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衛雪說了幾句安慰話,便扶著她打開房門。下樓來。可能是因為剛剛的響動,隔壁三四間里客人出來好奇地望了望又回去了,至于酒樓老板沒有出來,大概是之前說好了,或許也是習慣了。
“曉依,你來一下。”近衛雪打開酒樓大門,自己一個身位站在楊嬅前面,對著外面喊道,“你把這位姑娘安全送回家去,了解一下情況,再匯報給我。”
“是!隊長!”回答的是一名同樣穿著巡游制服、扎著也是馬尾辮的女子,不同的是顏色是灰紅相間的。
這名叫曉依的隊員進門后看一眼便明白了,然后驅散隊中的男子喊道,“看什么看!沒見過姑娘啊,走,走,走。”
“楊嬅姑娘,本巡游還有職責在身,便讓她送你回家吧,有什么事盡管說。”近衛雪回頭對著楊嬅輕輕說道。
楊嬅拘謹又膽怯地點點頭,叫曉依的隊友扶著楊嬅慢慢走遠。
身旁的一個略微粗獷的男隊員說道:
“隊長,你穿俺的衣服吧。”說著就把自己的衣服脫下遞給了近衛雪,而近衛雪笑著接過并穿了起來,皺起眉說道:“大二,你這多少天沒洗啦……”
聽到這話大家伙哄笑了起來,都紛紛調侃了起來,其他男隊員都后悔自己慢了一步。大二撓著頭傻笑著,心里想著,“嘿嘿,這下就更不用洗啦!”
“對了,來個人把酒樓二樓打開的房門里昏死的家伙先帶牢房去。”一個瘦弱點的女隊員在其聲音沒有說完之前就主動上樓去了,近衛雪笑了笑,便帶剩下的人繼續巡游了。
在街角的一邊,楊嬅因說來話長便將結果,說給對方聽,曉依聽聞此事后,怒火中燒,心中充滿了同情。她本性熱情,頗具俠女風范,自幼懷揣著劫富濟貧的夢想。對她而言,這不僅是一個實現抱負的良機,更是一個用實際行動去幫助他人的機會。因此,她決定動用自己的積蓄來幫助對方償還債務。當她詢問債務的具體數額時,楊嬅的聲音細小如蚊,回答說:“三千六百多兩。賭坊老板說也可以用房契、地契,又或者是自己的身體來償還……”
曉依聽后微微一怔,隨即怒不可遏,恨不得立刻回去教訓那個賭坊老板。深呼吸幾次后,她開始仔細計算自己的收支情況。她一年的俸祿大約是六百七十兩,但由于她性格中的豪爽,這些年并沒有積攢下多少積蓄。除了欠隊長四百多兩之外,她還欠著隊友們一些零散的債務,加起來也有三百兩左右。如果不是因為曉依在多次任務中表現得英勇無畏,平時又表現出極高的義氣和責任感,甚至偶爾能用她的幽默逗樂大家,隊友們也不會愿意借錢給她的。
曉依便略顯尷尬又不服輸地說,“本巡游……可以先借你點。”她本來是想說給的,隨即想到隊長和隊友的批評,與自己的幾次親身體驗便改了口。
而楊嬅聽后卻是愣住了,眼淚又流出來,隨即就想跪拜下來,哽咽道:“民女楊嬅感謝,感謝……感謝巡游大人。”
一直被扶著的她當然沒有跪下來。曉依見狀差點老毛病又犯了,恨不得把自己剩下的錢全部送她,不僅如此還想到這段時間,這里的商賈和一些官吏的家里……然后一個小哆嗦,深呼吸了幾下,神色變化隱晦又貼切,看上去十分的滑稽,與正在感激得流淚的楊嬅有著鮮明的對比。
“巡游大人……民女到家了,先前……”楊嬅說到這兒臉上帶著羞愧和憤慨及驚嚇接著說道,“民女先前把孩子暫托付給鄰里照料,現在便抱回……”
沒等楊嬅說完,曉依左右觀察后,便把自己身上剩下的銀票和一些碎銀真遞給了愣在原地的楊嬅,便瀟灑一躍至房頂,消失在夜晚中。隨后突然曉依用內力傳入楊嬅的耳中說道:“這件服飾雞鳴時本巡游再來取。”
楊嬅先是驚異,然后便是羨慕,要是自己也是個武者該多好呀!
不過對她來說更加吃驚的是,或者說楊嬅壓根就不曾想過眼前這位比自己還小的巡游大人會說給就給,還以為之前是隨口亂說的。
看著手中那褶皺的銀票和碎銀,共約差不多四百多點銀兩。
這些曉依打算先請隊中的大家伙喝一頓,剩下的再分期還……當然這些楊嬅自然是不知曉的。
前幾日問鄰里們借有五百四十多兩,楊嬅不禁嘆了口氣,打算先把鄰里的錢還掉,之后再說,生活都不容易,雖然愿意幫忙,但誰知道心里是怎樣想的呢?不過楊嬅心里倒是很感動的。
自從她相公死后以來已有半月有余了,在這段日子里,除了勉強維持日常生活之外,楊嬅更加勤奮地織衣和從事手工藝活。每天清晨,她還會準備一些食物去售賣。她還帶有一些嫁妝,大約價值五百二十兩銀子。除此之外,她還為學堂打掃地面,幫助孩童們解答老夫子課堂上的疑問,并為幾條街道清理垃圾,這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都會給她帶來一些報酬。
當初賭坊老板得知那個倒霉鬼家中有一名不輸給全城鎮女子的長相時,再經過簡單地問查后,這夫婦好像是從外地逃難至此,于是想到點手段讓那個倒霉鬼漸漸就這樣死去,但沒想到那該死的臭蟲……更沒想到的是,他居然先報官了,然后還死在了牢中,激起了不少民憤,城鎮的官府又看得比較緊,否則楊嬅早就玩膩了,轉賣給青樓了。
楊嬅越想越羞怒,她清楚地知道賭坊老板那所謂的銀兩和房契,地契的說辭都是子虛烏有的,都只不過想讓自己就范的理由。但對方這么說,自己的情況又是如此無力,也只好徒勞地掙銀兩,借錢……
今晚賭坊老板這么做了,他已經不想再演了,于是楊嬅便想同歸于盡,誰料想她卻等不及了,或者太慌亂了,又或者想起,相公那遺書過于超出忍受的極限了,她恨死眼前這個把自己小家毀掉的人了!楊嬅原本是想在對方得到自己身子之時,那時應該是賭坊老板最松懈再動手的,但又想到自己若是被他玷污了,又如何面對九泉之下的相公呢?至于還有一歲多大點的嬰孩,楊嬅已經寫信給相較于能托付的人了。
這么想著的時候,楊嬅敲起了鄰里張妮的屋門,不敢喊叫,生怕吵醒周圍的人,敲了半天屋門打開了,“是你呀,楊妹子,你這打扮是……”一個長相憨憨的男人疑惑地問道。
若不是有油燈照著,還以為是官府上門來了呢,男人用油燈小心翼翼晃了半天才看清楚門口站的是誰,此刻月色也被云遮住了。
“張大哥……奴家是來抱回孩子的……”
楊嬅低著頭躊躇地說著,聲音很小,腳步還往后退了一步。說實話,她此刻最怕的就是男人,何況此時自己就只是件外套穿著,里面什么都沒有,雙手不自覺地在身上捂了緊了點,這樣反而讓身體線條比平日里要突出不少,看上去有點羞澀和膽怯,當然這位張大哥是感覺不到的。
他跑回去,隨后和一名婦人走過來,手中抱著一個用棉布包裹著正在熟睡的嬰孩。“楊妹子呀,我的傻妹子呀,你……你犯糊涂了啊……”張妮也是愣神了下,隨后想到楊嬅之前與自己談過的內容,帶責怪與心疼地說著。
隨后又發現自己或許想得有些出入,因為這時的楊嬅可是穿著的是官差的服飾啊。想到這,張妮心稍稍放心,可一會兒又提心吊膽了起來,因為民間禁止私穿和私用官府服飾及用品,發現者重刑或死刑。楊嬅看著張妮帶著惶恐的神色盯著自己身上時,這才注意到這件事,不由得也慌了起來,隨即想到那巡游大人走之后與自己說過的話,才定了神,于是與張妮也說了會,兩個女人齊齊呼了口氣,只有一旁的張大哥提著油燈愣愣地站著。
把孩子抱回的時候就將借張妮的五十兩歸還,對方感到驚訝,表示不急,可在楊嬅一再堅持下,他們還是收了。楊嬅家就在右側,一個轉身就進了院落門,閂了門,穿過院落,來到屋內,也閂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