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里,王霞翹著二郎腿,嗑著瓜子,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閆莊正在聽收音機里的新聞;閆若現在還躺在被窩里沒起;在王霞的對面,閆文正充滿激情的坐在地毯上打游戲,等待著滿血復活,王霞和閆莊時不時聊著天。
“花的錢你要心里有數,你爹住院的錢,還有買藥的錢,你自己和閆責對好、分好,該花的錢花,不該花的錢別亂花。”王霞對著閆莊說道。
閆莊點了點頭,王霞又繼續說道:
“你爹這幾年來一直生病住院,眼瞅著快過年了,不知道還能不能熬過去。你這活兒也停了,我也沒去上班,兩個無業游民在家可待著吧。”
見閆莊沒說話,待要繼續說,在地毯上玩游戲失敗的的閆文突然喊了一聲:“媽,我餓了,咱吃飯不!”
王霞瞪了一眼閆文,說道:“我還以為你不用吃飯呢,摟著個機子,去你奶奶家吃去,剛吃完早飯,才幾點就餓了?”
閆若從房間里出來,頭發亂亂的,還穿著個睡衣,一上來就撲在沙發上,蒙蒙蹬蹬地說:
“媽,給蓋個被子!”
“蓋你頭蓋!幾點了?沒點人樣,誰家閨女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王霞一見她這樣心里就窩火,問她啥時候去上班,閆若心里暗暗叫苦,這目標這么快就轉移到自己身上了?離職這事她還沒敢告訴王霞,若她知道后又得大發雷霆,到時候家里可就容不下自己這個閑人了。
閆若揉了揉眼含糊著說:“這不快過年了嘛,老板給我們都放了個假,咋的就許你在家,不許我在家啊?”
王霞也便沒再說什么,繼續看她的電視了。
閆文戴著個帽子,大跨步走進老家門,郝秀英正在屋里躺著,看著孫子來了,忙起身,笑瞇瞇的盯著孫子,問他咋來了,閆文找了個板凳坐了下來,說道:“奶,你家有吃的沒,我餓了!”郝秀英忙說:“有、有,奶給你煮個泡面去啊!”
郝秀英穿上拖鞋,讓閆文在屋里待會,說靠著暖氣暖和,自己往廚房去了。出門時,回頭問閆心餓不餓,閆心搖搖頭。
閆文在屋里閑來無事,來回轉悠,突然走到了閆心旁邊,停了下來,看著她正在寫初中作業,一看題目——《整式的加減》練習題。
盯了半天,好不容易發現了個錯題,正想好好表現一下自己,將手握住放在嘴邊,輕輕咳了一聲:“這道題不對啊,你再看一下。”
閆心抬頭看了他一眼,剛進門的時候,就注意到他了,這是兩人第一次見面。
閆心仔細看了看,仍查不出有何錯誤,于是從書包里掏出昨天買的棒棒糖和薯片,都給了閆文,讓他告訴自己答案。
“你不是餓了嗎?媽媽說無功不受祿,我把這些都給你,你教我怎么改!”閆心看著閆文說道。
閆文心想這小妹妹還挺好玩的,出手真大方,自己也沒客氣,用手打開一包薯片,吃了幾口,嘴里塞的鼓鼓的,含糊地說:“其實整式加減很簡單,你只要掌握其規律,然后不要馬虎,弄清順序就好,有乘除先算乘除,后算加減,有小括號要先算小括號里面的。”然后拿起桌上的筆,把錯誤點圈了出來,用紅筆在符號底下劃了橫線。
這樣下來,閆心一眼就看了出來哪錯了,忙改了過來,后說了句:“謝謝你。”
閆文又吃了片薯片,心里暗暗高興,得虧自己今年上初二,這初一的題豈不是小菜一碟。裝出一副正經的樣子,正色道:“不客氣啊,以后叫哥哈。”
閆心抿了抿嘴,心想你比我大不了幾歲啊,剛想說些什么,就聽見郝秀英喊他們來盛飯。
郝秀英做的泡面真是色香味俱全,加了蛋,還加了幾片菜葉子,桌上放著自己腌的白蘿卜片和豆腐,讓他們配著吃。
閆心本來沒想吃,可聞著這么香,也跑出去看了看,看閆向吃的這么香,不禁咽了咽口水,閆文看著說:“看什么看,沒你的份。”
郝秀英見狀拍了拍閆文,笑著對閆心說:“別聽他的,就知道你這小饞貓肯定會吃,都跟你盛好了,來拿吧,我再給你爺爺整個雞蛋湯。”
閆心小心把碗端在桌子上,大口吃起來,郝秀英聲音從廚房傳來:“心兒,你要不吃雞蛋黃的話挑出來放在另一個碗里,把那菜吃完啊。”
閆心嗯了一聲,然后剛想把雞蛋黃挑出來,閆文就拿筷子敲了敲她的碗,說道:“雞蛋黃可是雞蛋的精華,多有營養,浪費是可恥的啊!”
閆心心里不服氣,一副“關你什么事”的架子,但細細想來他說的也不無道理,況且抬杠的話,自己也沒好骨頭吃。于是捂著鼻子,一口吃下雞蛋黃,把整碗湯喝了下去,那表情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雞蛋黃也挺好吃的是吧,人的口味一直在變,你以前不愛吃的東西,不代表你現在不愛吃。”
閆文頓了頓,似笑非笑的看著閆心說道:
“乖,明天哥給你帶蛋黃餅,不吃的話,看見旁邊那個大坑了沒,哥讓你感受感受什么是俯視眾生!”
看著這么不講理的閆文,閆心翻了個白眼,不再理會,繼續吃自己的面,又朝著廚房喊:“奶奶,閆文說他想洗碗。”
郝秀英一聽:“刷吧,表現好了這湯底就歸你了,順便把鍋也刷了,正好我去喂你爺爺吃飯,真懂事!”
閆心朝閆文吐了吐舌頭,回屋寫作業去了。
無奈的閆文只好認命,擼起袖子開始刷,好不容易刷完,正好碰到郝秀英放碗,看著水弄得到處都是,郝秀英又開始嘮叨了起來,直聽得閆文不耐煩:“奶兒,給你干活,還得挨你嘞訓。”
“可不嘛,干的不好了就得說,干好就得收到表揚。”待要再說,閆文連連說是。
洗完之后剛準備走,郝秀英招了招手說:“后天跟你媽說,該炸丸子了,別忘了。”
閆文啊啊了兩聲,轉身出門去了。
晚上的時候,郝秀英開了爐,準備烤幾個紅薯,把紅薯放在爐灶旁,靠近火就行,不用怎么看,只時不時翻個身。
恰好程艷帶著閆聲來串門,閆心自告奮勇說自己看著紅薯,郝秀英見狀就回屋里和程艷聊起天來了。
“你是誰?”一個稚嫩的面孔露出來,盯著閆心。
“你猜?”
女孩不理會,看著爐上的紅薯很好奇,想抓來手里玩,閆心趕緊打了她一下手,沒想到女孩卻一下子哭了。
“喂!別哭,哎!”閆心趕緊往屋里看,一手捂著閆聲嘴,怕她們聽出來。
“再哭,我就死定了!煩死了,煩死了!”
閆聲自己跑出玩了,程艷也沒注意,聽到了孩子的哭聲,就連忙跑到廚房,看到閆聲坐在地上哭,閆心正和她打鬧。
“放手!”郝秀英也看到了,忙呵斥閆心。
“喂!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是想扶她起來。”閆心趕緊解釋。
程艷趕緊抱起孩子,拍拍孩子的背安慰道:“沒事沒事啊,媽媽抱抱。”
等程艷出去后,郝秀英忙跑出去,說:“孩子沒事吧?沒摔著啊,小孩子之間吵鬧吵鬧正常,你說是吧?”
程艷說:“沒事娘,你忙吧,我先回了!”于是就抱著孩子走了。
郝秀英攔也沒攔住,回了廚房,此時閆心正坐在火爐旁,見郝秀英回來了,連忙扭頭看她,只見郝秀英指著閆心問:“你呀,剛才咋回事,好好的咋打起來了?”
閆心有些委屈的說:“不是,是她非要抓紅薯,我不讓,她就哭了,吵著鬧著要坐在地上,我讓她起來,她非不!”
“小孩子,不能讓讓她?你給她地上類生紅薯不行?”
“哼,奶奶,你偏心,不跟你說了!”閆心氣的甩門簾走了。
“這孩子!”
時間過得很快啊,一轉眼一年就快要到頭了,村里的人們吃完飯總要出來溜達溜達,湊在一起,說說話,烤烤火。男人們在屋里吃飯喝酒,院子里不時能聽到他們粗獷的嗓音;女人們則聚在門口,說著女兒家的私事,說到有趣處就哄堂大笑;孩子們則在不遠處打鬧,你推我啊,我推你。黑夜里到處都是他們的歡聲笑語,整個村子仿佛活了起來。
等待晚上十點左右,大家都漸漸散了,各回各家,洗洗涮涮,鎖好門,鉆進溫暖的被窩,進入沉睡的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