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溟川的鮫族,對吧?”
妙渺小心翼翼地問道,生怕這個神秘男子再次不聲不響地走掉。
“這里太悶了,換個地方說吧。”
決風雙手扶住妙渺的肩膀,一陣疾風掠過,兩人便來到了清早試飛木鳶的山坡上。
“哇!”決風追電逐風的速度,著實讓妙渺驚嘆,而皎月下波光粼粼的錦云湖,也令人心神蕩漾。
“你這叫什么法術呀?來無影去無蹤,速度也太快了!”妙渺繞到決風面前,用圓溜溜的眼睛盯著他。
“御風隱蹤…”,決風別過頭不去看她。
這個身高不及他肩膀的貓族姑娘,總會露出這種充滿好奇的眼神,讓決風莫名緊張。
“這是我與生俱來的能力,并不是什么法術。”
“真的嗎?這能力也太棒了吧!”
妙渺臉上寫滿羨慕,可她轉念一想,“那剛才在我屋里,你怎么不用御風隱蹤躲出去呀,害得我好一頓慌張。”
“嗯…”決風先是一愣,立刻故作鎮定,“當時沒那個必要,我只是想靜靜看你表演罷了。”
“哼,好吧”妙渺不滿地嘟起嘴,接著說道:“我叫妙渺,妙手回春的妙,煙波浩渺的渺,就是個普普通通的貍花貓族。那你呢?總該介紹一下自己吧。”
“我…你猜的沒錯,我是溟川鮫族。”決風背對著妙渺,望向錦云湖,輕描淡寫地答道。
“你真的是鮫族!”妙渺再次瞪大好奇的雙眼,“那你認識我嗎?為何兩次三番來搭救我呢?”
“我當然不認識你,但是你先回答我幾個問題。”決風轉過身來面向妙渺,冷冷地問道:
“第一次,你在樹林里被獸性大發的狼族咬傷,那之前發生了什么?”
“他才不是獸性大發!”妙渺激動地為良遠爭辯。
“那個狼族,其實是與我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妙渺眼神低垂,繼續說道:“他當時正在開悟幻形,也許是中途遇到什么問題而迷失了自己,才會誤傷我的。”
“你的朋友…”決風若有所思,接著問道:“第二次,你被困在這錦云湖中,那時又發生了什么?”
“我跟若晞,就是那個翼族的郡主,我們在試飛我的木鳶”,妙渺嘆了口氣,“本來一切都很順利,誰知經過湖心的時候,突然出現巨浪,硬是把我倆卷進了水里。”
“如此平靜的湖面,突然出現巨浪…”決風更加認定此事蹊蹺,又繼續問道:
“第三次,也就是剛才,你并不像遇到危險的樣子,你在做什么?”
“我…”妙渺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解釋自己彼時陷入的奇怪夢境。
在這個無比真實的夢境里,仿佛一切都觸手可及。妙渺感到自己的背后生出了一雙翅膀,驅使著身體在半空中扭動掙扎,全身如經歷開悟幻形一般刺痛無比,同時望見腳下混沌深淵中,有一個擁有碧藍色雙眸的男孩,跟眼前的鮫族男子很像,但年幼許多。
“我那是身體不舒服”,妙渺靈機一動,捂著胸口說道:“胸悶難受,頭也痛,估計是早上掉到湖里著涼了…”
“現在呢?還那么難受嗎?”
決風的語氣柔軟起來,他把手貼在妙渺的額頭,看著她逐漸漲紅的臉頰,眼神中不經意地流露出了關切。
“咳咳,你問了我這么多問題,該換我問你了!”妙渺感到自己的臉在發燙,慌忙轉移話題。“你為什么會來金崍?又是怎么一下子找到我的呢?”
“你問我也沒用,我并不是有意到這里來的,更不清楚為何偏偏找到你。”
決風避開妙渺追問的眼神,思忖片刻,神情又恢復既往的冰冷,繼續說道:“我們的人生本沒有交集,我也沒有理由再受你牽連,以后應該不會再見面了。”
話音剛落,還沒等妙渺作出反應,決風又不見了蹤影,只留下一陣疾風,給這個秋夜平添幾分涼意。
“哎?就把我扔在這兒不管了?”
妙渺孤零零地愣在凌晨的山坡上,被凍得打了個結結實實的噴嚏,才緩過神來。
“本來還想報恩呢,什么人啊這是?不,什么怪魚啊!啊…嚏!”
妙渺一路小跑著下山,雙手抱肩上下搓著,逐漸加快腳步,越想心里越氣。
“不對啊,他還是沒告訴我叫什么名字呀!算了,管他叫什么呢,不就是一條人魚嘛!要是再敢出現在我眼前,我一定把他煎炒烹炸、清蒸紅燒!不然我就不是貍花貓!”
————
九月初九,桑澤仙修學塾正式開講,而來自神州各地的青年才俊,許多早在八月中旬就陸陸續續進入桑澤地界,以提前適應這里的生活。
桑澤位于神州東方,以參天巨榕為基、以樹干枝葉為材,建造懸空城池。有都城名為檀樾城,建于參天巨榕樹冠頂端,雨水豐沛,云霧繚繞,是名副其實的云上仙國。
桑澤龍族貴胄,為修習仙法,長年沐風飲露,不食五谷,就連平民們的飲食也極為寡淡。
這讓許多無肉不歡的金崍獸人有些吃不消,不少人剛來幾日就打起退堂鼓。
妙渺和良遠在若晞郡主的威逼利誘下,也提前啟程,同她一起來到桑澤。
貓兒爺原本是反對妙渺來桑澤的,可說到理由卻含糊其辭。而良家老爺和夫人都親自到妙手堂登門拜訪,希望妙渺能夠陪良遠同去仙修學塾,以助其早日開悟幻形,貓兒爺只好極不情愿地答應了。
臨行前,貓兒爺再三叮囑妙渺:“修習法術可以,但是切莫與龍族人交往過密,他們深不可測,萬萬不可大意。”
“還說不能跟龍族人交往過密,他們壓根兒就不把我們放在眼里呀!”
妙渺看著檀樾大街上冷清的光景和龍族人冷漠的眼神,回想起爺爺的叮囑和當時異常嚴肅的表情,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沒有食肆酒館也就算了,總有地方喝口茶吧!”妙渺實在覺得無聊,“偌大的檀樾,難道除了桑澤仙宮,就只有書齋、劍閣、琴行、棋苑和畫坊嗎?”
“你懂什么?修練仙法首先就要摒棄貪嗔癡傻各種雜念,用琴棋書畫劍來培養仙家氣質…”
若晞又開始口若懸河,聽得妙渺和良遠直搖頭。
“別的不說,這里就連水果都很難吃,要么酸澀無比,要么味同嚼蠟。”妙渺忍不住抱怨。
“已經三天沒沾半點葷腥了,怕是還沒學會開悟幻形,我就先餓死在這兒了。”良遠一臉生無可戀,見路邊有個石墩,就一屁股坐了下來。
突然,良遠左腿一陣鉆心刺痛,正是被毒蛇咬過的地方,疼得良遠抱著腿在地上痛苦地翻滾。
妙渺和若晞都慌了神,一邊安慰良遠,一邊向路過的龍族人求救。而冷漠的龍族沒有一人幫忙,甚至沒人愿意停下腳步。
“這位獸人兄臺是怎么了?”
一個高挑秀雅的青年走了過來。他身著水色直襟長袍,腰束月白祥云紋腰帶,一根精致的羊脂玉簪將薄藍色長發攏起,額前左右兩片龍須狀劉海兒輕盈飄逸。
“椋崢…”若晞認出了他。
“原來是炎暉燃鳶部落的若晞郡主,別來無恙啊。”
椋崢面帶笑意,語氣謙和。他吩咐手下龍族侍衛,將良遠抬起,并帶上妙渺和若晞,一同前往桑澤仙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