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月來基本上是尹知禾在帶路,因為卿年要履行“跟著少主”的話。
其實就算不跟著尹知禾走,卿年也就是瞎溜達,看看哪里有世界bug。
跟著尹知禾,時常逗逗那小孩也挺有意思的。
而現在,在行至這方城鎮之時,終于發現了一處異常。
這處異常分外躁動,隔著幾百里在茶樓時就能明顯感知。
一般的世界異常就像是天花板上漏了一個洞,掉進了些許不屬于這個世界的東西,比如說穿越人士,當然指的是沒有組織意外穿越進來的,卿年這種不算。
但共同點是,世界平等的惡待他們。
還有一些異常就像是游戲卡bug一樣,輻射源一般不斷影響著周圍的“數據”,類似于記憶轉換,缺失,天災降臨等等等等,這些異常就比較嚴重了,讓它不斷蔓延,可能會使世界崩潰。
第二類卿年還沒有遇上過,其實迄今為止卿年也就經歷過三個位面而已,工齡很短。
燕霞山莊一處無人的房間,卿年隨意地靠在椅背上,折扇輕搖,“你說,這里的‘人’想做什么呢?”
系統:【反正不是啥好事。】
系統:【話說,你不跟著主角了啊。】
卿年給自己整了點吃的放桌上,“一會就再見了,急什么。”
這里的“人”向這個世界廣發請帖。
這個世界的勢力,忽略一些小魚小蝦,只說影響力大的,分別是三門二派六家。
二派分別為玄派和應派,玄派為正道之首,應派則是邪道代表,余下的三門六家有六個站在玄派一側,余下三個中立。
而燕霞山莊就是屬于三個中立里面最有勢力的置云門。
也正是有置云門中立,勉強維持了眼下江湖的平衡。
但江湖風平浪靜太久,暗中波濤洶涌的各方勢力皆是蠢蠢欲動,欲在江湖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置云門的立場。
“所以少主,不能不去啊。”黑衣人就像苦口婆心的老媽子,試圖勸回不聽話的孩子。
這番說辭也確確實實讓氣得大腦混沌的尹知禾頭腦冷靜清明了下來。
應派若想一統江湖,這個置云門必須拉攏過來。
想必玄派那邊也是這個意思。
尹知禾略一思索,問道:“安家人到哪了?”
黑衣人:“回少主,大致現在已在城外了。”接著黑衣人又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少主,那個邀約…您去嗎?”
尹知禾目光沉沉,看向燕霞山莊的方向,冷笑一聲,“去啊,怎么不去,仇人可都在那呢。”
那天重傷他的人雖然蒙面黑衣整個人嚴嚴實實的,但尹知禾反擊的時候給對方所有傷口處全下了毒,而且每個地方都不一樣,確保黑衣人死得不能再死。
那個人本來就不是想殺他,只是重傷他一下便離開了,捂著傷口的尹知禾當下立馬跟著痕跡追過去,便見到了一具尸體。
扒了那個黑衣人的衣服便能看見安家的標記,接下來便遇上了“和宋”來接近他。
想必這個“全民公敵”應該就是安家人吧。
安家一直賊喊捉賊倒是有意思得很。
那么以往看起來像是和宋無端作惡的事應該再仔細調查一番,看看他們中立的安家到底要干什么。
所以這一個月來尹知禾就那么任由和宋跟著他一直私下里調查,卻發現以往那些事還真的是什么關聯都沒有,頂多就是每件事都搞得聲勢浩大。
和宋本人更是滴水不漏,除了嘴里說的有人派他來接近他外,其余的一概套不出話來。
不過安家人竟然派了他來接近自己,那么想必多半也是放棄他了,既然如此,這個不明朗又不重要的禍患,除掉倒也沒什么
反正安家就在那跑不了,少一個和宋無關緊要。
如果和宋的靈魂還在,知道了尹知禾的想法,一定會大喊冤枉,他就純純一背黑鍋的倒霉蛋,一代背鍋大俠,家族的陰謀他是一概不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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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戚戚的房間里,只余月色映照塵埃。
一人緩緩推門而入,坐在卿年面前。
安錚:“你倒是會吃。”
“謝謝夸獎。”卿年比了個請的手勢。
安錚夾了一筷子菜放到卿年碗里,黑眸中滿是戲謔之意,“可不敢吃,有毒可怎么辦。”
卿年眉梢微挑,“這么小心眼?”
安錚輕哼一聲,“要是不小心眼都不知道死幾回了。”
上次山洞中安錚匆匆離開的原因就是因為他發現體內的毒素被牽動了。
安家以毒聞名,其家族中人身體內累積的無數毒素可以確保他們很大程度上百毒不侵。
而那天在山洞里,不知不覺間,安錚體內的毒素就叫卿年以另一種本身無害的藥牽動打破了平衡。
當然同時也把自己坑了。
卿年笑道:“這不是備好酒席向你賠罪么。再說,是你先坑的我。”
安家人除了被自家人坑以外,基本上面對外面的毒都是百毒不侵。
所以為什么那個安家死士就會被尹知禾毒死呢?
聞言安錚也笑了,微微前傾湊到卿年面前,“本來想坑的不是安和宋,是你。”那個暗衛的死是安家布局多年,開始行動的第一步,本來只是通知一聲和宋,讓他注意點,但是……
說罷一雙眸子興致勃勃地緊緊盯著卿年,但是可惜卿年面上無動于衷,連一絲一毫的波動都沒有。
卿年依舊老神在在的:“所以那就更怪不得我同你玩玩了。”
安錚見狀也不失望,反而更加有興致了,“玩玩?下手可真黑。”
“比不得你,借刀殺人,一石二鳥。”讓和宋去接近尹知禾,既是借尹知禾的手殺了這個不知道是哪個孤魂野鬼寄宿在和宋身體里的人,也是誤導尹知禾的視線,讓他以為安家的目的僅僅是派個人接近他罷了。
“你比安和宋有意思多了,讓我都不忍心殺你了呢。”
聞言卿年原本寂寂的黑眸突然染上了幾抹笑意,亮亮的,有如星辰散黑幕。
“可我舍得。”
話音剛落,安錚便瞪大了雙眼,猛地一口鮮血吐出,噴了一桌子,卻止步于卿年面前,成了一條直線,像是被什么無形的力量擋住。
隨后安錚身體不受控制地后仰,還未倒地,便讓身體內突然冒出的火給燒了個干凈,竟是不過一瞬不出一聲,一個人便就此消逝于天地。
火光映照著卿年精致的面容更加柔和,長長的羽睫染上一層溫暖色調,微微低垂的眉眼似在憐憫哀悼。
卿年一揮手,銷毀了桌上染血的菜,心里道:“記得我的補貼。”
【一定一定,嘿嘿宿主真厲害。】腦海中系統立即諂媚道。安錚發現卿年不是和宋這件事,就是它那天沒把宿主靈魂安頓好的鍋。
與此同時,安家老宅。
與安錚靈牌碎裂的剎那,一位坐在蒲團上的老者猛然睜開眼,臉上層層疊疊的皺紋宛若樹皮,混濁的眼球中血絲遍布,“尹家心火,尹家,竟殺我兒!!吾與爾等勢不兩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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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燕霞莊園。
華燈初上,金碧輝煌。觥籌交錯,推杯換盞。
瓊漿玉液隨意傾灑而出,燭火澄澄,光澤熠熠。笙歌鼎沸,舞姿盈盈。
院外一處隱秘角落,安承壓低聲音道:“和宋,二弟死于尹家之事,你可知曉?”
卿年胳膊搭在欄桿上懶洋洋地倚靠著,漫不經心道:“沒在意。”
安承一掌拍在欄桿上,“咔嚓”整片木質欄桿盡數倒塌落入湖中,“尹家人簡直是欺人太甚!!!”
“……”,卿年默默抬起胳膊,沒隨著欄桿一起掉進湖里。
安承一甩袖袍,一張粗糙的臉上滿是氣憤,那雙眼睛似是能噴出火來,老大得張著,目若銅鈴,聲若洪鐘,“我先走一步!”
待安承走后,卿年拂了拂并未落灰的衣袖,接著往墻邊一靠,“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