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們離開之后,近衛雪從儲物戒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枚樣式古樸、雕刻著精美花紋的玉佩形狀的物件遞給苗殤。
“你看看,”近衛雪帶著一絲期望的微笑說道,“這是我們在岳嶺山中的古老遺跡里發掘出來的,其他的物品都已經按照規定上交給了皇城,但是上將軍私下里允許我從這些寶物中挑選一件作為獎勵,于是我便選了這個,心里想著這會是一個給蕭兒的極好的禮物。然而,就在出土后的第七天左右,這個物件突然開始發出一種奇異的波動,仿佛是靈魂的虛影一般,若隱若現,非常模糊,如果不仔細觀察,根本就不會注意到它的異樣,所以我便想來找你了。”
接過近衛雪遞過來的物件,苗殤開始仔細端詳,他注入了自己的意念,對這個物件進行了一次全面的掃視,果然發現其上有一種淡淡的靈魂氣息,這種氣息雖然微弱,卻透露出一種古老的意味。
“那個遺跡大概存在了多少年了?”苗殤好奇地問道。
“相關的人正在對遺跡觀測,不過根據我從遺跡中的損壞程度和風化情況來推測,這個遺跡的年代應該在兩千年以上...當然,這只是一個粗略的估計,我也不能給出一個確切的答案。”近衛雪認真地回應著。
“嗯....這或許是古代一位前輩的靈魂,”苗殤沉思片刻后,緩緩地開口,“生前通過某種秘法,將一個飾品轉化成了靈魂的棲息之所。歲月的流逝使得它被埋藏在了古跡之中,原本支撐靈魂的能量逐漸消散。但是,當它出土之后,這個飾品似乎又能夠自發地從周圍環境中吸取能量,使得其中沉睡的靈魂開始顯現出復蘇的跡象....”
“實際上,我也是類似的構想,”近衛雪帶著一絲滿意的語調問道,“你打算如何處置這個看起來像玉佩的物品呢?”
“雪兒啊,你是怎么想的?”苗殤反問道。
“嗯.....在經過數曜的仔細觀察之后,我發現,這種靈魂波動之中并沒有夾雜著任何的惡念。通常情況下,活著的人可能會通過各種手段來偽裝自己,但靈魂的波動是一種更為本質的體現。而我所感受到的,是一種純凈的靈魂氣息。”近衛雪頓了頓,繼續說道,“基于這樣的判斷,我打算讓這塊玉佩一直在蕭兒身邊。如果將來這靈魂完全復蘇,經過這么長時間的相處,我希望能夠收蕭兒為徒。即便最終無法實現,至少這段相處的時間也會給蕭兒一些裨益。更何況,有你在,我放心。”
“......好吧”苗殤在沉思片刻后,終于做出了回應。他隨手將玉佩放置在了石桌上。
話鋒一轉,近衛雪的語氣突然變得嚴肅起來,他轉過話題問道:“蕭兒她到底怎么了?”
苗殤便將自己心中的猜想,毫無保留地告訴了近衛雪。聽完之后,近衛雪的臉上布滿了驚愕之色,如果這話是由其他人說的,她肯定會毫不猶豫地將對方揍得半死。但說這話的人是眼前這位男子,她不得不認真對待。
“你確定?”近衛雪的聲音開始顫抖,其中還夾雜著逐漸攀升的殺意。
苗殤見狀,不由得深深嘆息,他心中明白,這正是所謂的十月懷胎之情。其實苗殤早就預料到近衛雪會有這樣的反應,畢竟那是她自己的孩子,哪怕只有一絲一毫的異常,也逃不過一個母親的直覺。更何況,近衛雪是一個感覺敏銳、性情剛烈的人。苗殤,自己也能察覺,雖然蕭兒這小家伙這幾天是比退燒那一天顯得正常的多,但還是有不少細致的變化,因此當近衛雪沒有用疑問來問自己的時候,便已知瞞不住了。如果不說,事情可能更糟。
苗殤也明白,她的殺意為何而來,初聽這個事情時,正常人通常立即認定是被奪舍了。
“雪兒,你自己應該有決定了吧。”苗殤目光靜靜地看著她。
近衛雪聞言,一滯,原本彌漫在她周圍的殺氣開始慢慢消散。她深深地嘆了口氣,然后緩緩地說道:
“唉....看來還是你了解我。的確,雖然我感到一種淡淡的陌生感,但蕭兒身上那種血脈相連的親切感仍舊存在。只不過,這種感覺似乎有些不同了,好像她的人格已經發生了變化,但又似乎兩種性格都還在。如果真的是奪舍的話,一個三歲的孩童應該會立刻被新來的人格完全取代才對。而且,那種新的人格并沒有表現出任何侵略性。特別是在你的眼皮之下,悄無聲息地完成這樣的事情,那是不可能的。”
“既然如此。這小家伙似乎也知曉,在沒有說穿之前先這樣吧”苗殤說道。
“苗殤啊,我內心深處總是有一種說不出的異樣感覺,仿佛她既是那個熟悉的蕭兒,又像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人。即便她真的經歷了重生,那么在她的靈魂深處,兩種截然不同的人格必定會有一個被抹去。如果消失的是那個原本的蕭兒,這是很大可能的,或者是必然的。那么,留下來的,還能稱得上是我們真正的女兒嗎?”說到這里,近衛雪的聲音開始顫抖,她無法抑制內心的焦慮或者是不知如何面對。
先前近衛雪面對這時的鎮靜,但此刻,她的內心卻像被巨浪沖擊一般,終究隱藏不住了,變得慌亂無措。這種突如其來的情感波動,或許也是她找苗殤比斗的原因之一,她試圖通過戰斗來尋找一絲內心的平靜,卻發現自己仍舊無法擺脫這份深深的憂慮。
她一直以來深愛著蕭兒,將她視為自己生命中最珍貴的存在。然而,現在蕭兒卻似乎變成了一個她既熟悉又陌生的人,這讓她感到無比的痛苦與掙扎。苗殤的話語越是簡單,自己便越不知該如何去接受這個現實,也不知該如何去面對那個已經變得不再單純的蕭兒。在這一刻,近衛雪的心情仿佛被撕裂成了兩半,一半是對蕭兒深深的愛與不舍,另一半則是對未知未來的恐懼與不安。
苗殤見狀,便將她摟入懷中。
“沒事的,有我在,”苗殤調侃地說,“很少見嘛,在你臉上有這種神情,這可不像你咯。”
“去你的”近衛雪聽后,立馬掙脫他,隨即一個踢踹苗殤小腿,說道,“也只能這樣了,但愿你說的不錯。”
在近衛雪心的內心深處,她對于所謂的重生之說始終持有強烈的懷疑態度。根據她所了解的蒼原大陸的歷史,她從未發現過任何關于重生的可靠證據,至少在她所涉獵的知識領域內,這樣的記載是不存在的。這種懷疑感,就像一塊沉重的巨石壓在她的心頭,讓她感到無比沉重。然而,她又不能輕易地將蕭兒視為已經奪舍的敵人而將其殺害,因為如果苗殤所言屬實,那么她可能會親手結束自己女兒的生命,這樣的后果是她無法承受的。在看似有選擇余地,實則別無選擇的境況下,她只能選擇相信苗殤所提出的這個荒謬的希望。
接著近衛雪提出了蕭兒心中同樣的問題。而她聽著他是從古籍中看到的,這個回答,心中更加不安。不過,很快想到蕭兒可是這個男人的女兒啊,心中又安心了點。
“雪兒啊,”苗殤又將她擁入懷中壞笑地說,“你看,我們要不要再為蕭兒添個弟弟或妹妹啊?這樣多了個親人羈絆,或許對蕭兒有好處,弄不好為兩個人格都不會消失提供助益....”
近衛雪聽在聽到對方說出前半句話的時候,心中不禁暗自思忖,“在這個緊要關頭,這家伙怎么還能夠提起這種不正經話題呢,”然而,當她聽到對方話語中的后半部分時,她的眼睛突然間閃爍出一絲光芒,緊接著她抬起頭來,用一種充滿狐疑的眼神望向對方,似乎在無聲地詢問:“你剛才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嗎?”隨后,她又踢了他一腿。
他們繼續討論了其他話題,并且又進行了幾次比斗。
很快接近黃昏。
曉依她們也回來了。“唉...看來苗殤已經和近衛雪談過了,”蕭兒在心中嘆息,同時略帶著錯愕地自語,“果然苗殤,那晚,這家伙已經知曉我是重生者了。的確,他不是普通凡人這么簡單。”蕭兒之前與近衛雪相處時,便察覺到了對方的懷疑、淡淡的敵意和殺氣,以及不安,很快便隱藏了。然而,就在短暫的外出與返回之間,近衛雪的敵意和殺氣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憐憫和擔憂,還有一絲探究,而且不再掩飾。這種變化足以說明一切了。
現在,他們三人之間的關系猶如薄紙之隔,其背后便是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