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不聽話的”奶奶

第二天，我打電話給志群哥哥和楠楠姐，我估計，奶奶這一次摔的比爺爺可能更加嚴(yán)重！

志群哥哥和楠楠姐回來后，知道了奶奶這一次摔跤的來龍去脈，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唉……”

帶奶奶到醫(yī)院一檢查，奶奶這次摔得真的很嚴(yán)重：她的大腿股關(guān)節(jié)處粉碎性骨折，必須動手術(shù)，換骨頭，否則奶奶以后就會癱瘓在床上，再也起不來了。

聽到這個消息，我驚得目瞪口呆，老人家的身體真的太脆弱了，根本不能摔跤！

沒辦法只能住院，只能動手術(shù)……

爺爺還沒有康復(fù)，家里當(dāng)然離不開人，所以，只能又要菲菲姐去醫(yī)院照顧奶奶。

奶奶這一次在醫(yī)院動了大手術(shù)，換了人造股骨，住了十幾天才回來。

醫(yī)生再三叮囑，奶奶再不能摔跤了，一旦再次摔跤，那條腿就報廢了。

菲菲姐說，奶奶在醫(yī)院很聽話，很好照顧，比爺爺還聽話，所以，康復(fù)的很好。

回來后，志群哥哥幫奶奶買了一個小推車，讓她推著慢慢地走……

我們每個人都非常嚴(yán)肅地對奶奶說：“以后晚上不要起來了，再摔跤的話，你的腿就報廢了！”

奶奶倒也聽話，也許是腿傷還沒有完全恢復(fù)，晚上倒是沒有起來了。所以，她的腿一天比一天好，一個多月以后，已經(jīng)完全恢復(fù)走路了。

可是，奶奶有輕微的老年癡呆，記憶力特別差，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她的腿傷一恢復(fù)，三更半夜的，晚上又開始從床上爬起來到客廳去抽煙。

而且，為了不影響我睡覺，她依然悄悄地摸黑起床，依然不開燈……

好幾次我都嚇得不得了，生怕她再一次摔跤了！

我一次又一次地告誡她：“奶奶，您晚上不要起來了，您起來了又不開燈，您之前摔跤骨折了，動了大手術(shù)您不記得了嗎？萬一再次摔跤，您這條腿就報廢了！”

奶奶卻一副很茫然的樣子：“你說什么？我之前摔過跤嗎？我動過手術(shù)嗎？我怎么一點都不記得了？”

奶奶有輕微的老年癡呆，什么東西都記不住，哪怕她摔跤動手術(shù)……

有時候我們剛剛吃了飯，才一會兒，她又問我：“小李，我們還沒吃飯吧？”

我笑著說：“我們不是剛剛才吃過了嗎？”

她說的更好笑：“你們剛剛吃過，為什么不叫我吃呢？”

我笑得不行，問她：“那你餓不餓？”

她說：“我倒是不餓。”

沒有記憶力，也許是一件好事，奶奶簡直可以說得上無憂無慮，幸福的不得了！

她每天除了吃飯就是睡覺，偶爾到客廳看看電視，抽支煙，看到電視好笑的地方還會哈哈大笑起來，沒有一絲一毫的煩惱！

也許白天睡得太多了，晚上睡到半夜三更起來，她總是習(xí)慣性地要去客廳抽支煙，坐半個小時。

她有輕微的老年癡呆，智商只相當(dāng)于幾歲的小孩子，認(rèn)識錢，但是一塊錢和100塊錢在她的眼里沒有根本的區(qū)別。

我們叮囑她的話，她每一次都答應(yīng)的好好的，但依然我行我素，不會照你說的話去做！

所以，每一次半夜三更起來，她依然不會開燈，悄悄地摸著墻壁慢慢地去客廳……

因為擔(dān)心她再一次摔跤，我的睡眠越來越淺，只要她一起床，就會自然而然地醒來，然后第一時間把燈打開，陪著她在客廳坐，陪著她抽煙……

奶奶的內(nèi)心深處是一個極其善良的人，雖然她有輕微的老年癡呆。

每一次三更半夜，她來到客廳抽煙，看著我陪在她身邊，就會一次又一次地問我：“你去睡覺啊，我坐一會兒就好了。”

我說：“我不能去睡覺，我要陪著您坐，陪著您抽煙，等您回到房間，回到床上我才能安心睡覺。因為我怕您再次摔跤，醫(yī)生說了，您再次摔跤的話，您那條腿就報廢了，再也不能走路了。”

她聽我說完，抽完煙后就不再坐了，老老實實地回到房間去，并且自責(zé)道：“都是我不好，害得你也睡不好覺！”

我說：“沒關(guān)系，只要您好好的，不摔跤比什么都好！”

十爺爺又骨折了

奶奶如果晚上不起來，不摔跤的話，身體還是不錯的，她的腎功能特別好，頭發(fā)一直烏黑烏黑的，只有幾根白頭發(fā)，晚上也不用去上廁所。

倒是爺爺?shù)纳眢w，自從前次在餐廳摔了一跤后，感覺越來越差，越來越差……

我們盡量要他多吃點東西，甚至把肉絞成肉泥，還特意為他煮了紅豆八寶粥。雖然他的胃口還可以，有時候比奶奶吃的還多，可是，他吃進去的東西，仿佛只是在他的胃里面過一下，營養(yǎng)沒有被吸收。

前次在醫(yī)院住院，醫(yī)生說，他的體質(zhì)很差，營養(yǎng)不良，尤其是全身的骨骼疏松很嚴(yán)重，再不能摔跤了！

為了把自己的身體搞好，他在網(wǎng)上特意買了一個按摩腰部的儀器。

他每天都用按摩器按摩自己的腰部……

可奇怪的是，他的身體卻越來越差，越來越差，尤其是他的腰，每天都感到很疼，有時候甚至疼得直不起腰來。

他買了大量的傷濕膏貼在腰上，可是，還是止不住腰痛！

本來前次從醫(yī)院住院回來，我扶著他還可以慢慢地走動，還可以到客廳看電視。

可是慢慢地，他的腰痛越來越厲害，他根本走不了路，更別說走到客廳看電視了。

再后來，連起床都是一件很困難的事了。

早上，我不但要把牙膏擠好送到床邊，要把洗臉?biāo)说剿拇策叄踔吝B飯也要送到他的床上……

可是，他的一雙手顫顫巍巍的，抖得特別厲害，我不得不直接喂他吃飯。

他的內(nèi)臟功能特別不好，尤其是腎功能，每天晚上要起來很多次！

廁所肯定上不了，那個坐便器一直放在他的床邊，可是他起來，我也必須跟著起來扶他，因為怕他從床上摔下來！

他整天躺在床上，也許白天睡得太多了，晚上就睡不著了。

有時候，他一個晚上要起來七、八次，我剛剛躺下不到一個小時，他又摸索著要起來小便，有時候等了半天，他又尿不出來。

我的睡眠本來就不好，有時候躺下不到一個小時，爺爺又起來了；有時候躺下不到半個小時，他又要起來小便。

一個晚上，我根本沒辦法睡覺！

這樣的情況，如果在以前，我早就干不下去了，也不會干了！

可是爺爺是一個那么樣善良的人，他身體不好，他自己也感到很煩惱，他經(jīng)常在我的面前很愧疚很為難地說：“小李，太麻煩你了！小李，太感謝你了！這么樣麻煩你，弄得你都睡不了覺，我實在對不起你！”

我只能強裝笑顏：“爺爺，沒關(guān)系的，照顧您是我份內(nèi)的事，應(yīng)該的，您不要感到愧疚和難過！”

有時候，他還會很不小心地尿濕褲子，甚至，偶爾把大便拉在身上，因為他的感覺越來越遲鈍！

這個時候，爺爺就像一個做了錯事的孩子，很難受，也很不好意思……

這種情況如果放在以前，我早就不會做了！

可是，爺爺是一個那么樣善良的人，我只能放下自己的身段，把他當(dāng)著自己的親人一樣幫他清理……

這個時候，爺爺又會一次又一次地對我千恩萬謝：“小李，太為難你了！小李，你真的太好了！小李……”

志恒哥哥和徐姐每個月都會在家里住半個月，徐姐也知道我很辛苦，后來就跟我約定：她要我早點睡，上半夜由她來照顧爺爺，下半夜由我照顧爺爺。

天氣越來越冷了，有時候聽到爺爺起來的動靜，怕他摔跤，我急急忙忙跑到他房間連外衣都沒穿，時間一久，終于感冒了，咳嗽的不得了，我感覺我有點支撐不下去了……

大家商量著，還是送爺爺去醫(yī)院看一下，把身體調(diào)理一下。

到醫(yī)院檢查的結(jié)果，爺爺?shù)难忠淮喂钦哿耍?/p>

難怪他一直說腰痛，而且越來越痛……

可是他并沒有摔跤啊，怎么會骨折呢？

志群哥哥告訴我們：“都是那個按摩器惹的禍，本來對于正常的人來說，按摩器確實是個好東西，可是爸爸的骨骼疏松特別厲害，根本經(jīng)不起按摩器的按摩……”

難怪爺爺越按摩，腰越疼……

我們商量著把爺爺?shù)陌茨ζ髑那牡夭仄饋恚蛔屗匆姡?/p>

十一兩千塊錢不見了

爺爺在醫(yī)院住了十幾天，身體漸漸地好了起來，雖然走路有點顫顫巍巍的，至少可以下床了。

每天吃完飯后，我會扶著他到客廳坐坐，看看電視。

腰疼好了，他晚上的睡眠也好一點了，不用一下子又起來小便，這樣我們的睡眠也稍微好一點了。

只是沒過多久，發(fā)生了一件非常意外的事……

那一天，爺爺給我發(fā)工資，忽然說：“我放在抽屜里的錢，怎么少了2000塊？”

我一聽，心里咯噔一下，有點不淡定了！

畢竟，在別人家里做事，如果主人家掉錢的話……

我的嫌疑是最大的！不管怎么樣，我始終是一個外人！

我想起2008年，在一個客戶家里做保姆，有一次客戶的兒媳婦放在臺面上的100塊錢不見了，我當(dāng)時嚇得不得了，一整天都非常難受，感覺渾身是嘴都說不清了！

雖然，人家什么都沒有說過，可是，我一整天都覺得很不是滋味！謝天謝地，后來她的兒子說，是他拿了那100塊錢……

爺爺和奶奶睡在同一個房間，我也經(jīng)常出入他們的房間，要扶爺爺上床、下床、小便……

每天要幫他們配藥，幫奶奶打胰島素，都是在這個房間里。

這一段，志恒哥哥和徐姐在醫(yī)院，家里就我們?nèi)齻€人。

爺爺和奶奶大部分的時間都在房間里，除了吃飯到餐廳，吃完飯后到客廳坐一下子，又會回到床上休息。

他們兩個人都沒有出去，我偶爾出去買點小菜，我們這個屋子從來都沒有離開過人！

沒有外人進來，更沒有小偷！

這個錢絕對不會掉到外面去！

我知道，爺爺?shù)腻X放在抽屜里，抽屜上了鎖，爺爺有鑰匙，奶奶也有鑰匙。

但是，奶奶有老年癡呆，她的鑰匙放在抽屜里，奶奶是不用錢的，一般情況下也不會去拿錢的！

難道是爺爺記錯了嗎？

爺爺雖然身體不好，但是他的頭腦很清晰，思維邏輯一點都不打岔，而且記憶力好的驚人！

而且，爺爺有一個習(xí)慣，每一次從抽屜里拿錢買東西，或者買小菜，或者買煙，他都會拿多少錢掛多少賬！

爺爺奶奶的工資卡都由志群哥哥幫他們保管，我每個月的工資，都是志群哥哥從銀行取了現(xiàn)金回來交給爺爺，然后，爺爺會一分不差地按時把工資發(fā)給我！

所以，爺爺是不會記錯的！

我雖然經(jīng)常出入他們的房間，而且，也知道他們的抽屜里放了錢，但是，我從來都沒有碰過他們的鑰匙，更不會去打開他們的抽屜！

這錢，會掉到哪里去呢？

哦，我想起來了，剛剛來到他們家的時候，有一次奶奶背著自己的小包，說要回娘家株洲去……

她還經(jīng)常抱怨?fàn)敔攲λ缓茫械腻X都由爺爺控制，不給她一分錢用。

爺爺和志群哥哥他們就會笑：“你都不認(rèn)識錢了，還怎么用錢呢？而且你有糖尿病，腿腳無力，怎么回娘家呢？”

會不會？奶奶從抽屜里拿了錢，卻又不記得放到哪里去了，因為她有輕微的老年癡呆。

我想，如果爺爺沒有記錯的話，這個錢絕對不會掉到外面去，一定在家里哪個地方，只是暫時沒有找到。

我一次又一次地安慰爺爺：“爺爺您先別急，這個錢絕對不會掉到外面去，我們家里一直都有人，也沒有小偷進來，這個錢一定還在房間里！你再仔細找找看，還有，問一下奶奶有沒有拿，她前次不是說要回株洲娘家嗎？”

“奶奶，你在抽屜里拿錢嗎？”爺爺問奶奶。

“沒有，沒有，我怎么會在抽屜里拿錢呢？我又不用錢，我又沒出去。”別看奶奶有點老年癡呆，她有時候說的話還是很正常的！

“那這個錢會跑到哪里去呢？真是奇怪，如果是小偷，他們應(yīng)該會把抽屜里的錢全部拿走，不可能只拿2000塊錢……”爺爺很焦急，反反復(fù)復(fù)地自言自語……

我知道爺爺是一個很善良的人，但是，在這一刻我也不能保證：他會不會懷疑我？

畢竟，在這個屋子里只有我們?nèi)齻€人，我的嫌疑是最大的！

盡管我真的問心無愧，如果爺爺?shù)腻X沒有找到，我的心里還是感到非常不安！哪怕爺爺奶奶對我有多好，我們之間都會在無形之中長出一道檻兒來……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