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習俗,下葬當天,需要將人放進提前做好的棺材,并由子女凈手洗臉,再見最后一面。
多年后,在閆心的日記里寫著這樣一句話:“不知怎的,忽然腦海里閃過爺爺的畫面,被遺忘了很久的爺爺,我知道有一天,我也會被遺忘,所以我想讓自己慢下來,好好去感受,勇敢面對一切。”
是啊,時間能令人痛苦,卻也能治愈一切,有的幸福美滿的家庭變得支離破碎,有的從滿心歡喜到相看兩厭的人,只剩一地雞毛;有的曾經緊密無間的朋友也開始漸行漸遠,可這些隨著時間的流逝,曾經的痛苦彷徨也變得不再那么重要,有時候我們會想,也許分開不是一種離別,而是一種新的歡聚。可總有一天我們要長大,當我們躺在床上,感到無比的累,閉上眼時,總是一次又一次的做小時候的夢,夢到彩色田野,夢到金黃的麥子……
可成年人的世界,誰不是這樣?咬咬牙也就過去了。
那一天過得很快,棺材釘上那刻,忽從夢中驚醒,一切回歸正常。
希望閆有知入土為安,下一輩子投個好胎。
下午兩點多,儀式結束,人群散開,各回各家,只剩街上零零散散幾人,慢慢解著棚子上的繩子,老家只剩下郝秀英一人,慢悠悠地喝著加了蜂蜜的糖水。
回南方后,閆心大病了一場,許是剛回來不適應,馬筱熬了很多中藥給她喝。
今年的年過得格外冷清,煙火依舊,窗外仍是熱鬧,可這一切仿佛和女孩無關,她整天待在房間,睡了又醒,醒了又像睡著了。
不過很快會過去的,新的一年,一定會是新的開始!
五年后。
今天的天氣格外晴朗,北方春暖花開,大地回春,一切都是生機勃勃的樣子,河里的水融化了,草兒冒出了芽,燕子也湊熱鬧搭了個窩。
而馬筱一家卻十分忙亂,閆笑要上學,何嘉南也要去公司就職,所以一大早,阿姨便做好了飯,對了,這么多年,她自己還是不愿改姓,馬筱給她取了新名字。
“笑笑,你得好好努力,抓緊時間學習,自己要上心。”馬筱邊喝湯邊說。
“知道了,知道了,啰嗦!”閆笑喝了一口牛奶,拍了拍剛洗的臉,來到椅子旁,一屁股坐下,嘴里打著哈欠,渾然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哎呀,姨,你就別催她了,雖然我知道笨鳥先飛的道理,這樣說她可憂郁了呢。”何嘉南似笑非笑的說。
看見他那張欠揍的臉,閆笑只笑笑不說話,結果這人絲毫沒有要停的意思,繼續說道:“你不要跟我說,憂郁是一種天性,菜就多練好吧?”
這下閆笑忍無可忍了,她知道如果自己還沒有想出解決辦法的話,這人只會變本加厲,于是她果斷采取了最粗暴也是最明智的選擇:只見她咬了口面包,猝不及防的咔咔踩了對面人兩腳,何嘉南早知道她會這么做,用胳膊肘擋了她即將掄來的拳頭,圓不溜的眼睛轉了轉,沖她眨眨眼睛。
其余兩人已經見怪不怪,畢竟每天都要來這么一通,早就懶得搭理他們了。
吃飯的時候,何盛陽說:“某人也別只會耍嘴皮子,干點實事,今天第一天去恒業傳媒上班,好好給我干,要是敢把這公司給霍霍了,某人也就不用回來了。”
何嘉南翻了個白眼,說:“某人記住了,若是某人干砸了,便主動請纓去跳江。”
閆笑噗嗤一笑,忙接話:“別別,到時候我可不給你收尸。”
小白眼狼!
天大的白眼狼!
等馬筱和何盛陽倆人走之后,給她碗里加了個雞蛋。
閆笑假裝沒有理會,用腳推了他,說:“聽到沒?好好干!”
說完后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自然的用筷子將雞蛋撈出來抄了回去。
何嘉南見狀又重新抄了回來說道:“我說你這個人,本來就笨,還不肯菜多吃雞蛋補補,以形補形不知道啊,你一位誰都像我一樣聰明啊!”
閆笑本來想要懟回去,抬手看了眼表,快遲到了!她三兩下吃完了手里的面包,腮幫子鼓鼓的,也不理會那吵鬧之人,拎起書包便跑了出去。
只剩下何嘉南一人沖著門口,嗔怪道:“沒大沒小,小心你二哥以后不去接你!”
“哼,我叫陳叔開車接我,用不著您!”沖她做了個鬼臉,便匆匆上車了。
等她走之后,何嘉南也沒心情開玩笑了,恢復了往常正經模樣,仿佛剛才開玩笑的不是他,只見他步履匆匆的去了樓,去了何盛陽房間。
“爸,我好歹也是個老板,你就不能給個面子,還有我好不容易把這公司盤下來做大,你別亂插手啊。”
何嘉南收起了往日的嬉皮笑臉,正色道:“還有爸,你投那項目我不贊成啊!你這不是自己挖坑給自己跳嗎,還有我那公司,你是不是得表示表示!”
何盛陽沒理他。
“爸!”何嘉南不滿的喊道。
他還想說話,不料何盛陽將桌上的茶幾摔在地上,指著他說:“我自有我的分寸,我當然知道對面那都是什么人,若不是為了盛陽集團的未來,我愿意這樣做?你管好自個就行,少來攪和我的事。”
何嘉南只好閉嘴不說話,心想:不想讓我插手,卻總是讓自己去公司旁聽,自己發表意見卻不理睬,那我就自己開公司,與盛陽的產業毫不相干,我就不信,做不好!
他冷哼一聲,摔門而出。
車很快到了學校門口,閆笑背著書包,下了車,沖著陳叔擺了手,說:“陳叔,回去吧,路上慢點,周五記得早點來接我!”
陳叔笑了笑,嗯了一聲,看著她走進學校,直到從拐角處消失,才開車回去。
閆笑來到教室,看著教室里的人突然變多了,她知道這個班藝術生較多,今天突然來齊了,還有點不習慣。這個學校的校風校紀還是很好的,尤其是這個班,老師都很有經驗。
閆笑收拾好,將書包放進柜子里,默默做到自己的位置上,沖著前面的人笑了笑:“早啊!”
“早!”前面的人拿出了自己剛買的包子,裝作不經意間,遞給了后面的人。
閆笑見狀也不客氣,接了過來,說了聲:“謝謝!”便吃了起來。
“不錯啊,你這包子從哪買的?”
“我租的小飯桌門口,還不錯吧?”
閆笑給了肯定的回答,不一會兒上課鈴響了,這節又是復習課,閆笑有些無聊,拿起畫筆,看著窗外,思緒早飄到了外面。
突然,同桌黃舒宜拿筆囤了囤她,不滿道:“喂!我好久沒來了,你不想我?”
閆笑看了看她,聽她這么一說,嘆了口氣,呵呵道:“那我請問,昨天來家里的那人是誰啊?”
黃舒宜尷尬的碰了碰鼻子:“唉,你不知道,我每天跳舞有多累,要不是我跟我爸說,要去找你二哥,他才肯放我一天假呢!”
黃舒宜趴在桌子上,轉著筆,惆悵不已:“唉,你多好啊,只需要畫畫就好,我呢,跳舞、彈琴、練聲,樣樣得學!”
閆笑把頭扭過來,拿走同桌的筆,不緊不慢的說:“我除了畫畫,也沒什么其他愛好,你這脾氣,除非你自己想干,否則就是你爸也逼不了你。”
黃舒宜聽了也沒反駁,無聊的抬頭看了一眼,恰巧和老師對上了眼,她有些心虛,立馬端正姿態,翻開書讀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老師出去拿了一套卷,進來說:“今天咱們再做一張卷子,最后二十分鐘大家自己做,老師下節課講,好了,廢話不多說,大家開始做吧。”
大家聽后唉聲嘆氣,但是該做還得做。
下了課,黃舒宜拿出化妝盒,邊給自己化妝,邊說:“哎,你知道嗎,今天看新聞,說有個航天員登上太空了,真厲害!”
閆笑趴在桌子上,看見她化妝,連忙搶過來說:“你小心點,在教室上妝,你真勇!”
黃舒宜說:“哎呀,沒事,你給我,我膚色白,稍撲點粉,看不出來。”
閆笑也不再管她,再管她就要生氣了,自己則趴在桌子上。
“怎么了?昨晚沒睡好啊?”
“沒有。”
突然一個球從天而降,最后落到兩人座位中間,黃舒宜蹭的站起來,扭了扭頭,朝著教室后面的人說:“這誰的球?扔得真準啊,許上!一猜就是你,你精力可真旺盛,外面不夠你打?”
“對不起對不起,那個,麻煩幫忙扔過來,謝謝!”一個長得很壯的男生說道。
黃舒宜輕笑一聲,自己也不跟她一般見識,彎了彎腰,朝許上精準一扔,許上本想接住,可這人耍炸,突然往反方向扔,
“黃舒宜,你使詐!”許上見狀,指著她,想發脾氣,但是被這位大小姐的眼神給生生壓回去了。
“怎么?都快考試了,能不能為我們營造一個良好的氛圍?”
“你狠!”
黃舒宜翻了個白眼,重新坐回座位上補妝,突然肚子餓了,晃了晃旁邊的閆笑
“小小,你帶飯了嗎?我好餓。”
閆笑聞聲從桌子上起來,帶上眼鏡,搖搖頭說:“我沒帶,你早上沒吃飯?”
“你陪我下去買嘛。”黃舒宜搖搖她胳膊,閆笑雖然很困,但是經不住鬧,打了哈欠,說:
“好好,我們快去快回,別遲到,走。”說著就要起來,不料前桌遞來一個面包,說:“吃我的吧,別瞎折騰人。”
黃舒宜極不情愿地接過去,但還是出于禮貌,說道:“謝謝你啊!改天還你。”
于是撕開面包,吃了起來。閆笑看著她微笑不語,眼神沖著窗外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