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們便繼續趕路。
隨著隊伍逐漸深入,周遭的環境越來越潮濕,原本堅實的土地變得松軟而有彈性,泥濘開始在腳下蔓延。
我們不得不分為兩組排列為縱隊,領隊的兩人負責在前方探路引導方向,尾隊的兩人負責觀察后方環境,固定時間中間的隊員去替換領隊和尾隊。這樣大家可以輪流休息,避免體力透支。
即便如此我們依然走的非常艱難。
我這個撿漏得來的第一名,自然被架到了領隊的位置。
我和隊長負責領隊,董浩楠和高依萌負責尾隊。
泥濘的路面,裸露的樹根盤根錯節,每走一步都必須要用身體其他部位的力量來調整姿勢,才能避免將鞋子拔起時身體向另一側滑倒。
我平時哪受過這種罪,剛開始步伐還算穩健,小心翼翼的避開那些看起來就格外松軟的地面,盡量踩在凸起的樹根上。
可沒走幾步便累的上氣不接下氣。
我大口的喘著粗氣,忽然間喉嚨一緊,一股難以名狀的異物感猛然襲來。一個不知道昆蟲還是枯葉之類的小玩意,趁著這口急促的吸氣滑進了我的喉嚨里,隨之而來的就是抑制不住的咳嗽。
身體的劇烈震動打破了原有的平衡,一個沒站穩便從樹根上滑了下去。我的左腳本能的大跨步想要支撐身體,可在踏入地面上的那一刻,腳下的變得極其松軟。
心想糟糕,要壞事,緊接著我就聽見泥漿被擠壓發出的咕嚕聲,只感覺身體開始不由自主的向下傾斜。
就在這時,一只強有力的手從旁側伸出,牢牢抓住了我的肩膀。
是隊長,他的另一側手穩穩地支撐在身旁的樹干上,身體幾乎傾斜到了極限。
身后的隊員被嚇出一身冷汗,沖上前來想要拉我。
“都不許動!”
“別過來,這里有沼澤,所有人站在樹根上!”
隊長穩住身形用不容置疑的語氣沖后方隊員大喊。
其它隊員滿臉寫著焦急,但這是隊長的命令,沒人敢去違抗,只能在后面干著急。
淤泥瞬間沒過腳踝,一股冰冷的寒意直沖心底,我不得不用盡全力向上扭動。
“別動,越掙扎死的越快。”
“抓緊!”
我將身體的重心轉移到隊長的身上,隊長將我的上半身緊緊抱住慢慢向后退。
我開始感覺自己緩緩回升,從令人心悸的泥濘邊緣被拉回了安全的懷抱。
“李玉敏扣一分。”
“什么?”
“開拓者手冊第五十三條:野外抓握任何藤蔓狀物體時,需認真辨認其真實樣貌。”
“你在說什么?”
接二連三的意外實在是招架不住,我坐在一旁的樹根上心臟怦怦直跳,大腦一片空白,不明白隊長在再說些什么,莫名其妙的。
被嚇到麻木的冰冷四肢這才開始慢慢回血,一股冰冷而濕潤的手感透過掌心傳遍全身。
“啊——”
我尖叫著,像被燙到一般驚恐的拼命甩手。手中的物體失控地在空中劃過一道狐線,最終被狠狠的甩落在不遠處的水洼上。
“付昌蕓,你怎么不早點告訴我!”
原來剛才我摔倒時,雙手在空中胡亂抓到的“救命稻草”是一條擬態為藤蔓的蛇。
“一條小水蛇而已,又沒有毒,這下長記性了。”
“一輩子都忘不了!”
我磨著后槽牙心里默念:多虧他救了我,不能和他計較,不能和他計較。
前面都是泥潭,我們只能繞路過去。
正午,天空被茂密的植被遮擋,四周悶熱黏膩的空氣讓人異常焦躁不安。
“這路怎么這么長,什么時候到呀。”
“這鬼地方太難受了,我衣服都濕透了。”
“我覺得自己現在就像一個包子。”
“豬肉餡的嗎?”
“滾!”
正午的高溫與濕度讓大家極其難受,開始小聲抱怨。
我也實在堅持不住了,試探性的對隊長說:“要不咱們休息一下吧,再這樣下去大家都該脫水中暑了。”
隊長沒有回應。準確的說是隊長看都沒看我一眼,繼續向前走。
“你可懂點事吧,小隊長。”
因為我在很小的時候就被隊長撿回收容所,自我有記憶起,吃飯、認字、拾荒都是他手把手教會我的,比對待親妹妹還親,所以很多人都會戲稱我為小隊長,不過僅僅是在要挖苦我的時候。
“你看這四周的環境,繞過沼澤到那邊之后,就開始安靜的出奇,除了咱們小隊的聲音,你還聽到過別的聲音嗎。”董浩楠說。
聽他這么一說我才后知后覺,好像確實有點安靜的不正常。
“開拓者手冊第六十五條:當附近過于安靜時,千萬小心,你已經進入了霸主的地盤。”
“噓——”
隊長舉起手,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示意所有人都閉嘴。
四周陷入了一種絕對幽寂的平靜之中,一種難以言喻的不安感爬上心頭。
就像是有什么無形的眼睛,在低矮灌木的陰影中,緊張又警惕的盯著我們的一舉一動。
細小的水流在腳邊悄無聲息地流淌,匯聚成一道道細長的溪流,繞過樹根,穿過灌木叢,最終消失在遠方。
這里的地面相對好走,水是水,土是土,大家分散開來,按照之前訓練過的的防御隊形前進。
“都小心些,灌木叢里有東西,從右邊繞著走。”
我們學著隊長的樣子,壓低重心,眼睛時刻警惕著四周,盡量不發出聲音,躡手躡腳的繞過灌木叢。
好在只是虛驚一場。
這位原住民并沒有感受到我們的惡意,警惕的盯著我們從它的地盤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