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呀，我是前輩子造的孽，所以，這輩子要來這個世上吃苦還債。我一定是前輩子做多了惡，殺多了人，這輩子讓老天如此懲罰我。唉！我苦啊！我的日子好難過啊！我每天度日如年啊！偏偏，閻王爺又不收我，否則，我真的不想在這個世上做人呢！”
嘮嘮叨叨了大半天，我卻聽得云里霧里，聽不出一丁點兒的究竟來。如果不了解個中緣由，單單聽這個老太太的話，仿佛她真的是個多么多么可憐的人，衣不遮體，飯不果腹，甚至流落街頭……
事實上，老太太有吃有喝的，手頭上的錢隨便花，正餐之外，她還吃這樣或那樣的“補品”，這樣的日子還叫“苦”嗎？那我們這些打工的，就不要活了。
一還做保姆
離開了小王的家，我又來到了勞務市場，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去做保姆。
工廠和飯店的工作都很辛苦，每天至少有十幾個小時，根本沒時間寫文章。
我不善言辭，而且暈車，所以，對于銷售之類的工作也不感興趣。再說，那些賣保險賣房子的工作，不包吃不包住，你只有拿到業績才可以分成，如果一個月跑不到一個單，那么，還要吃自己的住自己的，這樣肯定不行。
對于超市導購，還有那些賣衣服賣鞋子的工作，雖然相對輕松一點，一般也不包吃不包住，所以也不適合我。
考慮來考慮去，最后，我還是決定：找一份保姆的工作。
來到勞務市場沒多久，一位個子很高、拄著一根拐杖、大約70多歲、頭發花白、戴著一副眼鏡、看起來很儒雅的老先生來到我的面前——
“請問小妹，你正在找工作嗎？你貴姓？”
“是的，我正在找工作，我小姓李，名叫李子妍。”我微笑著看向他。
“小李，你想去我家嗎？我家一共六個人吃飯，我和我老伴、還有兒子媳婦、孫子和外孫女，加上你一共是七個人。”老先生看著我，滿面笑容，一副和顏悅色的樣子。
老先生高高瘦瘦的，顯得很儒雅，透出一股很深沉的學術氣息，看他滿面笑容，一定是一個很善良的人，我的心里馬上對他產生了一絲好感。
我笑著問他：“多少錢一個月的工資？”
“之前的保姆是700塊錢一個月，以后如果你做得好的話，可以給你加到800塊。”老先生笑盈盈地看著我。
那是2008年，我第一次出來做保姆，為了我的文章。所以，我并不知道，當時保姆的行價。
但是，在小王那里做了一個月，臨走，他的舅舅只給了我400塊錢的工資。
想想老先生給我開700塊錢也還可以。
再說，老先生慈眉善目，一定是一個很善良的老人，去他家里做事，應該好做！
我馬上答應了：“好的！好的！”
此時正是夏天，我也沒有帶多少行李出來，就背了一個小背包，帶了幾身換洗的衣服。
老先生見我答應了，馬上笑著對我說：“那就這樣說好了，我先給你開700塊錢一個月，做得好，以后我再給你加到800塊。”
“好的！好的！”
“那就跟我走吧！”老先生拄著拐杖，在前面帶路，我跟著他一路走，坐上公交車，向他的家而去……
二善良的老先生
老先生住在雨花區，2樓，房子不是很寬，不是電梯房，看起來有點陳舊，聽說他們準備另外買新房子。
到了老先生的家，他簡約地向我介紹了他們家里的大致情況，以及我每天的具體工作——
“小李，你每天早上6:00起床，應該做得到吧。你首先把我們家里的衛生全部搞一遍，搞衛生的同時，你把我們的衣服放到洗衣機里面洗，這時候我們一家人都還沒有起床，你可以悄悄地做；衛生搞完了，你就弄早餐，他們上班的、上學的都不在家里吃早餐，你就只做我們三個人的；早餐吃完了，你陪我出去買菜，11:00開始做午餐，我們一般情況12:00吃中飯；下午你可以休息幾個小時，也可以出去逛街，但是，你出去的時候一定要跟我們說一聲；下午5:00開始做晚餐，我們一般6:00吃晚餐，晚餐過后，你把碗筷洗好，就沒有你的事了。”
說白了，就是每天搞衛生，做飯。下午有好幾個小時休息，我可以利用這段時間寫文章。晚餐過后，還有好幾個小時也可以利用。
這份工作很輕松，至少比工廠流水線上十幾個小時輕松多了。飯店的瑣碎事也是沒完沒了的，一天十幾個小時，我也做煩了。
我微笑著答應：“好的，這個沒問題。”
“還有，你一個月要搞一次大掃除，就是把門、窗、玻璃都要好好地擦一遍。”
“好的，好的，這個沒問題！”我滿口答應了。
然后，我對他坦言：“爺爺，我跟你先說清楚，我有個業余愛好——喜歡寫文章，就是說，如果我把該做的事情都做完了，我可以寫文章嗎？”
“什么？你還喜歡寫文章？”老先生非常驚訝地看著我，滿臉的笑容和欽佩，“真看不出來，你還喜歡寫文章？好啊！這個業余愛好非常好啊，我支持你！以前的保姆下午沒事老是跑出去打牌打麻將，我一點都不喜歡！你寫文章，這是最好的事了！我家里有兩臺電腦，我兒子房間的那一臺他自己用，我房間的這一臺可以給你用啊！”
“謝謝爺爺，謝謝爺爺，我不太會用電腦，我一般情況是用筆寫。”能夠得到爺爺的支持，我感到非常高興！
“好！好！寫文章好！寫文章好！你只要把事情做好了，隨便你怎么寫，我們一家人都會支持你的！”
做了幾天，感覺特別好，比做其它的工作輕松多了！
除了剛來的那天，老先生把我領回家后，簡單地告訴我廚房里的大概狀況和每天需要做的事情……
其它沒有半句話的挑剔！
做飯的時候，也不會守在廚房對我指手劃腳，而是讓我按照自己的方式，一個人在廚房自由地操作……
做出來的飯菜，他們也不會揀精挑肥，他們全家人都夸獎我做的飯菜真好吃！
老先生是退休干部，非常的善良和慈祥，他對我一直都是笑容滿面的，說話也是輕言細語，他總是夸我衛生搞得好，飯菜也做得好，他感到非常滿意！
餐桌上，老先生還會笑盈盈地對我說：“小李，在我們家就當成你自己的家一樣，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可不要在我這里餓瘦了！”
有時候甚至還主動給我夾菜，讓我感動的不得了！
我感覺：比在我自己的家里還要好，因為在自己的家里，婆婆老是挑剔，經常說我這里沒做好，那里做不好……
老太太是個退休工人，大約六十多歲了，身材稍微偏胖；頭發開始花白，皺紋兒慢慢地爬上額頭；加上氣管炎，走路爬樓梯氣喘吁吁的，感覺很是吃力；臉面上幾乎沒有出現過笑容，也沒有過多的表情，總看見她一聲接一聲地嘆氣，仿佛有著一種深深的憂郁……
她總說她的身體不好，什么事也干不了，不中用了，是一個吃閑飯的人了，所以什么事也不管了，一切家務事都由老先生操心。
老先生的兒子小君在銀行上班，是銀行的副行長，還不到40歲，中等個子，五官端正，看起來年輕而帥氣。雖然他很少和我說話，但是每次和我照面，都是滿面笑容！
老先生的媳婦林林在郵政局上班，也是領導干部，五官長得很精致，清清秀秀的樣子，性格很溫婉很文靜，每次看到我，都會很有禮貌地跟我打招呼：“李姐，你好……”
老先生的孫子還在讀小學，外孫女在上高中……
這樣的一家人有素質，有教養，非常好相處！
雖然老太太的臉上沒什么笑容，感覺她好像有什么憂郁，但是她什么事也不管，所以也不會刁難我。
我準備在這里長久地干下去……
可是，沒干多久，我就發現老太太的性格有點古怪……
三古怪的老太太
來這里好幾天了，也不知道為什么，老太太的臉上幾乎沒有出現過笑容，也沒有過多的表情，她總是一聲接一聲地嘆氣，仿佛有著一股深深的憂慮……
她和老先生退休在家閑著，兒子和媳婦都在上班，家里請了一個保姆，什么都不用干，每天有現成的飯吃。
他們應該算得上有錢人家了，衣食無憂，為什么還愁容滿面呢？
難道她的心里有什么陰影？
沒過幾天，老太太忽然向我沒頭沒腦地訴苦了——
“小李呀，你是不知道的，在這個家里，我是過得一點意思也沒有，沒有哪個人跟我說一句話，誰都把我當做涼人。唉！這樣的日子過下去，還有什么意思呢？”
聽不出頭緒，我不敢亂說話，只能好言好語相勸：“阿姨，你就別想的太多了，過日子平平安安就可以了，何必去想那些沒有用的事呢？”
老太太卻接著訴苦：“老頭子與我是夫妻，想來夫妻最知心，可無論是飯桌上吃飯，或者客廳里看電視。他一句話也不和我說，仿佛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兒子媳婦也不理我，一天的照面也不過是飯桌上匆匆，吃了飯，雙雙一頭扎進了自己的臥室，要么看電視，要么玩手機，別說跟我這個媽媽說一句話，連看都懶得看一眼；至于孫子、外孫女，除了讀書，就是爭分奪秒地玩，誰也不理我這個老太婆。我這個老太婆在他們的眼里，純粹就是一個多余的。”
這下我聽明白了，老太太原來是在抱怨自己太孤獨，太寂寞了。
于是，我又勸她：“阿姨，你也別多心了，他們也是喜歡你的，只不過各有各的事。而且，年輕人與老年人的興趣愛好都不相同，當然玩不到一塊兒。”
“小李，你也討厭我嗎？你也覺得我挺討厭嗎？你要是也討厭我，就直接告訴我，反正沒有一個人喜歡我，反正我是個最討厭的人。”聊著聊著，冷不防，老太太忽然把矛頭指向了我……
我忽然間措手不及，莫名其妙，哭笑不得，想來這個老太太，有點“神經質”吧，真是“草木皆兵”了。
但我還是好言好語地勸她，生怕自己的表情“傷害”了她——
“阿姨，您這么樣好的人，我哪里會討厭您呢？我喜歡您還來不及呢！您別胡思亂想了。”
“我不好，我不是一個好人，他們才好，他們才好呢！告訴你，小李呀，我兒子的母親死了，我是他的后娘，我不是他的親生娘，他的親生娘早就死了。”
什么？她不是她“兒子”的“親生娘”？
看來，問題越來越“復雜”了。
原以為，她只不過是有點“神經質”，卻不知道，原來另有“緣由”？
難道他與老先生是二婚，半路夫妻？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問題就嚴重了，“矛盾”是肯定的。
難怪，她說，老先生不理她？
難怪，她說兒子與媳婦，也不和他說話？
這個看似“平靜”的家庭，或者，“暗波洶涌”……
四她說，兒子不是她親生的
畢竟，我不了解他們家里的實際情況。看她對家里的每一個人都憤憤不平——難道他們真的不是親生的？隔了一層？想想，這也很有可能啊！
看來，我得小心地和這個老太太對話了。有矛盾的家庭，就仿佛埋了“地雷”，一不小心便會“引爆”，到時候，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想到這里，我便拼命地露出甜甜的笑，非常小心地說：“阿姨是開玩笑的吧，我看您就是小君的親生媽媽，真的，即使不是——那也勝似親生母親啊！”
卻不知，我的“馬屁”并沒有“拍響”，老太太還是固執己見，依然地憤憤不平：“我哪里是他的親娘，他的親娘早就死了。”
隔了一天，趁老太太不在，我將此話悄悄地問她的、正在讀高三的外孫女小紅：“你的舅舅不是你外婆親生的嗎？”
小紅驚詫莫名：“阿姨，你可別嚇唬我，我的外婆會說出這樣的話嗎？我的舅舅就是她的親生兒子啊！她怎么會這么樣說呢？她一定是在開玩笑吧？”
聽了小紅的話，我也大大地嚇了一跳。
并且云里霧里的，更加摸不著頭腦了——
這個世上，哪有自己咒自己“死”了的？
看來這老太太確實有問題，簡直神經兮兮，幸而自己不多嘴，否則真會“惹火燒身”了。與她對話，根本就像走鋼絲，一句話不對，怎么樣“摔死”的都不知道？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