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一位仙人疾速飄來,衣襟御風仙姿道骨,不是太白金星還是誰?
“老星君!”
文曲星又驚又喜,掙脫天兵束縛轉身對來人深深作揖,作勢就往下跪。他心中明了,若非太白金星在玉帝面前為他開脫求情,他只能化身為獸流浪山野了。太白金星一把扶起文曲星,兩人又是難過又是不舍,一時相看無言。
此時,躲在轉角欄桿后的白衣女子也一臉驚奇——就在文曲星轉身抬頭的一剎那,她的心跳猛然加速:
這位神仙哥哥,我是見過的!皮膚白皙發亮,寬額頭,倒鵝蛋臉,挺鼻厚唇,俊朗英秀的臉上一雙閃耀著天真浪漫的灼灼大眼……
白衣女子正心中稱奇,那邊廂太白金星也攙起文曲天君,眼神關切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嘆了口氣,道:
“賢弟安心,方才老哥已奏請陛下恩準,此番賢弟乃下界修行,待投胎九世,歷經人間磨礪識遍世事變幻,便可飛升本位,歸真為仙。”
文曲星聽罷,激動得不知如何作答,只是連連作揖道:
“文曲愚鈍闖下大禍,多得老星君照拂關顧,高情大恩非只語片言所能致謝……”
太白金星抓住文曲星的手,殷切囑咐道:
“你我多年知交向來親厚,何須多言?只是此趟修行必定艱難困阻,還望賢弟明心篤志,堅守修行初心,不可隨波逐流亂了本性。”
文曲星重重點頭,一旁的天兵不住催促:
“老星君言罷便辭,不可誤了時辰,我等辦完差事還待向萬歲復命。”
太白金星往衣襟內袖摸了摸,掏出一方綠色物事塞到文曲天君的手里。
“我差人尋來你平日最愛的墨星硯,且隨你下凡作伴,若機緣到了便可結識有緣人。”
那方綠色的硯臺讓白衣女子頓生親切之感,她踮起腳尖正待看清楚,哪知兩個天兵嘴里嚷著:“時辰已到,去罷!”一邊請開太白金星,一邊把正向太白金星拱手告別的文曲星推下絳云臺。
“有勞……”
文曲星話未說完已猝然墜落,白衣女子又是吃驚又是擔心,忍不住輕叫出聲。
“啊!”
聲音一出,天兵和太白金星齊齊轉頭向她的位置望來。她心知大事不妙,趕緊四下張望尋找躲避之處,只是他們站的是云臺水榭的開闊位置,周邊都是蓮花簇簇的荷花池,哪里找得著能夠躲避的高大廊柱?
眼看天兵和太白金星向著她走來,白衣女子一眼瞥見身邊圍欄后有個開口階梯,來不及多想便貓腰走向階梯順階而下。她本想在荷花池沿暫作躲避,不料一腳踩空,整個人隨即重重墜下,層層霧氣將她蜂擁包圍,連嘴邊的驚呼聲都給生生堵了回去……
太白金星和天兵們走到荷花池旁,只見池中紅白蓮花相映成畫,靠近階梯處的一枝高聳怒放紅蓮許是受了霧氣撩撥,正兀自搖曳生姿。
“紅蓮爾。”
太白金星微微笑著,擼著胡子率先走開。兩個天兵東張西望一番仍無所獲,也趕著回靈霄殿復命去了。
太白金星的話語遙遙傳入白衣女子耳中,她瞪著一雙牛眼,云里霧里不知道下墜了多久。好不容易努力抬起頭想看看周圍環境,沒想到她頭方抬起即受到一重擊,昏昏睡了過去……
二十一世紀。
廣東,惠州西湖公園。
陽光熱烈地照在西湖公園平湖門口的石獅子上,大門右側的鳳凰樹花開正艷,濃烈紅透的鳳凰花云和高聳氣派的赫色公園牌坊交相輝映,儼然是環城西路上最引人注目的地標。
一輛旅游大巴緩緩駛入平湖門停車場,人群從車中魚貫而下,一位戴著洋氣的寬大白色遮陽帽和墨鏡,身著綺麗紅色碎花雪紡裙更顯身姿婀娜,麥色皮膚在陽光下灼灼發亮的女子下了車后并不著急離開,她站在車旁打量周圍環境,又頻頻回頭向車門張望。
眼看車里的人要走光了,一位圓臉大眼皮膚白皙,穿著淺藍色運動套裝,扎著馬尾辮的少女才跳出車門。
“嘿,如念,這里。”
紅裙女子揮手大聲招呼著,圓臉少女一邊擺手回應一邊向她快步跑來。
望著已經走遠的人群,紅裙女子微微嗔怪:
“你怎么這么慢,大家都快走完了也沒見你下車,我都等老半天了!”
“不好意思啊珍娜姐,我本來已經站起來了,看他們著急下車,我又回位置上等著咯。”
“哎呀,你剛參加工作,不要樣樣都謙讓別人,免得那些人覺得你好脾氣,以后盡欺負你。”
“我年紀小,讓著前輩也很應該啊。再說了,大家都是同事,禮尚往來比較好嘛。”
珍娜涼薄地嗤笑起來,她看了看走遠的大部隊,輕聲嘀咕:
“哼,禮尚往來都是書上寫的好聽話。同事同事,同居一室,一起做事,沒利益沖突呢就你好我好,有利益沖突呢就是你死我活……怎么對你都不算個事!別看朗月這么個泯然于市場的文創公司,真到了有利益糾葛的時候,手段心計可一樣都不會少。你呀,還是要多為自己著想。”
一旁的駱如念停住腳步轉頭看著珍娜,眼神既困惑又驚訝,還有……一絲不以為然。
珍娜撇了撇嘴,翻了個嘲諷又無奈的大白眼。
“別用這種弱智的眼神看我,不是每個人都會和你說這些掏心話……要不是看你和我當年一樣傻,我才懶得說這些。”
駱如念“噗呲”笑了,“什么當年,你才大我三歲,別說得你好像七老八十的樣子。”
看著珍娜佯裝惱怒的樣子,駱如念又趕緊眨巴著大眼睛故作乖巧點頭。
“好吧好吧,感謝掏心姐姐!客家鹽焗雞可是惠州名菜,我買的兩只雞分你一只!”
“這還差不多!”
珍娜開懷大笑,又挽上駱如念的手臂,“對了,你聽說了嘛,我們部門的新經理下周一到任耶。”
“有啊,聽說是咱們銀河集團今年社招錄用的業內營銷精英,沒想到分給了朗月,你們市場營銷部真是好大面子!”
“欸呀姑娘,你能不能不要整天只關注工作,有點生活樂趣行不?據說他可是位高帥單,高大、帥氣、單身!財務會計部和后勤保障部那群花癡都已經嗷嗷叫著流口水了,你就一點競爭意識都沒有?”
“競爭啥?你都說有那么多美眉蠢蠢欲動了,我干嘛要去湊這個熱鬧?”
“品牌企劃部和市場營銷部可是工作往來最頻密的兩個部門,近水樓臺先得月,你有部門條件優勢!”
“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要是兩個人不來電,別說部門優勢,就算霸著地理高地都沒用,我才不要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珍娜恨鐵不成鋼地用手肘捅了捅身邊的榆木疙瘩,那疙瘩假裝吃痛,眼睛轉了轉又好奇問了一句。
“話說你們新任的帥哥經理叫什么名字?”
“好像叫‘倪遠樂’。端倪的倪,遠方的遠,快樂的樂。嘖嘖,連名字都這么與眾不同,真是令人神往。”
珍娜媚眼拉絲,嘴角的哈喇子眼看就要掉下巴上了,沒想到駱如念卻輕笑起來。這下把珍娜氣壞了,瞪著一雙桃花眼理直氣壯說:
“干嘛?古人言‘秀色可餐’,我雖然已婚沒辦法,圍觀都不行啊。”
“別圍了,一聽這名字就知道咱們朗月的妹子沒戲。”
“什么意思?”
“遠樂遠樂,人家已經表態‘樂在遠方’,不想吃窩邊草!你們這些近水樓臺都趕緊散了吧。”
珍娜一聽就傻了眼,想想還是不甘心,氣呼呼地挽緊駱如念的手臂,嚷嚷道:
“得了,知道你是個書蟲,少在那里咬文嚼字擾亂軍心!人生得意須盡歡,何必操心那么多,好好想想這趟怎么玩才是!”
“喲,原來珍娜姐還出口成詩啊,仰望仰望!”
駱如念調皮講完,珍娜就嬌笑著給了她兩捶。兩人手挽著手,嘻嘻哈哈地快步向遠處的人群走去。在她們面前,“惠州西湖”牌匾在陽光的照射下金光閃耀,神采奕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