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歲前的秦殊是被人羨慕的,千金小姐,瑰姿艷逸。
她也認(rèn)為自己是幸福的人了。
然而世事難料,上天真是和她開了個天大的玩笑。
中秋圓月,瓊溪鎮(zhèn)沒有什么特別的活動,家家戶戶也只是圍在大院中,中間擺上一張圓桌,上面放滿了瓜果和月餅。
秦殊半扎著頭發(fā),似是被冷風(fēng)吹到,打了個顫。看著盤中的月餅,胃中咕咕作響,撿了快靠邊的拿起,輕咬上一口月餅,外皮酥脆,豆沙的甜味在舌尖綻放。
也正如她的心情一般甜膩。
暑假剛開始,秦殊原以為終于可以躺在柔軟的床上,享受假期。
無奈今年的秦父秦母工作日程排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巧的就是一向重男輕女的祖父祖母說想孫女了。
真是齊了,以往見到秦殊不是白眼相待就是說她為什么不是個男孩。
好在瓊溪鎮(zhèn)慢節(jié)奏的生活還算舒適,她剛來的那天下過小雨,空氣中帶著絲絲泥土味,整個人也清爽很多。
二叔家的孩子對突然出現(xiàn)的姐姐很是喜歡,幾乎整天黏著姐姐。
這不,小孩子吃了幾口便飽了,小手拉著秦殊的胳膊:“姐姐,我們?nèi)タ磩赢嬈!?/p>
“好阿,林林想看什么呢。”眼前討喜的萌娃讓秦殊一字一句都溫柔起來,連著拖長的尾調(diào)。
“咚咚咚……”
突然間,一陣急促有力的敲門聲打擾了院內(nèi)的安寧,木門在劇烈的重擊下顫抖。
“來了來了。”秦爺爺步子邁的很大,把插著的木板門栓拉出。
鎮(zhèn)長臉色蒼白,額頭布滿細小的汗珠,他的呼吸急促,胸腔劇烈的起伏著。
“你……你家……銘子和她媳婦……出……出車禍了。”他的話語變得斷斷續(xù)續(xù),聲音帶著明顯的急迫。
秦爺爺?shù)耐纫幌潞孟袷チ似胶猓刂厮ぴ诘孛嫔稀?/p>
不僅是他,其他在座人,均是驚慌,怎么會呢,好好一對兒夫妻怎么出車禍了,看鎮(zhèn)長出的事還挺大。
秦殊手中吃了一半的月餅怦然砸在地面上,夾心豆沙沾染上了沙土。剛才眼神中還充滿柔情,此時雙眼卻空洞無神目光呆滯,喉中仿若著了火,什么也說不出。任由著兩條腿跟上家人。
路上鎮(zhèn)長還在說醫(yī)院給打了無數(shù)個電話,也沒有人接,還是在醫(yī)院工作的鎮(zhèn)長兒子給父親打了電話讓趕緊帶著家人來,語氣很是急促,看來是不妙了。
當(dāng)然,鎮(zhèn)長并沒有和姓秦一家說,現(xiàn)在只是徒勞著急罷了。
從前的中秋大家一概是把手機都放在屋內(nèi),不然中秋也沒有什么意義了。
醫(yī)院大門內(nèi)側(cè),一位小護士正跺腳,雙手緊握,仔細看,她的手正在顫抖。
“我兒子呢,兒子?”秦奶奶一步并兩步,好在一路秦家老二扶著。
“媽,我大哥肯定吉人自有天相,別急。”
手術(shù)室還在亮著紅燈。
手術(shù)室外的已沒有空座,秦殊背靠在冰涼的瓷磚上,卻感覺:不到?jīng)鲆狻?/p>
紅色短裙蓋不到的兩條細腿泛起小片紅色,緊繃的蒼白嘴唇無聲訴說著她的緊張。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對他們來說是很久。
終于,那扇門被推開,醫(yī)生的臉上表情沉重,手中拿著一份文件。
“我們盡了最大的努力。”
醫(yī)生的聲音低沉,遞給家屬的文件上清楚寫了病人的信息,冰冷的文字打擊著所有人的內(nèi)心。
秦爺爺顫抖的手接過沉重的病危通知書,眼神中充滿了不可置信。那張簡單的紙宣告了一個人的生命。
他們心中懷著期望,不是還有很多雖然簽了病危通知書還是活著出來手術(shù)室嗎。
剛才還站著的秦殊,這時她的腿好像不屬于自己。雙腿疊在冰涼刺骨的地面上,指甲掐如入掌心。
今天上午她還和爸爸媽媽通過電話阿,怎么會呢?
從盛禾市到瓊溪鎮(zhèn)需要開車半天之久,那也就是爸爸媽媽在和她剛通完話不就便開車想要全家過節(jié)。
本來的驚喜現(xiàn)在成了痛苦。
她的心臟跳個不停。
手術(shù)室燈滅了,滾動的輪子聲音此時顯得清晰。
醫(yī)護人員推出一張覆著白色床單的病床,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難說的沉重氣息。
隨著滾動的輪子聲音是他們的哭泣和喊聲,秦殊的耳朵像是失聰,周圍的一切在她的世界中都安靜了。
她不相信父母會死去,她多么希望這是假的,都是一場夢。
“不,這不是真的。”
秦殊的雙眼被淚水模糊,視線也變得朦朧。
可床上是她再不過熟悉的父親。
他明明答應(yīng)過她,等暑假回去父母陪她一起去郊游。
淚水如同泉水一般止不住,哭聲中充滿了絕望。
一家人剛來到手術(shù)室門口時,久已經(jīng)被告知母親車禍當(dāng)場死亡,現(xiàn)在父親也被蓋著白布推出手術(shù)室。
她感覺自己正在慢慢滑落,無力反抗這命運。
秦子林的小手搖動著秦殊的身體,他什么也不懂,只知道自己的小殊姐姐很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