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艷在講臺上,聲音鏗鏘有力,向大家訴說著韓信的事跡:
“韓信一生跌宕起伏,他呢,出生于沒落貴族,家里十分貧窮,但是,開明的母親卻十分器重他,讓他讀書習武,明事理,什么家務活都不讓他干,由于韓信自小熟讀各種兵書,所以對排兵布陣非常精通,長大后,先投奔了項羽,可多次不被重用,只能投奔劉邦,雖然也遇到了一點小坎坷,但之后人生就像開了掛一樣,韓信成為了驍勇善戰的大將軍,南征北戰,立下赫赫戰功,可是天妒英才啊,遭到劉邦的猜忌,遠走封為楚王不說,最終的結局也是不盡人意。”
程艷走到臺下,繼續講道:“他兵法如神,經蕭何極力推薦,才得以重用,最后卻也是他讓韓信進宮,最終被呂后所殺,真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其實他可以起兵造反的,但他為了還劉邦的知遇之恩,蕭何的舉薦之恩,心中的大義,而慷慨赴死。唉,他是那么驕傲的人!如果他在政治上能玩得過劉邦的話,結局可能就不會是這樣。”
叮鈴鈴,下課鈴響了,程艷熟練的把粉筆扔進盒里,朝大家說了句:“好,今天就講到這里,大家下課吧!”
程艷來到辦公室,老趙見是程艷,湊過來說:“我發現啊,真不一樣了啊,那小子也開始漸漸聽點了,成績雖還是不及格,但是卻提高了不少!”
程艷說:“哎呀,沒有哪個學生是壞學生,要有耐心,慢慢的,他們會聽的。”
老趙表示贊同的點了點頭,突然:“哎呀!”
“咋啦?嚇我一跳!一天天的,都被你嚇出心臟病來了!”程艷喝了口水說,拍了拍自己。
“我約了人看果樹來著!”
“喲,您之前是種豆芽兒,后來呢又是種油菜,現在呢又琢磨著種果樹,怎么啦?退休了之后,想干這些?”
“唉,我還真想再干個30年。真要是退休了,我還不知道該干什么呢!”老趙靠在椅子上,嘆了口氣。
“您再琢磨點兒什么呢?”程艷取笑道。
“哎呀,就是不知道該干什么,你說我要是再教個十年八年,能培養出幾個清華北大?”老趙說。
“行啦,孩子們肯學就好,我們當老師的就是能想盡一切好的,適應孩子的辦法,讓他們開心快樂的學習就行!對了,你們家裊裊怎么樣了?”
“哎呀,我琢磨著,這要是閑了以后,每天上下學就能接我們裊裊了,這孩子跟他爸性格可一點兒都不像,你不知道,哎呀,我喜歡的不得了。”
“小孩子嘛總是招人喜歡的,聽說婧婧想要二胎?”程艷問。
“哎呀,我瞧著孩子就喜歡,我老伴兒也喜歡孩子,我們還有時間給他們看孩子,所以我老伴兒的意思是能要一個就要一個唄,但他們不愿意,這我們也不好管吶!”老趙說道。
“對對,還得看孩子們的意思!”程艷應合著說。
李嘉南本來說要和閆笑一起去,閆笑說有一些事,讓他先走,李嘉南聽了只好作罷,閆笑嘆了口氣。
她昨晚想了一整夜,為什么舒宜疏遠她,從那天她進來的那一刻眼神,她早該猜到的,雖然李嘉南是自己的二哥,但是兩人沒有任何血緣關系,她的擔心很正常,只怪自己一直沒想到這一點,這次是個很好的機會,她可不能再做出讓舒宜誤會的事。
閆笑簡單打扮了一下,畢竟今天的主角是她,簡單收拾之后開著車,不一會兒就到了黃舒宜家。
閆笑不想看到張廷,繞道后門,不一會就來到了舒宜的房間,敲了敲門:“舒宜,是我!”
黃舒宜打開門,看到她說:“你怎么來這么早?我才開始收拾呢!”
閆笑說:“我這不先來看看嗎,看有什么需要幫忙的。”
黃舒宜點了點頭,往后看了看問:“嘉南哥呢?”
閆笑搖搖頭說:“不知道,我沒和他一起來!怎么,不歡迎我啊?”黃舒宜笑著說:“怎么會!快來,你幫我選選一會穿的衣服!”
閆笑進去后關上門,黃舒宜看著她皺眉道:“你怎么回事,穿的這么樸素!不給我面子啊?”
閆笑說:“再怎么打扮,也不如我們家的小公主好看啊!”
黃舒宜拉著她的手,笑著說:“笑笑,我想結婚了,想退出娛樂圈。”
閆笑頓時十分驚訝,以為她在開玩笑,但看她認真的樣子,立馬站起來說:“你怎么總是這么任性!結婚這事可以,待的好好的為什么要退出娛樂圈?你現在好不容易把事業搞上去了,你以后怎么辦?”
閆笑說完就后悔了,她怎么可能沒有事干,她完全可以回去繼承家業,自己關心則亂,看來這幾年一點長進都沒有。
黃舒宜讓她坐下,說道:“我不喜歡現在的生活,當初決定當藝人本來就是想闖一闖,想讓我爸看到并相信我可以的,可是現在待著久了,我非常不喜歡那個圈子,想找回以前的自己,你不支持我嗎?”
閆笑說:“你做什么我都支持,我無權替你做主,只要你自己清楚就好!”
黃舒宜抱了抱她,閆笑頓了頓說:“我給你帶了一個禮物,希望你可以喜歡!”說著遞給她一個禮盒,黃舒宜打開一看是幾個小泥人,閆笑不好意思的說:“我就靠著自己感覺捏的,你別嫌棄!”
“我不嫌棄,這是我今天收到的第一個也是最好的禮物!”黃舒宜盯著她的眼睛看,十分開心。
兩人又說了幾句,然后臨走時閆笑說:“對不起了舒宜,我要先走了,不想去湊熱鬧,你懂的!”黃舒宜點了點頭,等她走之后,黃舒宜默默站著:“你這樣,真的適合這里嗎?”
閆笑走到路上,吹著風,想起和他以前的種種,以及最后一次見面的情景。
“我這樣的人,是不挺無聊的?”閆笑站在橋邊,看著張廷,眼里的悲傷化作淚珠,隨風去了。
“對不起,我們好像真的不太合適,兩個不合適的人,心不在一起,你會覺得幸福嗎?”
閆笑說:“你說得對,沒事,我們還能做朋友不是嗎?祝你以后事業順利,開心快樂!”
張廷說:“那你呢?想做什么?”
“到處玩唄!看看你說的日月星辰,江河湖海有沒有騙我!”閆笑苦笑著說。
她一直忘不了張廷,也許從第一眼見,兩個人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是遠處璀璨的明星,自己只是一粒小小的塵埃,不會逗人開心,也不會露出自己真實的樣子。
閆笑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突然想起那天閆有知深夜逃到地里,手里搓著一團土,自己有什么,什么都沒有。
突然李嘉興突然給她打來了電話,她很慌張,因為他從來沒有主動打過電話,閆笑連忙接過電話,還沒說話,就聽見李嘉興說:“快來醫院,你媽暈倒了!”
一瞬間,手機掉在了地上,顧不上其它,閆笑趕緊打了車,跑到醫院,不一會兒,就來到急診室前,李嘉興正站在門口,姜夏坐在旁邊。
“怎么回事?”閆心著急的問。
見李嘉興不說話,閆笑急了起來,突然跑到李嘉興面前,用力把包摔在他身上,拍打著他,哭著說:“你是不是跟我媽說啥了,我們做錯了什么,都過去這么久了,你就不能好好的嗎?大不了,我們走就是了!”姜夏趕緊過來拉住她,說:“不是嘉興,他回來時,馬筱阿姨已經暈倒在地,是嘉興叫了救護車!”
閆笑本來心里就難過,結果發現自己弄錯了,不好意思哭著說:“謝謝你,對不起,我弄錯了!”
然后雙手扶著額頭,蹲在地上,又說了一遍:“對不起啊,大哥,我太著急了!”
李嘉興摸了摸他的頭說:“沒事。”
不一會兒醫生就出來了,看著他們說:“誰是病人家屬?”閆笑沖過去說:“我是,怎么樣了醫生?我媽是得病了嗎?”醫生抬頭看了一眼閆笑。
傍晚,病房靜悄悄的。
馬筱安靜地躺在病床上,好像很久沒休息了,一直睡,一直睡。李盛陽坐在旁邊,眼神疲憊,卻盯著馬筱,緊緊握著她的手,李嘉南站在門口,被李嘉興攔住了。
“哥!”李嘉南喊到。
“讓她自己一個人靜一靜!”李嘉興命令道。
不遠處,閆笑像一個沒有靈魂的牽線木偶,單手扶著墻,全身顫抖著,雙腿不聽使喚,麻木的向前拖著走,閆笑臉色慘白,嘴唇都被咬出了血,卻沒有一滴眼淚落下來,一直挨著墻走,突然停了下來,止不住地笑了起來,周圍人都用奇怪的眼光打量著她,閆笑笑了一會兒,自言自語道:“馬筱,讓你不要這么拼命,不要這么拼命!你偏不聽,這下好了!有錢花沒命享!”
說到這,又開始哭,哭的撕心裂肺,手顫抖的敲打著墻,哽咽道:“留下我——”嘴唇不停地顫抖,“只剩我一個人,孤單單的!媽媽!”閆笑控制不住趴在地上,哭到不能自己:“真的,只剩我一個人了!”然后狂扇自己的臉,嘲笑著說:“現在知道媽媽的好了吧,你就是賤!”又扇了一巴掌。
張廷和黃舒宜得到消息,趕到醫院時,屋里已經站滿了人,馬筱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張廷看了一圈,沒見到閆笑,跑出去,看見李嘉南和李嘉興正站在離閆笑不遠處,看著她,十分擔憂。
張廷跑過去,跑到閆笑身邊,看著跪在地上的閆笑,想要把她扶起來,閆笑盯著張廷,眼睛血紅,布滿了血絲,搖搖頭,低下頭笑了笑,掙脫了張廷的懷抱,自己往墻上靠了靠,盯著天花板不知道在看什么,隨后雙眼緊閉,不再說話。
就這樣,馬筱走了,沒留下一句話,只留下一份遺囑,一個錄音筆,遺囑上寫著:死后,工作室由徐雅接管,她將占有十分之二的股份,剩下的將全部給自己的兩個孩子。
閆笑醒了之后,進了房間,來到馬筱身邊,異常沉默,“叔叔,可不可以讓我和媽媽單獨說說話。”閆笑看著李盛陽哀求道。
李盛陽擺擺手,和大家一塊出去了。
等門關上了之后,閆笑上了床,雙手抱著馬筱,像小時候那樣,挨著馬筱,可是馬筱再也回應不了她了。
“媽媽,對不起,那天我還跟您吵架,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所以才離開我,”閆笑哽咽著說:“我知道你是為我好。”
“我以前確實有點恨你,恨你管我管的太多了,那種愛變成了占有,你把我保護的太好了,有時候覺得,我們很卑微,為了他們,什么都可以將就,我以前不明白,為什么要這樣做,也痛恨自己現在這副樣子,以前恨你讓我變成這樣,可我從沒從你的角度思考,媽媽,媽媽,媽媽……”閆笑不住的喊著,聲音也越喊越小。
“媽媽,我好像又回到了小時候,你帶我去吃糖葫蘆,給我扎新辮子,買漂亮衣服,教我用刀叉,給我剝蝦吃,好多好多,真奇怪,我怎么想到這些,你說可笑不可笑!媽媽你聽了,肯定又要罵我說些亂七八糟的,那你起來罵我啊!好不好,這次,我絕對不還嘴!”閆笑臉貼著馬筱臉,馬筱靜靜地躺著,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前半夜,閆笑起來,坐了很久,最終打了電話:
“哥,媽死了!”
閆向正在熬夜做一份報告,準備收拾東西走時,接到了閆笑的電話,當晚就買了機票,下了機場后,不帶一刻停的來到了醫院。
跑到樓上時,看見李盛陽背對著墻,低著頭,李嘉南則坐在椅子上,張廷,黃舒宜也站著,徐雅蹲在地上哭。
閆向跑到門口,李盛陽示意他進去,于是閆向慢慢開了門。
李盛陽拿著馬筱手機,聽了里邊的錄音,錄音是馬筱對自己的丈夫想說的話:
“盛陽,我要走了!自從我得了病,不敢告訴你們,剛開始我自己還是害怕的,后來想了想,有你,有笑笑,向向,有嘉南、嘉興也就不害怕了。盛陽哥,好久沒這樣叫了,怪不好意思的,我一直想跟你說:謝謝你,你改變了我的人生,讓我成為了有尊嚴的女人,唯有笑笑,我放心不下,這孩子心思太細膩,以后就拜托你了。這輩子,我愛你,下輩子,我們還要在一起。”
一向堅強,很少流淚的李盛陽再也忍不住了,雙手捂著臉哭了起來,黃舒宜在旁邊安慰著。
閆向推開門,看見閆笑依偎著馬筱,床上的馬筱體溫漸漸下降,直至冰涼。
“哥來了!”閆向走到跟前,碰了碰閆笑。
閆笑睜開眼,看了眼閆向,緩緩起來,推推馬筱說:“媽媽,哥哥回來了,你不是說,等你掙夠了錢,就來接哥哥嗎?你看,哥哥回來了!”看見馬筱沒有反應,哭著說:“媽媽!”閆向抱著閆笑,撫慰著她說:“沒事,笑笑,不要傷心,媽會在天上保佑我們,乖啊!”
“哥哥,如果小時候我也求媽媽不要走,是不是就不會這樣了,以后真的再也沒有人管我了!我想媽媽回來!”閆笑緊緊抱著閆向,哭著說。
閆向看著馬筱,不說話,眼角噙著淚水,一生要強的馬筱,在這一刻,停止了呼吸,她的一生截然而止。
閆向紅了眼,良久,看著馬筱,握了握妹妹的手。
“我知道這一生對您來說,沒白活,至少是沒有遺憾的,放心,以后我會照顧好笑笑的,您安心的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