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平常道路不同,濕地森林里的五公里我們走的極為艱難。
果然不出隊長所料,即便有指北針,在這種環(huán)境下,也很容易方向偏移。
這期間,我們繞過一處沼澤和一顆枯腐倒塌的巨樹時走偏過兩次。都是非常微小的偏移,如果不是我和董浩楠站的足夠遠(yuǎn),且一直在注意著前面兩人,否則根本看不出來。
天色慢慢暗了下來,隊長走的有些心急。再這樣下去別說是趕在天黑前回營地,恐怕在天黑前到達(dá)污水處理廠都勉強(qiáng)。
“誒,偏了偏了!”這是今天第三次走偏,我和董浩楠緊急叫停。
“嗯?又偏了嗎?”
“怎么回事,這前面什么都沒有,你們一個勁往右邊走干什么?!蔽覀冏呱锨叭コC正他們的方向。
“可是,方向不應(yīng)該呀?!标犻L遞來指北針。
看到上面的指針,我和董浩楠都愣住了。指針上的方向沒錯,但我們倆也確實看到他們在很明顯的往右偏。
董浩楠不可置信道:“這……指北針壞了?”
“不會這么倒霉吧,那我們還回的去嗎。”我幽怨的說。
話音剛落,頭頂上的樹葉沙沙作響,夾雜著飛鳥一類振翅的聲音。大片大片的頭皮屑似的乳白色粉末和樹葉一起飄落下來,瞇的人睜不開眼睛。
“我去,這都是些什么玩意?!倍崎贿@漫天粉塵嗆的直咳嗽,一邊扇風(fēng)一邊罵娘。
“快跑!”隊長大喊,“往灌木叢里鉆?!?/p>
聽到隊長的指令,我們幾個撒腿就跑。我從來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能跑的這么快,只感覺兩邊的樹木嗖嗖嗖的往后退。
“什么情況,這里為什么會有蟲族?!?/p>
沒有人回應(yīng)。
難道他們沒有跟上來。
我回頭一看,果然,一個人都沒有。
剛才聽到隊長的號令我就只顧著死命往前跑,也沒注意到其他人跑往哪個方向。
他們不會沒逃脫吧,不行,我得回去看看。
剛走幾步,我又停了下來。現(xiàn)在回去,不就相當(dāng)于送死嗎。說不定他們已經(jīng)跑了,只不過跟我跑散了。
可是,以隊長的個性,如果他跑到其他地方,一定會用骨哨向我們傳達(dá)信號,可現(xiàn)在什么都聽見。
猶豫再三,我還是決定回去看看。
死就死吧,反正離開他們我一個人也走不出這深山老林,最后還得是個死。
果不其然,我剛跑回去,就看見他們?nèi)苏硨Ρ硣梢粋€環(huán)形防御圈,被十幾只巨大的撲棱蛾子在空中團(tuán)團(tuán)包圍。
那撲棱蛾子大的離譜,各個半米多長,翅膀展開能有兩米多寬。
居然會有這么大的撲棱蛾子,所以我們剛剛吸到喉嚨里的,全是它翅膀上的粉末。想到這里,我不由得一陣惡心。
雙方保持這個姿勢僵持了很久。
看來蟲族果然謹(jǐn)慎,在這種環(huán)境下,居然也沒有主動攻擊。
但是在這種地方為什么會有蟲族,他們不是都在更北邊的C區(qū)嗎。
這里3年前就已經(jīng)被開拓過了。如果一開始就有蟲族,為什么沒有被處理掉,也沒有上報收容所。如果是最近才有的,那……
現(xiàn)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我強(qiáng)迫自己收回思緒,當(dāng)務(wù)之急是怎么救他們出來。
我記得之前的蟲族特性分析課上提到過,飛蛾這種昆蟲對光非常敏感,它們會不由自主的飛向發(fā)光的物體,所以平時才會看到飛蛾傻傻的往火把上飛的自殺現(xiàn)象。
但是這么大的飛蛾不知道還有沒有這種特性。
事到如今也只能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現(xiàn)在天色已經(jīng)非?;璋?,只要我在附近高處一點的位置點燃一堆大火,說不定就能將它們吸引過去。
正這么想著,那三人卻出現(xiàn)了意外。
“阿嚏——”
董浩楠被空中的粉塵嗆到,打了一個響亮無比的大噴嚏,一下子所有撲棱蛾子都處于應(yīng)激狀態(tài)。
所有撲棱蛾子在離地兩三米的半空中忽然懸停,緊接著,幾乎是在一瞬間同時向他們撲來。
“蠢貨?!蔽倚睦锇盗R,叼起掛在脖子上的骨哨,用力吹響。
清脆的骨哨聲響徹山谷,所有撲棱蛾子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尖銳聲音吸引。
一只巨大的撲棱蛾子向我的面門直沖過來,翅膀帶起的強(qiáng)勁漩渦卷起樹葉、沙土和粉塵,刮的我臉生疼,眼睛都睜不開。
我屏氣閉眼,雙手緊握著那把剛剛用來做標(biāo)記的短刀,向斜上方刺去。
咔擦。
一股黏膩的觸感從手掌滑向大臂,居然真的刺中了。
撲棱蛾子飛來的沖力讓我刺的很深,幾乎整個胳膊都要嵌入它的下腹部。
它的腹部一陣痙攣,隨后開始猛烈的幾乎瘋狂的扇動翅膀,扭動身軀。
我被它拉扯的左搖右晃無法保持平衡,勉強(qiáng)僵持了一陣后,一個趔趄向前撲去。
一陣刺耳的尖叫震的我耳膜發(fā)脹。我第一次發(fā)現(xiàn)原來撲棱蛾子也有叫聲。
身下,淡黃色夾的粘稠液體爆漿開來,散發(fā)出讓人惡心的腐敗臭味。
我隱隱約約聽見好像有人叫我的名字,轉(zhuǎn)頭一看,是隊長。
他正手舞足蹈的比劃些什么,嘴巴一張一合的就是發(fā)不出聲音。難不成隊長被這撲棱蛾子散播的惡心粉末給毒啞了。
忽然,我的側(cè)頸猛的一陣刺痛,一只撲棱蛾子不知什么時候飛到我身后,它蜷曲的口器此時已經(jīng)伸展開來,死死的釘在我側(cè)頸最柔軟的地方奮力吮吸。我整個人開始發(fā)暈,身體癱軟下來,仿佛力氣和血液一起一點點的被它吸食殆盡。
我的胳膊還嵌在身下?lián)淅舛曜拥母共?,此時已經(jīng)跟它的內(nèi)臟腸子攪在一起,難以掙脫。
隊長拼命向我跑來,嘴里依舊在喊些什么。
不過從我現(xiàn)在的視角看去,他跑的非常慢,動作也格外滑稽,像我小時候撿到的那條跛腳的老狗。
對了,那條狗后來怎么了,我怎么一點也想不起來。
好困呀,好想睡覺。
我好像看懂隊長在說什么了,他在說:“快跑?!?/p>
越來越多的撲棱蛾子飛到我的身邊,在我身體裸露的皮膚上扎滿了吸血的口器,我的意識也越來越模糊,慢慢的再也撐不住,暈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