了？做保姆——跟寫文章有關系嗎？兩者之間真的沒有半毛錢的關系呀，他們八桿子也打不到一塊兒呀？！

或許，還有人問：“你做保姆，是為了體驗生活嗎？”

告訴你，是，但不全是！

體驗生活，做過一年半載就夠了，需要做這么久嗎？我可是做了八年多啊！

三

好吧，我就慢慢地告訴你，我為什么要去做保姆……

之前，我在好幾篇文章里提過，中考的時候，我的考中專的名額被學校調(diào)換了，加上當時，我有一顆玻璃心，破罐子破摔，從此離開了學校……

我的人生也因此跌入了最低谷，一直過得郁郁寡歡，加上性格內(nèi)向，沒有朋友，就喜歡把自己的喜怒哀樂用筆寫下來！

不知不覺，居然寫了一箱子的稿子，我仿佛是一朵墻角之花——孤芳自賞！

投過幾次稿，音訊全無……

有時候，看著自己滿滿的一箱子稿子，作者是我，讀者也是我，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千里馬，但我的稿子一直躺在箱子里，肯定是碰不到“伯樂”的！

忽然有一天，我看到一篇文章：有個一文不名的文學愛好者，終于鼓起自己的勇氣，去敲一著名編輯的門，從此，他的文章名動天下，他也成了一位家喻戶曉的偉大作家……

我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也……

2008年，我拿了幾本稿子來到長沙，忽發(fā)奇想——

我去做“保姆”——只找“作家”或者“記者”的主顧，然后拿出自己的手稿碰運氣……

那一年，還真的碰到了作家，而且是省文聯(lián)副主席，他對我的稿子贊不絕口！

雖然最后，“文學夢”并沒有變成現(xiàn)實，卻讓我嘗到了做“保姆”的甜頭……

你一定會大跌眼鏡，做“保姆”還有甜頭嗎？

說句實在的話，在此之前，打死半截，我也絕不會去做保姆的！

任何一個人都知道，現(xiàn)在的“保姆”——其實就是解放前的“傭人”！

一個“保姆”的社會地位有多么卑微，那是不言而喻的！

而且，保姆工資低廉，被人吆喝來吆喝去，對主人必須恭恭敬敬，百依百順，委曲求全，那是一個人走投無路了、無處可去了的艱難營生……

至少，這是我們對“保姆”這份職業(yè)的大致理解！

一旦碰上刁鉆的主人，那保姆的日子就會變得“暗無天日水深火熱”了……

四

然而，切切實實地做了幾個月的保姆后，卻讓我嘗到了做“保姆”的甜頭……

也許，當時的運氣好，我并沒有碰上黑心的刁鉆的雞蛋里挑骨頭的主人，而是碰上了非常善良的主人——

他們一家人對我都非常熱情，非常客氣，別說保姆的地位低人一等，他們根本就把我當成了他們家的一員，同桌吃飯，別無二致！

而且，我的善良，我的勤快，我的兢兢業(yè)業(yè)的工作態(tài)度，很快贏得了主人一家的認可和肯定，他們對我笑臉相迎，贊不絕口！

在我認為，主人付了工資，認真做事是我的本分！他們的夸贊，真的讓我十分開心，他們甚至比我的家人還好！

在家里，我對婆婆百依百順，卻從來討不到她半絲絲兒的歡喜和笑臉！仿佛我所有的作為都是應該的，而且，還對我雞蛋里挑骨頭！

在家里做“保姆”——沒有一分錢的報酬，還受盡了婆婆的冷臉冷色和那了無盡期的窩囊氣……

誰能想到，這外面的“保姆”不但有工資，還令人舒心！

保姆的工作：就是做飯、搞衛(wèi)生等這些家務活兒。

這樣的工作做了幾十年了，對于我來說，真是輕車熟路——所以，“保姆”的工作我做的得心應手！

更讓我開心的事，做完了份內(nèi)的工作，下午的時間是自由的——對于一個喜歡寫文章的我來說，這是一件多么開心的事啊！

主人見我喜歡寫文章，高興之余，更有了一份敬重，并且對我刮目相看！在他們以往的保姆中，她們做完了份內(nèi)的事，要么出去逛街，要么出去打牌，誰會安安靜靜地坐下來寫文章呢？

然而，那一次，因為孩子沒人管，我必須回家，做了幾個月的保姆工作也不得不辭去。主人一家卻十分舍不得我，臨走還多給了我一百塊錢。

五

有了這一次的“保姆”經(jīng)歷，我居然發(fā)現(xiàn)，在我所有的打工生涯中，我最喜歡做的工作——居然是做“保姆”！

這樣的話說出來，你是不是覺得挺好笑的？

我甚至有點惋惜——

為什么以前不敢去做“保姆”呢？如果做保姆的話，我可以寫出更多的文章！

以前在工廠里，流水線上，一天十幾個小時，累得筋疲力盡，別說擠時間寫文章，連睡眠都不足！

飯店里，瑣屑的工作更多，碰到老板刁鉆的，客人多事的，還要受很多的窩囊氣！而且工作時間也很長，哪有時間寫文章呢？

我也擺過地攤，賣過小菜，這種風里來雨里去的營生，更加抽不出時間寫文章了。（當然，如果生意不好，可以抽出時間寫文章，但是沒有收入，還不如打工啊！）

至于那些賣保險賣房子的銷售工作，對于性格內(nèi)向不善言辭的我來說，也不喜歡，而且我暈車。

還有那些賣衣服賣鞋子的工作，對于性格內(nèi)向的我也不適合，而且這類工作不包吃不包住。

誰能想到，誰都不屑于眼的“保姆”工作，我卻因此而喜歡上了。

能夠擠出時間寫文章，這就是我喜歡它的最根本的原因！

六

2016年，家里的房子修好以后，我直接奔向長沙，直接去找“保姆”的工作。

我的朋友非常地不理解：“你完全可以找一份比保姆更體面的工作——你的形象，你的氣質(zhì)，隨便干什么都比做保姆好啊！”

我告訴她：“我不單單是為了一份工作，為了一份工資，更主要的是工作之余，我還可以寫文章——我是為了寫文章才去做保姆啊！”

從2016年到現(xiàn)在，做保姆也有好幾年了，我換了很多份工作，碰到了形形色色的老板，看到了間生百態(tài)……

我把每一份工作，每一次經(jīng)歷，都用文字記錄下來……

我不但收獲了一份工資，還收獲了一份來自最底層的人生的經(jīng)歷和財富！

有一個老板，第一個月就給了我400塊錢的紅包表示獎勵；還有一個老板，因為她的媽媽來了，不需要我了，我在她的家里只做了13天，她對我感到很歉疚，臨走的時候多給了我1000塊錢，還給了我一件嶄新的鴨絨棉衣……

我做的最長久的那個單，差不多做了三年，也是我最滿意最喜歡的一個單，主人家個個都喜歡我，對我非常非常的好！可以毫不夸張地說，在這里比在我自己的家里更開心，更自在，更方便……

兩個老人家就像我的父母一樣慈祥、親切而善良；老人家的兒子、媳婦和女兒也非常善良和氣；在這里我跟主人同吃同住，沒有任何分別，節(jié)假日還有紅包；而且，他們還給我買了鞋子衣服；尤其是老人家的女兒，經(jīng)常會給我買這樣或那樣的東西，有吃的，有用的，甚至還給我買了戒指、項鏈、手鐲……

他們從來都沒有把我當外人看！

當然，千張面萬張孔，這個世界有好人，也有不好的人……

有一次，我不但虧了六天的工資不算，還從自己的荷包里拿出了100多塊錢……

那一次，是我識人不準，而家政公司的老師也沒有跟我說實話。

這個世界不可能每一個人都是好人，我碰到了一些好老板，也碰到了一些不好的老板！

碰到好的老板，在他們的家里，感覺是那么樣的溫暖，就像在自己的家里一樣！

碰到不好的老板，讓我看盡了臉色，受盡了委屈，甚至心靈受傷！

碰到合心意的單，我可以做一年，兩年，甚至更長的時間……

碰到不合心意的單，我只做了幾天，甚至一天，甚至一天都做不下去的……

不管是好的或者不好的，都是人生的經(jīng)歷，組成了我們生命的歷程……

七

當然，沒有人會把一份“保姆”的工作拿到臺面上去“炫耀”——更多的時候，一份“保姆”的工作，會讓很多人感到不體面！

不管如何地改革開放，對于“保姆”的含義，多多少少還是令人感到一絲絲兒的晦暗。

我更不可能對這個世界大聲說——我做保姆，我驕傲？！

因此，很多朋友問我的具體工作的時候，我總是感到難以啟齒……

我更不好意思隨隨便便和網(wǎng)上的文友們見面，我怕他們問到我的“工作”的時候，我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我從來不會說假話，但是我也無法大大大方方地向全世界的人說：“我是一個小保姆……”

所以我拒絕了很多約我見面的網(wǎng)上朋友……

盡管，我也是憑勞動吃飯，憑雙手賺錢，但是，“保姆”的社會地位真的很卑微！

我甚至想，這些文章，我要等很多年以后才敢發(fā)出來……

可是，漸漸地，我發(fā)現(xiàn)，保姆的隊伍越來越龐大，越來越年輕……

有的甚至只有三十幾歲，二十幾歲；有些高端保姆，甚至是大學文化，研究生文憑，碩士畢業(yè)；她們不但年輕漂亮，而且多才多藝，會插花，會茶道，會開車，會英語6級……

想想，我這個農(nóng)村的“保姆”——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

好吧，我終于鼓起勇氣，把我的“保姆生涯”公布出來。并且，把我的經(jīng)歷寫成文章，寫成一個一個的故事……

這就是真實的我！

我希望有更多的老師和朋友喜歡我，喜歡我的文章！

我更希望，能夠用這一雙“保姆”的手，去敲開文學的大門！

我還希望，有一天，我能夠堂堂正正的一心一意地寫文章，把寫文章當成一門職業(yè)，當成我人生的事業(yè)，再也不要為生活而奔波！

（我知道，一份“保姆”的工作確實有點上不了臺面，甚至讓人難以啟齒。開始我也沒打算把這一段人生的經(jīng)歷寫成文章，這會讓我感到很不好意思！

是我的一位很好的文友老師鼓勵我把它寫下來，這位文友老師曾經(jīng)是北大的高材生，后來當過戰(zhàn)地記者，做過《人民日報》的編輯主任，他能夠把問題看得很深透，很長遠！

他對我說——

雖然“保姆”的工作確實很卑微，但是，他更能反映出處在社會最底層的那些勞動人民最真實的生活狀態(tài)，他們生存的辛酸和不易，他們艱難的現(xiàn)實環(huán)境，這樣的文章更接地氣！

也許這樣的文章寫出來，看了會讓人有一種沉重感，甚至感覺不是那么樣的美好。但是，這樣的文章比那些最聰明的作家虛構(gòu)的那些驚天地泣鬼神的神話故事更有深度，更有靈魂！

也許這樣的文章暫時吸引不了那些不諳世事的少男少女——但是，全中國有那么多生活在社會底層的勞動者，他們看到這樣的文字，想想自己生存在社會最底層的不易和那許許多多的酸甜苦辣，一定會與你產(chǎn)生共鳴的！

他還說，一個好的作家，他寫出來的文字就是要反映出最底層勞動者的真實面貌，而不是去虛構(gòu)去浮夸那些表面的光華和虛榮！

現(xiàn)在最流行的小說就是那些所謂的霸道總裁，億萬富翁……這樣的小說只能是高高飄在云端里的夢幻，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勞動者只能仰望，卻不敢奢望！

他是一位資深的文字編輯，他見多識廣，博古通今，閱歷深厚……

我覺得這位文友老師說的很對，而且我一直的文風就喜歡寫自己的所見所聞所感，寫生活中的點點滴滴，寫人生境遇中所有的酸甜苦辣……

這是一部真正接地氣、充滿人間煙火、來自社會最底層的原汁原味的文章。也許它沒有驚天地泣鬼神博人眼球的故事情節(jié)，甚至通篇文章都只是一些雞毛蒜皮的人間冷暖，但是這所有的點點滴滴卻反映出那些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勞動人民的心酸和不易。

我知道，那些沒有吃過苦的年輕人也許對這樣的文章沒什么興致——但是，當你嘗盡了人間的酸甜苦辣，一定會與它產(chǎn)生共鳴的。

不管有沒有人看，不管有沒有人喜歡，我用自己的文字來表達對生活、對這個世界的所思，所想，所感……

目前已經(jīng)寫了50多萬字。我決定現(xiàn)在把這些文章公開發(fā)表，請大家多多支持！

文章中，除了名字是化名，其他所有的事情都是真實發(fā)生過的！

文章寫于2020年10月30號，湖南長沙。修改于2024年。）

作者簡介：

吉日蓮花，本名李吉蓮，一個喜歡快樂追逐陽光的女子，喜歡用文字來表達對生活對這個世界的感知和領悟！我寫我心，我的存在就是這個世界獨一無二的精彩！

目錄

第一篇我用一雙保姆的手，去叩響文學的大門

第二篇做保姆，如覆薄冰

第三篇挑剔的退休女教師

第四篇阿姨，我好喜歡你

第五篇有錢的老板娘

第六篇老年癡呆的老奶奶

第七篇老色鬼

第八篇苛刻的“老鄉(xiāng)”

第九篇是非之地

第十篇你得多給我一個月的工資

第十一篇善良的小魚

第十二篇誤入毒販之家

第十三篇老板差我1500塊錢

第十四篇我們就是一家人

第十五篇“外公”緣來是流氓

第十六篇魔鬼的一天

第十七篇別墅風云

第十八篇調(diào)皮的豆豆

第十九篇背黑鍋

第二十篇我被“善良”綁架了

第二一篇陪老太太睡覺

第二二篇如梗在喉

第二三篇苛刻的老板

第二四篇我是美容院炒菜的阿姨

第二五篇誤入“雷區(qū)”

第二六篇有人跟我搶“保姆”的工作

第二七篇小女孩叫我媽媽

第二八篇刻進骨子里的歧視

第二九篇結(jié)束“保姆生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