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劍“醉仙斬”貫穿羅九觴胸膛的剎那,九道龍脈從傷口噴涌而出。
江浸月捧著紀叟頭骨狂笑,幽綠魂火從頭骨七竅鉆入龍脈——每條龍脈竟化作酒渠,流淌的正是金谷慘案當夜的血酒!
“原來龍脈是酒脈!”羅九觴嘔出帶酒香的毒血。
蘇熙雪殘魂凝成的劍靈突然開口:“用剜心淚洗劍!”他反手刺穿自己心臟,心頭血混著悔淚在劍鋒凝成“太平春”三個血字。
劍光暴漲的瞬間,整座醒酒亭轟然坍塌。
謝清凌的尸傀身軀突然炸裂,三千酒蠹聚成紀叟虛影:“當年老夫分你魂魄入甕,等的就是今日!”虛影抬手招引龍脈,酒渠中浮出十萬血醅甕——每個甕中都泡著個“羅九觴”!
“這些才是你的本相。”紀叟虛影彈指震碎千只血醅甕。
羅九觴的太陽穴突突直跳,每個破碎的“自己”都在嘶吼著不同記憶:有被謝清凌傳授醉八仙步的,有與蘇熙雪夜探酒窖的,甚至還有嬰兒時期被剜去酒魄的!
蘇熙雪劍靈突然脫離劍身,殘魂化作酒霧籠罩龍脈。
羅九觴驚覺她的魂魄碎片正在重組——每個碎片都映著不同時空的自己:及冠夜偷塞醒酒散的賬房先生,井底以命相護的紅顏,甚至襁褓中與他并排躺著的女嬰!
“殺了我。”劍靈的聲音突然與十萬殘魂共鳴,“用醉仙斬斷龍脈,這是唯一……”
話音未落,江浸月的翡翠盞已扣住龍脈源頭。盞中雨水化作鐵索,將羅九觴釘在刻滿《酒誥》的青銅碑上!
“看清楚了!”江浸月震碎最后百只血醅甕。
羅九觴的瞳孔驟縮——甕中浸泡的哪是什么殘魂,分明是歷代酒神衛的尸骸!每具尸體心口都插著竹葉鏢,鏢尾系著寫有他生辰的密報。
紀叟虛影突然實質化,腐爛的手指插入羅九觴眼眶:“從你出生那刻,就是老夫釀的活酒引!”劇痛中,羅九觴看見二十年前的真相:紀叟用移魂術將十萬酒神衛魂魄封入初生嬰孩體內,謝清凌剜去的足印正是封印缺口!
蘇熙雪殘魂突然聚成實體,染血的羅裙掃過青銅碑。
碑文遇血重組,缺失的《酒德頌》終章顯現:“酒神非神,罪孽所鐘;破而后立,醉醒歸宗!”她奪過醉仙斬刺穿自己靈臺,劍鋒迸發的酒氣竟引動十萬尸骸共鳴!
羅九觴的瞳孔在血光中收縮成針尖大小。
江浸月震碎的百只血醅甕里,浮出的根本不是酒液,而是密密麻麻的尸骸。
每具尸體心口插著竹葉鏢,鏢尾系著的密報泛著霉斑——“天寶三年七月初七,誅酒神衛羅鴻漸于金谷”“天寶五年霜降,斬酒神衛曲衡于醉仙崖”……每張密報的落款,赫然是紀叟的私印!
“你以為自己是什么天選之子?”紀叟的虛影在龍脈酒渠上扭曲,“你不過是老夫釀了二十年的活酒甕!”腐爛的指尖突然實質化,狠狠插入羅九觴右眼眶。劇痛中,無數記憶碎片涌入:
天寶元年雨夜,紀叟枯手按在孕婦隆起的腹部。酒窖地磚刻滿《齊民要術》的“血醅法”,早夭的十萬嬰兒魂魄被煉成酒曲,隨著產婦慘叫注入胎兒體內。那孕婦的臉……竟是蘇熙雪的生母!
“酒神衛代代單傳的秘辛……”紀叟的指甲在羅九觴眼眶里攪動,“從來不是什么血脈傳承,而是十萬怨魂的容器!”虛影揮手,龍脈酒渠中的血水凝成畫面:謝清凌顫抖的劍尖挑破嬰孩足底,剜去的根本不是皮肉,而是封印十萬魂魄的“酒魄印”!
蘇熙雪的殘魂突然發出凄厲尖嘯。
她的身體在酒霧中重組,水晶鏡片折射出青銅碑文真相——那些刻著《酒德頌》的青磚縫隙里,嵌著十萬枚嬰兒乳牙!每顆牙都刻著“酒引”二字,正是當年被煉化的魂魄印記。
“現在明白了嗎?”江浸月癲狂地捧起紀叟頭骨,“你每飲一杯酒,都是在吞食同類的魂魄!”翡翠盞扣向龍脈源頭,十萬尸骸突然睜眼,每個瞳孔都映出羅九觴的面容——那些竟是他前世輪回的容貌!
羅九觴的七竅開始噴涌酒霧,每一縷霧氣都是具象化的怨魂。
他看見自己在不同時空被剜去酒魄:有時是垂髫孩童被按在甑鍋上,有時是束發少年被困酒窖,甚至有個畫面是白發老翁被釘在青銅碑前——原來這二十年的光陰,不過是紀叟釀造的“醉生夢死”酒陣!
“該醒酒了。”蘇熙雪殘魂突然融入醉仙斬。
劍鋒上的“太平春”血字大亮,劈開的卻不是敵人,而是羅九觴自己的靈臺。劇痛中十萬記憶翻涌:每個血醅甕里的“自己”,都是紀叟用酒曲復制的魂魄分身。而真正的羅九觴……早在那場金谷大火中,就與蘇熙雪共用一具軀體!
青銅碑文突然炸裂,露出藏在夾層的圣旨黃綢。
明皇御筆朱批刺目驚心:“酒神衛功高震主,著紀叟秘誅九族。”玉璽印旁還附著謝清凌的供狀——“罪臣愿獻親子為甕,換蘇氏女一線生機。”
整座宣州城突然地動山搖。羅九觴的七竅噴出酒霧,十萬殘魂順著龍脈酒渠灌入體內。
江浸月的翡翠盞炸成齏粉,紀叟頭骨的眼窩里,蘇熙雪殘魂正在焚燒魂火:“這才是真正的醒酒陣!”
羅九觴踏著十萬魂魄的記憶碎片,醉八仙步突破至“八仙過海”。每一步都踏碎時空:他看見李白在紀叟酒坊刻下《將進酒》,看見羅鴻漸抱著雙生嬰孩跪拜皇陵,甚至看見未來的自己封劍歸隱,在桃花潭畔重釀太平春!
“該醒了。”十萬個聲音在識海轟鳴。羅九觴握劍的手突然轉向,醉仙斬劈開的不是龍脈,而是自己的天靈蓋!頭骨裂開的剎那,十萬個聲音在識海轟鳴。羅九觴握劍的手突然轉向,醉仙斬劈開的不是龍脈,而是自己的天靈蓋!
頭骨裂開的剎那,十萬道酒魄破體而出,在空中凝成巨型酒甑——正是失傳的”九醞天甑“!
酒甑蒸騰的霧氣中,紀叟的虛影慘叫著融化。
江浸月瘋狂抓向甑中酒膏,指尖觸及的瞬間卻開始霉變——那根本不是酒,而是十萬酒神衛的悔恨!蘇熙雪的殘魂從甑蓋躍出,水晶鏡片化作最后一把酒鑰:“封甑!”
羅九觴引動全部酒魄撞向天甑,劇烈的爆炸中,他看見蘇熙雪在笑。她的身體化作酒曲融入甑鍋,發間銀鎖片墜入他的掌心——正面刻著“羅九觴“,背面是“蘇熙雪“,中間用酒液寫著“三月初三“。
當酒霧散盡時,整座宣州城的酒坊同時飄香。
百姓們驚見宛溪河上浮著九萬九千個空酒壇,每個壇底都刻著“太平春”。
而琥珀山莊廢墟中,渾身酒氣的羅九觴正抱著醉仙斬酣睡,劍鋒插著的竹簡上血字未干:“醉醒之間,皆是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