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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將傷痛化為繁花

第一章續7

皇莊每年陰歷的4月18都有廟會,廟會前幾天,馬戲團里的演員會騎著高頭大馬,穿著英式皇家戲服,戴著禮帽,敲鑼打鼓,沿著皇莊的主路和小路造勢......雖然他們也不說什么,但那陣勢,那行頭,那身披華彩的白馬,伴上鼓樂齊鳴,足以讓我家后門那條路堵的水泄不通。孩子,大人,男女老少,都出來看熱鬧。我和海燕穿梭其間,跟著馬戲團的隊伍繞完主路,繞小路,餓的肚子咕咕叫也不回家,直到馬戲團的造勢結束。

不知是馬戲團華麗戲服的影響,還是坐在高頭大馬上太威風了?我和海燕好羨慕她們,又沒有錢買票,家里大人怕馬戲團的馬傷到孩子,也不讓我們去看,我們從馬戲團表演棚的空隙鉆進去,看到心儀以久的馬戲團表演,愈發心向往之。自此馬戲團里的雜技,翻跟頭、彎腰、劈腿,成了我們生活中新的樂趣。我人生第二個夢想,也成了馬戲團演員。

從此,我們的玩耍與翻跟頭,彎腰分不開了,有點冬練三九,夏練三伏的味道。主道場就是麥秸垛,墻跟下,三中的單雙杠,次道場是海燕家廂房的大床……

每天放學,我倆都去“場”上的麥秸垛旁練翻跟頭,“場”就是農村人用來打麥子的一塊空地,有兩個足球場大小。每年麥收的六月,打麥機放在場的一頭,麥子放進打麥機,一陣“突突突”后,麥粒就從打麥機的出口噴出來,噴的很高很遠,幾乎到場的另一頭。滿場上爆土狼煙,各家各戶的人們,有的往打麥機里裝麥子,有的在收打出來的麥子,有的收打麥機尾巴里吐出的麥秸,帶著各式草帽,忙碌非凡。

麥收一過,場上就安靜了,只剩下一個個麥秸垛,有的比房子高,有的只有一人高,圓柱體形狀的麥秸垛,用泥巴抹個頂,遠遠望去像一座座糧食囤。

我和海燕為了練就馬戲團里看到的神功,也就是翻跟頭,雙手往地上一撐,人整個翻成過去,雙腳落地,成拱橋狀,然后再起來,再翻,馬戲團的表演的小姑娘能一下子翻十個。這可不是一蹴而就的。技術要點第一關鍵,就是雙手往地上一撐,雙腿要先能搭在墻上,也就是要先能倒立了,雙腳才能再往下夠地面。否則,翻過去就會把自己仰面朝天摔在地上,想想也害怕。

在墻上倒立,我們試了一下,也不行,人一翻過去,順著墻窩著脖子就摔了下來。墻太硬,摔下來很疼。哪里才有軟墻?我們發現了場上的麥秸垛,麥秸垛軟,摔下來不疼,若能撕一些麥秸下來,墊在手底下,摔下來就像摔在了被子上,更安全。只是麥秸垛都是各家各戶的,如果撕了別人家的麥秸垛,發現了,一定會被罵的。因為撕下來的麥秸,如果被雨淋了,就不能當柴燒了。

麥秸垛這個天然訓練場,成了我倆的樂園。用麥秸垛練倒立,扶著麥秸垛練彎腰,盡情揮灑童年的汗水......每次練完,頭上都扎滿了麥茬。衣服都被汗水浸濕了,泥土、麥秸、麥茬、汗水混雜著,遠遠看去,就是兩個野孩子。

回家路上也怕被人笑話,我們就找人少的小路走,進門前怕大人訓斥,有時會脫光了膀子,進家趕緊把衣服放在洗衣盆里,假裝揉搓兩下,以掩大人耳目。

彎腰成功的那一次,居然不是在麥秸垛上,這讓我們很意外。那天下雨,麥秸垛去不了,我和海燕就在她家西廂房的大床上練,這是我們偶爾才敢用的“練功場”,一是大人不準,二是地方小。好在那天大人不在家,外面天氣又不好,我和海燕在這個“次道場”上撒開了花地玩。

雖然在“主道場”,也就是麥秸垛上,不知練過多少次,但從來沒有彎腰成功過。所謂彎腰就是:站立于地面,雙腿分開,與腰同寬,頭向后仰,身體彎成弓型,雙手穩穩的落在地上,側面望去,就像一個肚皮朝天的拱橋。

我們在無數次的練習之后,雙手幾乎快挨著地面的瞬間,仰面朝天的摔在地,由于腰腿力量不夠造成地。前一秒似乎即將成型的“拱橋”,瞬間坍塌成了一馬平川。我倆各自嘲笑著彼此,“哈哈哈”地歡笑著,原來失敗也能這么快樂.....

到了小學五年級,我和海燕的友誼,受到了挑戰。那是一個姓屈,叫冬紅的女生,她的爽朗,漂亮和海燕是相似。同氣相求,成為朋友也很自然。

屈冬紅家兄妹四個,一個姐姐,一個妹妹,一個賽一個的漂亮;哥哥,也英氣十足;兄妹四人的眼睛,仿佛復制似的,都如黑葡萄一般。由于她們地眼窩偏深,加上眼睛又圓又大,有點混血兒的感覺。

海燕連續三天沒和我一起玩了,她去和屈冬紅玩了。我像丟了魂兒似的,感覺自己即將失去海燕這個朋友,有如失去左膀右臂般難過。

爸爸看出來了,安慰我可以和其他同學一起玩。我擔心他會再次安慰我,每天裝得很開心,像有海燕一樣,其實內心非常失落。但我不想爸爸來安慰我,這樣他會難過,難過會我加速他衰老,他已經比同齡的60歲老人蒼老太多了.....

就這樣渾渾噩噩地過去了3天.....

海燕又來找我了,見她那一瞬間,我差點哭出來。但我沒有,因為我不知道答案。只是見到她,我喜極而心欲泣。她告訴我的是一個好消息:海燕的爸爸讓她和我一起玩,一直!不要和屈冬紅一起玩,原因是:小燕兒是個好孩子。那一瞬間,我好愛她的爸爸,因為他恢復了我伙伴的快樂!多年后,我再回到皇莊,見到海燕年近過七旬的爸爸,寥寥數語過后,我會在他的茶幾下留上五百塊錢,盡管他再三推辭,沒有他,我一定會失去很多童年的快樂,這份感激,我會記一輩子。

海燕有一頭濃密的黑發,學了中醫才知道,腎其華在發,想來海燕腎氣一定很足。記得有首歌,名字叫《小芳》,李春波的,第一句是“村里有個姑娘叫小芳,辮子粗又長.....”海燕的辮子比小芳還要粗,一把抓起來趕上我的手腕粗了,這讓我很羨慕,因為我的頭發又稀又黃又軟,我很想擁有一頭像她那樣濃密的頭發。

暮色遠方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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