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如念正在設想各種給倪遠樂和某閨蜜牽線的情景,男當事人已經站在她面前。
“拿好藥了,我送你回去?!?/p>
“今天麻煩你夠多了,下班時間塞車,你兜來兜去的多不方便,還是我自己打的回去吧。”
“你是不是落枕把腦子落傻了?你懂得說下班時間塞車,就沒想到下班時間很難打的?我看你那歪脖子杵在大街上,有哪個出租車肯理你。”
駱如念想想他說的也對,但免不了嘴巴上不能吃虧。
“什么叫作‘歪脖子杵在大街上’?還說要當紳士……就你這語言風格,倒是和初一十五在墟里賣雜耍的有得一拼?!?/p>
“行,和專搞品牌設計的語言大師比修辭手法是我的錯,你贏。請問圣上可以起駕回宮了嗎?”
倪遠樂彎腰甩手擺出一個“請”的姿勢,駱如念被倪遠樂收放自如的表演逗得仰天而笑,扯得脖子生痛,只能“哎喲哎喲”捂著脖子緩緩起身,故作優雅地往外走。
路上,倪遠樂開著車,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扭頭說:
“對了,我記得你好像有個閨蜜在附近教書,對吧?”
駱如念吃驚地瞪著倪遠樂,太神奇了,我才剛想著給他倆牽線呢,難道他有讀心術?
“怎么啦?”駱如念頗為心虛。
“落枕這事可大可小,你這人本來就笨,為了保險起見,要不這幾天你叫閨蜜過來一起住著搭把手,免得你莽莽撞撞又扭到脖子,那就徹底變成歪瓜裂棗了。”
“你這人提建議就不能說句好聽一點的話,什么叫‘本來就笨’?什么叫‘莽莽撞撞、歪瓜裂棗’?做夢的時候,誰還知道轉頭要先做基礎運動呀?”
駱如念嘴上嘟嘟囔囔,還是拿出了手機。
“喂,江白啊。你這幾天有空過來我家住嗎?沒什么事……想你了唄,我們也好久沒聊天了……今晚你們系有聚餐啊,那你吃完飯就過來哈。”
駱如念放下電話,看到倪遠樂滿意地點頭。她心里一動,嗯,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了。
駱如念動作緩慢地四處打量著車廂,沒有女孩子家喜歡的各種飾物或者貼畫什么的,這么性冷淡的裝飾風格,估計是沒有女朋友……嘿嘿,有戲!
車子正好停下等紅燈,她假裝漫不經心地找話題。
“哎,咱們聊會天唄?!?/p>
倪遠樂警惕地轉頭看她,動作夸張地打了個冷顫。
“語言大師說要和我聊天,賣雜耍的感覺又要挨批了,相當不安……”
“好啦好啦,我們說認真的啦。你……現在有沒有女朋友?”
倪遠樂驚訝地看著駱如念,很快就滿臉痞笑。
“你不會是因為我今天開會給你添油加醋,現在又當司機跑腿什么的,大恩無以為報,所以要以身相許吧?”
“以身相許……沒問題啊?!瘪樔缒畹纳駪B異常坦然。
這下,不知道是驚喜還是驚嚇,倪遠樂的表情瞬間呆萌了,愣愣地看著總是小心翼翼和他保持距離的女漢子,不敢相信地搖搖頭說:
“事出反常必有妖,人若反常必有刀。你還是干脆利落把刀拿出來,大家得個痛快。”
駱如念看著一副毅然決然神情的大兄弟,哭笑不得。
“沒有刀,只有劍(賤),人家就是犯賤想混個媒人當當,怎么就這么難?話說我那個當老師的閨蜜很優秀,要不,我介紹你們認識認識?”
駱如念極具職業風貌地對著倪遠樂一臉討好,還不忘擠眉弄眼增加喜感。
聽到這話,壯士“哈”得松了一口氣,整張臉垮了下來。
“嗶嗶叭叭……”
后面車子的喇叭聲此起彼伏,原來已經跳到綠燈了。
倪遠樂趕緊啟動汽車,一邊開車一邊抱怨。
“我剛才差點被你嚇死……”
“不是你問要不要以身相許嘛?我那閨蜜年紀輕輕已經‘三高’了,我還在想要怎么給你說好話,免得她看不上你咧。”
“年紀輕輕就三高還這么驕傲,我年紀輕輕就土肥圓了,我有嘚瑟嗎?”倪遠樂嗤笑道。
“欸,人家‘三高’是顏值高、學歷高、工作含金量高——身材高挑大長腿、985博士畢業、高校老師,這三個條件哪個拿出去不是響當當的可以當鑼鼓敲。你那土肥圓就真的只是土肥圓,幸虧個頭和長相還可以,不然我只能介紹說你長得像鼴鼠了……”
“嘿,嘿!這個比喻過分了哈!就算我假設你變成歪瓜裂棗,你也不能這樣貶低我!我皮膚哪里黑啦?我也不瞎啊,視力還有杠杠的5.0!你說我像考拉還勉強可以接受,非要說我像鼴鼠?”
倪遠樂氣急敗壞地辯解,駱如念一看這波斗嘴自己明顯占上風,趕緊偃旗息鼓。
“好啦,我知道你是朗月公司的非正式形象代表,還是一堆幼稚美眉的暗戀對象。人家就是覺著肥水不流外人田,所以才想把你介紹給閨蜜。那我介紹說你長得像考拉好了?!?/p>
倪遠樂顧不得駱如念又拿“考拉”取笑他,手指點著方向盤沒好氣地說:
“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就只有這一塊田啦?”
“她已經是我朋友里最‘肥’的一塊田啦,好嗎!我要是個男的,我早就下手了,哪里輪到你哦!嗯,其實我還有一個閨蜜,可是人家已經有男朋友,雖然是異地戀,但小兩口感情可好得很。就算你是我哥們,我總不能為了幫你去撬人家墻腳吧?”
“嚓……”
倪遠樂一個急剎車,把駱如念嚇了一大跳,她正想發問,看見倪遠樂搖下了副駕駛車窗,歪著頭對著窗外招呼:
“哥們,坐車不?”
駱如念順著視線望過去,一位半蹲在街心公園路邊,戴著玄青色鴨舌帽、黑色墨鏡和黑色防曬口罩,背著相機包架著三腳架,正用單反相機拍公園花草的男子回頭望來。
“你最近手頭很緊嗎?還要兼職順風車?多個外人不自在,這趟別拼單了,接我一個客算了吧。”
震驚的駱如念趕緊抽出一張百元大鈔,故作誘惑地在倪遠樂面前晃啊晃。
“什么外人,這我大學同學,睡我下鋪的兄弟。”倪遠樂對著窗外的男人揚了揚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