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明亮靈動。
大抵是他能想到的最適宜的形容,比話本子里的柔情似水更清明,比詩人筆下的剪眸秋水更靈動。
“你是誰?”
清淺的疑惑入耳,少年才回神,欲言又止,這不是他想問的嗎?
也罷,相遇即是有緣。
“祁相觀?!?/p>
不等他看清那姑娘的長相,那姑娘就慌亂地后退,他想起身提醒,卻是遲了,一道響聲傳來。
他快速跳下草堆,順勢伸出手:“你還好嗎?”
那姑娘猶豫片刻,才怯生生地搭上他的手起身。
他這才看清她的容貌,那雙眸誠不欺他——青衣翩然,墨發浮動,清新脫俗,他見過的所有美景皆黯然失色,比傾國傾城更驚艷,偏偏那靈氣十足的氣質更令人心神愉悅。
那一瞬間,他覺得,夢中人仿佛看清了容顏。
一時,竟不禁脫口而出:“姑娘可曾出現在我的夢里?”
“夢?什么是夢?”
他在說什么呢?
“是我唐突了,姑娘姓甚名誰?家住何處?為何會出現在這里?”
青衣姑娘懵了,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你是在問我的名字?我沒有名字,非要說的話……”她抬眸,不假思索地指向洞口的飛蟲:“蜉蝣……”
相觀:……
“你長得真好看,比畫里的人還要好看?!?/p>
正說著,她就湊了過來。
“你不會是失憶了吧……你……”
那姑娘上前,指尖輕戳他的側臉:“好軟……真的是人……”
不是人還能是鬼不成?
相觀一時無言,嘆息著抬眼看向洞口,四處張望,撿起斷裂的麻繩,不一會,就打了個死結。
目測長度,爬出洞口,足矣。
憑著記憶,將繩套在了洞口被砍斷的樹根上。
一直坐在草堆上的青衣姑娘雙手托腮,很是不解:“你在干什么?”
“姑娘,你能自己爬上去嗎?”他試了試,繩子粗糙卻很結實,才試探著問她,回過神,又覺得自己問得多余,蹲下身:“來吧!我背你上去……”
好一會兒,青衣姑娘才慢慢起身:“好…”
他雖自小習武,力氣比常人更甚,但也從未見過如此輕盈的人,像是沒有重量一般。
“相觀哥哥,我們為什么要爬上去?”
這算是明知故問嗎?不爬還能飛?這輕功得多厲害!
“誰讓我不會飛呢……”小姑娘長得水靈,怎么頭腦不靈光呢?
“我會。”
“你真把自己當成蜉蝣了?你要是會飛,不如教教我?”
“嗯……好!”
語落,青衣姑娘就松開了環住他的雙手。
“不是,你還真……”
祁相觀迅速反應,一只手拉住她,另一只手在繩上滑行數米才停,血跡染紅了小半條繩。
他劃破的手上,血緩緩滴落。
落在青衣姑娘的額頭,滑落。
“奇怪,為什么飛不了……”她喃喃自語,恍然若失,抬頭時,無意看到了他受傷的左手,不由歉疚:“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相觀倒是不在意,只無奈輕笑,右手微微用力便將她拉回來:“古人有云,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小傷而已,不必在意?!?/p>
那姑娘緊緊抱住他,小聲嘀咕:“我記得…我會飛…”
“怪我,你是能飛,是我忘記了?!彼贿吪郎先?,一邊面不改色地勸慰,一邊思緒萬千:小姑娘真夠可憐的,病得不輕……
青衣姑娘眸光一亮,復又湊在他耳邊:“相觀哥哥最好了!”
耳邊一陣酥麻,相觀覺得,小姑娘也太好騙了!得虧遇到的是他!
思緒落定,他也爬到了洞口,只輕松一躍,便安然落地。
此時,天色將晚,落日余暉中,蜉蝣盡散。
“好了,姑娘,時候不早了,你也該回家了?!?/p>
“家?我沒有家…”她眨了眨雙眸,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滿眼期待:“相觀哥哥有家嗎?”
真失憶了?看來需要找個郎中給她瞧病。
“你想跟我走?不怕我是壞人?”
“相觀哥哥怎么會是壞人呢?”
祁相觀有一種錯覺,這小姑娘是聰明的。
回到原來作畫的地方,蘇亦正雙手抱頭,生無可戀:“完了完了,我把公子給弄丟了!老爺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他不會這么夸張,最多也就是把朝仙林翻個底朝天。”
祁相觀搖搖頭,這不穩重的毛病幾時能改?
蘇亦愣了一瞬,連忙撲上來:
“公子啊!我可算找到你了!再找不到你!我都得……??!”
相觀只一側身,輕松避開。
而蘇亦則是一頭扎進溪水中。
“噗嗤……”
青衣姑娘忍不住輕笑。
蘇亦連忙起身,一臉驚詫的看向她:“這…這…”而后,笑嘻嘻地湊近相觀:“公子,這就是你的夢中人?難怪公子魂牽夢縈,當真不俗?。 ?/p>
說完,迅速跑開,收起畫作。
“公子,時候不早了!該回去了!”
小姑娘歪著腦袋,似懂非懂:“相觀哥哥,夢中人是什么意思?魂牽夢縈又是什么意思?”
祁相觀邊走邊解釋:“這夢中人,就是你閉上眼睛第一個想到的人,魂牽夢縈,就是你日思夜想的人。”
“那…我是相觀哥哥日思夜想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