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再向長沙行
2016年7月，家里的房子修好以后，我又來到了省城長沙。
時隔八年，想來想去，我還是決定去做保姆。
工廠上班時間太長，我已經厭倦了那樣的工作；飯店的瑣碎事沒完沒了，我也不想去做了。
在工廠或飯店打工，根本擠不出時間來寫文章。
再說，我不善言辭，也不適合搞銷售的工作。
雖然，八年前只做了幾個月的保姆，可是老先生的一家人對我真的很好，他們都是很善良的人。
雖然，短短的三個多月，他們家也發生了不少的事，但是，他們對我真的好，臨走的時候，老先生還多給了我100塊錢！100塊錢雖然是小事，但也說明老先生對我的認可和情義！
更重要的是，做完份內的事，還可以寫文章。
這就是我最開心的事啊！
為了寫文章，我決定還是去做保姆。
憑著模糊的記憶，我找到了八年前的那個勞務市場……
可是，那個勞務市場早就不存在了。
我向一個年輕的小伙子打聽：“帥哥你好，請問以前在這里的那個勞務市場，為什么我找不到了？”
小伙子很熱情地告訴我：“以前的勞務市場早就撤了，這里已經沒有勞務市場了，你要找工作的話，天心區有個賀龍體育館，芙蓉區好像也有很多家政公司，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
“謝謝你，帥哥！”我連忙向他道謝！
一路走，一路找，一路問……
“美女你好，請問這附近有勞務市場嗎？”
“帥哥你好，請問家政公司在哪里？”
“阿姨你好，請問這個附近有人才市場嗎？”
長沙人很熱情，他們一般都會詳細地告訴我：哪里可以找到工作？
經過一路詢問，按照他人的指點，終于找到了附近的一個家政公司——
公司在4樓，辦公室很小，老板是一個大約60多歲的男同志，個子不高，眼睛很小，有點微胖。
辦公室里還有好幾個大約50多歲的婦女，一看就是來找工作的。
但是，卻沒有看到一個來找保姆的老板！
記得八年前的那個勞務市場很大很大，那里有很多像我一樣找工作的人，也有很多找工人的老板……
我走進辦公室，對老板說：“請問這里招工嗎？來找保姆的老板多不多？”
老板看著我：“多！當然多！你這么年輕，很容易找到工作的！”
那幾個50多歲的姐姐也同時看向我：“你這么年輕，會有很多的老板看中你的！”
想不到，40多歲的我在他們的眼里還很年輕？
“是嗎？”八年前做了幾個月的保姆，我也不知道現在的保姆是什么行價？
我笑著問家政公司的老板：“請問，現在的保姆多少錢一個月？”
“這個具體要看你做什么事，如果帶小孩或者照顧病人，或者癱瘓的老人，工資就有3000多。如果只是普通的做飯搞衛生，工資一般2600元一個月。”微微有點胖的老板也看向了我。
“我不帶小孩，也不照顧老人和病人，我只做飯搞衛生。”為了寫文章，我當然只想做簡單的事，哪怕工資低一點。
“你這么年輕，帶小孩子更劃算，帶小孩最低有3500塊錢一個月，你做飯搞衛生才2600，一個月差不多要少1000塊錢。”家政公司的老板好像很為我著想似的。
“帶小孩子很麻煩，我怕帶不好，我還是做飯搞衛生算了。”我沒有跟他說，我做保姆是為了寫文章。
“好吧，你就做飯搞衛生吧，你還年輕，有很多老板會看上你的。我們的介紹費是你第一個月工資的百分之十，也就是說2600塊錢一個月，我只收你260塊錢，在你第一個月的工資里面扣。”老板一本正經地對我說。
“什么？還要收介紹費？八年前我在長沙的一家勞務市場找工作，勞務市場一分錢也不收，老板和我直接談工資。”我對老板一本正經地說。
“真是好笑，八年前的勞務市場跟我們現在這個家政公司是一個概念嗎？告訴你，現在那種免費的勞務市場早就沒有了。而且，我們公司是一對一地幫你找工作，我們不收費？我們吃什么？我們還要交房租！”老板不屑地看向我。
我無言以對，想一想：以前那種大型的勞務市場可能是政府開辦的，所以是免費的。
他們這種私人開的家政公司，肯定是要收費的！
“你把身份證先拿出來，我幫你登記。”他拿起筆，打開了筆記本——
好吧，我把身份證拿出來給他登記——
登記好后，他對我說：“現在時間不早了，等一下我要下班了。你跟她們去宿舍，這里可以給你提供免費的住宿，直到你找到工作為止……”
哦？還有免費的住宿？我心里一喜，看來也不錯，難怪他要收中介費。
我又問他：“那么，我們去哪里吃飯？”
“吃飯，這個你隨便去外面吃啊！”
“好的好的，謝謝老板！”
下午5:00，老板下班了。
只是奇怪，待了半天，我一直沒有看到來找保姆的老板！
這時，一個大約50多歲的姐姐對我笑道：“來吧，我帶你去宿舍。”
宿舍跟辦公室在一層樓——
我拖著行李，跟著這位姐姐來到宿舍……
宿舍有點簡陋，我們睡的是上下鋪，單人床。
當然，只要有地方住已經很不錯了，我還能挑剔什么呢？
在公司待了兩天，非常奇怪的是，一直沒有老板來找保姆。
當年在勞務市場：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的場面，一堆堆的打工者和一個個氣宇軒昂的老板面對面招工的景象——與這里相比，真是相差十萬八千里……
來這里找工作的保姆也非常少，更沒有年輕的女子，除了那幾個50多歲的姐姐，我是最年輕的了。
她們說，這個公司沒什么客戶，她們已經來公司住了好多天了，有的甚至住了十天半個月了。
幸虧公司有免費的住宿，不然的話……
如果要住這么久，我一定會急得不得了！
看來，這個公司沒什么客源。
二望而生畏
在公司里整整住了三天，好不容易接到一個單：做飯搞衛生，2600塊錢一個月。
老板沒有來公司，家政公司的老板給我寫了客戶的地址和電話號碼，要我自己搭公交車去找。
客戶在雨花區，大約上午九點多鐘，我按照地址坐車到了指定的地點，然后打電話給客戶——
等了好一會兒，走來了一位大約60多歲的阿姨，模樣兒很精致，頭發卷成大波浪，戴著一副老花鏡，臉上沒有一丁點兒的笑，她用一雙審視的目光看了我好一會兒，說：“你就是家政公司給我派來的阿姨嗎？”
我微笑著對她點點頭：“是的，阿姨您好！”
“嗯，跟我走吧！”她的臉上依然沒有一丁點兒的笑容，雖然模樣兒很精致，可是，因為缺少了笑容，感覺面部有點僵硬刻板，一點兒也不親切，仿佛我們之間隔著一條鴻溝，無論如何也跨不過去！
我想起了八年前的那個老先生，我們在勞務市場第一次見面，他笑容滿面地看著我，感覺好親切，好溫馨，仿佛我們之間沒有一丁點兒的距離！
而面前的這個阿姨……
她的家并不在鬧市區，我拖著行李跟著她走了好遠，然后在我的面前出現了一棟很漂亮的別墅。
“就在這里，你跟著我上樓！”她回頭看了我一眼，臉上依然沒有笑容！
看到這棟漂亮的別墅，我心里明白了，這個阿姨的家里一定很富有！
別墅沒有電梯，一共四層，樓梯都是木質的，我提著一個大箱子上樓顯得很吃力，她走在前面，一點兒也沒有幫助我的意思。
進了別墅，房子里面富麗堂皇，紅色的木質地板，紅色的實木家具，每一件家具都雕刻了花鳥圖案，每一條凳子、茶幾、梳妝臺、柜子、餐桌……到處都雕刻了花鳥圖案。
而且，她的每一間房子都擺放了精致的工藝品，還有那些我看不出究竟有多少年的老古董……
站在寬敞明亮的客廳，我被她家的富麗堂皇驚呆了：這一定是個非常有錢的客戶，光看這些名貴的家具和古董就得花多少錢啊？！
她的臉上依然沒有笑容，一本正經地告訴我：“地下室是車庫；一樓是廚房和客廳；二樓是我的臥室；三樓是我兒子和媳婦的臥室；你住在四樓，你先把你的箱子拿到四樓去……”
哇，這么寬的房子，衛生多難搞啊！我的心忽然間“蹦蹦蹦地”亂跳起來！
真的是望而生畏——
到現在才發現我有多笨，家政公司的老板只說是做飯搞衛生，我也沒問清楚做幾個人的飯？搞多少平方的衛生？就傻乎乎地跑來了……
三越做越灰心
現在看到這么寬敞的房子，一共有四層，加起來至少有好幾百個平方！別說做飯，光是搞衛生一天都搞不完啊！
想想八年前在那個老先生家，他的房子還不到100個平方，家里也沒有什么家具，我一個小時就可以把所有的衛生搞干凈。
提著行李，好不容易才爬到四樓，放好自己的行李，然后再來到一樓。
模樣精致的老板娘看了看手機，對我一本正經地說：“現在還早，才上午九點多鐘，你可以先搞衛生，你的衛生一定要搞干凈，每天要把所有的家具都擦一遍；擦家具的時候你一定要小心一點，我的家具都很名貴，還有那些工藝品和古董，你可千萬不能損壞了，說句不是嚇唬你的話，隨便損壞一樣東西你都賠不起；家具擦完了，再掃地拖地，我的地板都是木質的，拖把一定要擰干，不要出現水印，不然地板就會變形；衛生搞完后，11:00開始做中餐，我們家有時候有5個人吃飯，有時候有七、八個人吃飯，每餐至少要弄8~10個菜，我們一般12:00吃中飯；晚上5:00做晚飯，6:00吃晚飯……”
我聽得心驚膽戰，唯唯諾諾……
想起八年前，在那個老先生家里搞衛生，起床的第一件事，先把所有房間的衛生靜悄悄地搞一遍，然后再弄早餐……
想想她這么寬的房子，別說一個小時，就是一天都很難搞完，不算車庫，一共也有四層樓。
那么多的房間，那么多的家具，每天都要擦一遍，而且必須小心翼翼，千萬不能把東西打壞了，否則，即使把我賣了也賠不起；再加上掃地、拖地，還要洗衣服做飯……我的心情突然間沉重起來！
現在已經九點多鐘了，11:00就要做飯，一個多小時能把四層樓所有的家具都擦一遍，所有的地板都掃一遍，拖一遍嗎？除非找一個飛人，我是絕對沒有這個能耐！
我對她很認真地說：“阿姨，現在已經九點多鐘了，11:00就要做飯，四層樓的衛生我能搞完嗎？而且，你的家具都是雕花的，還有那些工藝品和古董，我必須小心翼翼地擦，不能損壞了，我不能趕快！”
“你是這樣的，現在就搞衛生，能搞多少算多少，搞到11:00做飯，沒搞完的，吃了中飯接著再搞！”老板娘依然面無表情地說。
這樣說來，我中午都沒得休息了，而且下午更沒有時間寫文章了。
我本來就是為了寫文章才做保姆的，如果一天到晚都要搞衛生、做飯、洗衣服……根本擠不出時間寫文章，那么我還會做保姆嗎？
而且，工資也不高，才2600塊錢一個月。
“還有，你做事的時候不要隨隨便便來打擾我，我需要安靜，我是一個退休教師，我有點神經衰弱，我需要靜養！”說這些話的時候，她的臉上別說沒有笑容，而且神情特別嚴肅，令人感覺非常不舒服！
“好的！好的！”面對這樣的客戶，面對她富麗堂皇的家，我是一點兒也歡喜不起來了！
這份工作我肯定干不下去的，我的心情非常非常的沉重！
但是，剛剛來，我也不好說什么，就先做做看吧！
先擦家具，她的家具都是雕花的很名貴的，還有那些名貴的工藝品和古董……
我必須小心翼翼地擦，生怕一不小心打壞了東西，那我一個月的工資都賠不起！
就這樣小心翼翼地擦家具搞衛生，一個多小時過去了，一下子就到了11點，別說把所有的衛生搞完，也別說把一樓的衛生搞完，一樓的家具都還沒擦完呢！更沒有掃地拖地……
我是越做越灰心，越做越沉重……
四挑剔的退休女教師
“11:00了，你先作飯吧！沒搞完的衛生，吃了中飯下午再搞！”我正在心情沉重地擦家具，退休的女教師跑到了我面前。
我記得她剛剛說過，他們家里吃飯的人有時候四、五個，有時候七、八個，每餐要炒8~10個菜……
我笑著問她：“阿姨，今天中午有幾個人吃飯？”
“哦，今天中午只有三個人吃飯，就是我的兒子和媳婦，加上你4個人。晚上有6個人吃飯，我的女兒、女婿，還有孫子，加上你7個人。”
“中午只有四個人吃飯，就不要炒好多菜吧，四個菜夠了嗎？”我看向她。
“四個人吃飯也要炒8個菜，你每一道菜的份量少一點就行了。”
天哪，四個人吃飯居然也要炒8個菜？
以前我在老先生家做，加上我一共7個人吃飯，每餐都是三菜一湯。
想想他們有錢人家，四個人吃飯居然也要炒8個菜——真是太麻煩了！心里這樣想著，我卻不敢說出來。
然后，退休女教師一字一板地告訴我：“米放在這里，油鹽佐料都放在案板上，中午吃的菜我都幫你拿出來了……”
初來乍到，她告訴我這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我想著她告訴我了，就可以讓我自由操作了！
誰知她卻一直守在廚房，一直對我喋喋不休地指手劃腳——
“你知道怎么樣淘米嗎？淘米要用手使勁地揉、使勁地搓，最低要淘五遍……””
“你這個菜怎么這樣切呢？來，我教你——要這樣切，這樣切，看懂了嗎？”
“炒菜要放多少油？不能多了，也不能少了，以后每一道菜就放這么多油，知道了嗎？”
“炒菜一定要把鹽放準，不能多，也不能少，知道嗎？”
“你知道這個菜怎么炒嗎？炒菜一定要掌握火候，動作要麻利一點，看你笨手笨腳的，我在一邊都急死人了！”
“哎呀，你還出來做什么保姆呢？切菜切不好，炒菜炒不好，我看著就煩，沒有一樣如我的意，我找你來干什么呢？”
這個退休女教師一直站在廚房對我指手劃腳，喋喋不休，沒完沒了……
我感覺：她就跟我的家婆一個樣，仿佛我什么都不會，什么都做不好，每一樣都要指手劃腳，說三道四……
怎么樣淘米？怎么樣做飯？炒一個菜要放多少油？要放多少鹽？這個菜怎么切？那個菜怎么炒？一會兒說我這個姿勢不對，一會兒說我那個沒做好……
有時候因為沒有達到她的標準，她就會對我疾言厲色，十分激動，那種激動讓她的聲音提高了八度，非常刺耳！
仿佛我是一個白癡，什么都不會做，從零開始，必須讓她手把手地指教……
她教的氣急敗壞，甚至尖聲高叫！
我學的畏手畏腳，唯唯諾諾，不勝其煩！
記得八年前在老先生家做，老先生把我領回家后，簡單地告訴我廚房里的大概狀況……
做飯的時候絕對不會守在廚房對我指手劃腳，而是讓我按照自己的方式，一個人在廚房自由地操作。
做出來的飯菜，他們也不會揀精挑肥，他們全家人都夸獎我做的飯菜真好吃！
而面前的這位退休的女教師，在她的眼里，仿佛我什么都不會，我之前所有的廚房技能全部清零了，一切都要按照她的方式來操作！
這個菜怎么切？那個菜怎么炒？
我和她生活在不同的家庭，不同的環境，肯定有不同的生活習慣和做事方式！
一切都要強行按照她的生活習慣和方式來操作，我感到很被動，很無奈，甚至很悲哀！
我必須完全抹除自我，無條件地去迎合她……
說的不好聽，她這樣就把我變成一個真正的“保姆”了。說的更加悲哀一點，就是把我變成一個“奴才”了……
我需要卑微到如此的地步嗎？
雖然，我確實是來她家做保姆的，可是我的骨子里卻非常地反感，非常地不認同！
如果說，八年前在老先生家做保姆，我的感覺：老先生一家人都沒有把我當成保姆，而是把我當成了他們家里的人。
那么，在這位退休女教師的眼里：她是絕對的統治者，我是被統治者，她的地位是高高在上的——我們不在同一個平臺，也不在同一條線上，我有一種被她“壓迫”的感覺！
在她一聲高似一聲喋喋不休的說教里，我的自尊被她支解得破碎不堪，體無完膚！
從淘米做飯、擇菜、切菜、炒菜……這位退休女教師一直守在廚房，一直對我指手劃腳，一直喋喋不休……
而且，哪怕我沒有說一句頂撞她的話，一直都遵從她的指令，她卻對我還是不滿意，不滿意，非常非常地不滿意，甚至一直在生氣！
我真是感到非常非常的煩躁，甚至有一種無邊的悲哀從四面八方向我壓過來，壓過來……
我不至于卑微到如此地步吧？
才2600塊錢一個月，就仿佛把我整個兒都賣給她了！連靈魂都賣給她了！
我仿佛整個兒掉進了一個冰窟窿，從身到心徹徹底底地涼透了！
五心兒涼
這么多房子，這么多衛生，已經把我壓迫得身心俱疲！而這位退休女教師又是如此地挑剔，我能干得下去嗎？
不！我一天都不想干下去了！
我真想調頭就走，立馬就走！
可是，我已經干了半天了，就堅持把這一天干完吧！
家政公司的老板說了，做半天是沒有工資的，最低要做一天才有工資。
明天就走，明天一定要走！
在這位退休女教師的喋喋不休、指手劃腳的說教里，終于好不容易把午餐做好了。
這時候，她的兒子媳婦也回來了——
我笑容滿面地向他們打招呼：“回來吃飯了！”
可是，他們卻看也沒有看我一眼，自顧自地在說話……
我的心里好沒滋味……
我把飯菜端上桌——
他們也是目中無人地自顧自地吃飯，自顧自地聊天，自始至終，誰都沒有拿正眼看我一眼！
一個長輩代表一個家庭的家風，這一點真的說對了！
八年前在那個老先生家里做事，老先生慈眉善目，對我非常好——他的兒子媳婦一家人都對我非常好！
餐桌上他們一個勁地叫我夾菜，叫我別拘束，要我把他們的家當成我自己的家！
那種感覺好溫馨！
在這里，這位退休的女教師自始至終對我沒有一丁點笑容。
現在她的兒子媳婦回來了，別說對我沒有一丁點兒的笑容，別說我跟他們打招呼，理都沒理，看都沒有看我一眼，仿佛我就是一抹空氣，根本不存在？！
難道他們沒有教養嗎？沒有文化嗎？
不，他們根本就是瞧不起我！
這位退休的女教師，為人師表，教了一輩子的書；而她的兒子和媳婦，看樣子也都是知識分子，他們在餐桌上聊的都是“出國留學”的相關話題……
可是，他們連最起碼的禮貌都沒有，更談不上尊重別人！
看來一個人的教養和禮貌，跟他的文化知識沒有多大的關系，而跟他的善良卻息息相關！
在他們的眼里，我只不過是一個“低人一等”的“小保姆”罷了，所以，他們根本看不到我的“存在”！
我的自尊嚴重地受傷了！
雖然，我只是一個毫不起眼的小保姆，但是，我也有一個人最起碼的人格和尊嚴！
他們這種高高在上的姿態，我是絕對無法在這樣的家庭做下去的！
吃完了中飯，我把臺面收拾好，準備洗碗——
這位退休的女教師又跟到廚房，又開始喋喋不休地指手劃腳——
“這個碗一定要洗干凈，第一遍直接在水龍頭底下沖，用這塊黑色的抹布；第二遍放洗潔精洗，用這塊藍色的抹布；第三遍用清水洗，用這塊青色的抹布；第四遍再用清水洗，用這塊綠色的抹布；第五遍還要用清水洗，用這塊白色的抹布……這個碗至少要洗五遍，碗是用來吃飯的，一定要洗干凈，絕對不能有細菌，我平常洗碗要花一個多小時，一定要仔仔細細地洗……”
我已經無語了，洗個碗都這么復雜，至少要洗五遍，要用不同顏色的抹布，我真是聽的云里霧里！
洗個碗就要花一個多小時，一天洗三次碗，就要花三個多小時，還要做飯炒菜，還要搞那么多的衛生……
我想，我即使晚上不睡覺都干不完的！
在老先生家做的那么開心，可是在這里，我除了苦笑，什么都說不出來！
六離開
終于，好不容易把碗洗完，退休的女教師去午睡了，她的兒子媳婦也去午睡了，我接著搞衛生……
四層樓的衛生，每一個房間都擺滿了紅木家具，都擺了工藝品，古董，必須小心翼翼地——我有一種苦海無邊的沉重感！
整整搞了一個下午的衛生，到了下午5點又要做晚飯了，我睡的第四層樓還沒搞衛生。
如果真正在這里干下去的話，我每天即使做十幾個小時，做到晚上還做不完的。
加上女主人那么挑剔，那么多事……
我搖搖頭，苦笑了一下——
明天就離開！
吃了晚飯，我收拾好碗筷，累得精疲力盡！
沖完涼，到頭便睡。
第二天早上，我對退休的女教師說：“阿姨，對不起，你這份工作我做不了，你還是另請高明吧！”
她卻一副很驚訝的樣子：“你才做一天就不做了嗎？真的有那么累嗎？”
我對她哭笑不得：“我昨天一下子都沒有休息，四樓衛生還沒有做，這份工作我實在做不了！”
“你只做了一天，我該給你多少錢呢？”
“你隨便給吧。”
她給了我90塊錢。
我什么都沒說，拖著行李箱義無反顧地走了。
作者簡介：
吉日蓮花，本名李吉蓮，一個喜歡快樂追逐陽光的女子，喜歡用文字來表達對生活對這個世界的感知和領悟！我寫我心，我的存在就是這個世界獨一無二的精彩！
預告《我是一個保姆》系列——
第四篇：《阿姨，我好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