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立言沒給她拒絕的機會，嗓音低沉道:“一起吧。”
男人久處高位，表情雖然平靜溫和，但那種從內而外散發的威嚴氣質，讓人不由自主地順從。
更何況周太子現在是她最大的金主。
黎洛姿只能默默跟著周立言的步伐，融入了那群顯赫權貴的行列之中。
VIP觀賽區擁有極佳的視野，且配備了高度保密的私人包廂。
這些包廂設有獨立的玻璃護欄觀賽臺，以及專為貴賓服務的買馬員。
侍應生端過來煙三文魚雜菜沙律，陳笑棠夾了一點放黎洛姿碟里，溫潤道:“嘗嘗，這邊的招牌。”
“謝謝。“黎洛姿禮貌性地嘗了一口:“味道不錯。”
“廚師是蓮島米芝蓮三星的主廚，做的溏心鮑魚也很不錯，要不要來一只？”
“不用，謝謝，我夠吃了。”
黎洛姿坐在包廂里小口小口啃著菜葉子，漫不經心地抬眸往觀賽臺處一望。
周立言咬著香煙，半倚在護欄上，微低著頭泰然自若地觀馬賽，偶爾跟黎洛軒聊上兩句，整個人慵懶又矜貴。
賽馬會的會員幾乎就是社會名流身份的象征，無論是商界的巨頭還是政界的精英，都擠破頭地想躋身其中，可每年卻只有一個入會名額。
但對于周立言而言，這些似乎都是輕而易舉就能得到的東西。
有些人出生就在羅馬。
“怎么？看上我們周太子了？”陳笑棠順著黎洛姿的視線看去，唇邊笑意耐人尋味。
“不敢。”黎洛姿得體地回應。
“這個回答倒是新奇。”
話剛落音，周立言不經意地一抬眸，正好撞上黎洛姿的目光，他面上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就那么靜靜地凝視著她，顯得意味深長。
黎洛姿不動神色地轉開視線，微微側身，笑了笑:“陳三少出了名的周到細致，不像是會問出這種問題的人。”
“律師果然對人觀察入微又言辭犀利。”
“非訴律師笨嘴拙舌，只望沒有冒犯陳三少。”
“我一直很好奇，八大紅圈所都爭著搶著跟天弈合作，為什么周立言最后選擇了你們平平無奇的恒信。”
“那陳三少有什么高見？”黎洛姿雙眸彎彎，可笑意卻不達眼底。
陳笑棠有些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不過……見到你之后，我倒是有些理解了。黎三小姐言辭舉止滴水不漏，有這樣的合伙人，恒信的前景不可限量。”
“陳三少過譽。”黎洛姿順著陳笑棠的話頭，趁機遞上自己的名片：“如果以后有什么合適的業務，還請多多關照。”
陳笑棠的手還未觸及名片的邊緣，便被安敬崇輕巧地截了過去。
他姿態散漫地拿著名片審視了一圈，痞笑道:“怎么！黎律師拉生意拉到這里來了？難不成天弈虧待了你？”
黎洛姿不以為意，又取出一張名片遞給陳笑棠，同時側目迎上安敬崇那雙琥珀色的眼眸，微笑道:“大概是因為我比較俗氣，錢財向來喜歡多多益善。”
安敬崇在上層社會這個大染缸里摸爬滾打多年，見慣了陽奉陰違，虛與委蛇，鮮少見到這么俗不可耐卻又直言不諱的。
一時語塞，他難得沒有像往常一般嘴欠。
陳笑棠笑著打圓場:“黎律師講笑了，這個世界上沒人不喜歡金銀珠寶。”
周立言步入包廂，從黎洛姿身后擦肩而過，坐在了一旁，他身上木質香調夾雜著淡淡煙草味的氣息輕輕拂過黎洛姿的鼻尖，出奇的好聞。
他慢條斯理地將手里的煙蒂按滅，輕輕吐出最后一口煙霧，嗓音微啞:“不下注？”
除了黎洛姿，其他人在進門的時候都已經買定離手了。
周立言向來不會關注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突如其來地一問，讓包廂里的人皆是一愣。
“現在下。”
黎洛姿的心臟劃過一絲異樣，她強裝鎮定招來侍應生拿投注卡下了個三連単。
第一、二、三名分別對應10號，2號，8號馬。
黎洛姿下完注之后，眾人的話題已經從股票過渡到了期貨。
但周立言似乎興致缺缺，一直是寡言少語的狀態，垂眸翻著本娛樂雜志。
黎洛姿暗下想笑。
不知道周太子在港島娛樂周刊跟八卦雜志上翻到關于自己的報道時，是一種什么心情。
她想起不久前的一篇報道【天弈太子爺和友人同游巴厘島，舉止親密羨煞旁人】
“黎律師看中了哪一匹？”陳笑棠的提問將她的思緒從回憶中拉回現實。
包廂眾人好似對這個問題頗感興趣，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黎洛姿身上。
黎洛姿根據剛才下注的序號如實答:“10號。”
安敬崇以為黎洛姿下的是獨贏，帶著一絲譏諷說道道:“黎律師的功課做得不夠細致啊，連自己客戶的馬都不買賬。”
眾所周知，周立言是二號馬“甜茶”的馬主。
在場的太子黨成員都不是什么善類，一個接一個的地給她下套。
要換平時，黎洛姿非得將紅白藍麻袋往陳笑棠跟安敬崇身上一套，然后狠狠揍一頓。
周立言原本還在隨意翻閱著雜志，現在卻似乎對這場交鋒產生了興趣。他點燃了一支煙，抬頭以一種玩味的態度觀察著這一切。
黎洛姿的唇角輕輕勾起一個淺淺的弧度，她的目光轉向周立言，眼角下的淚痣在燈光下閃爍著，為她平添了幾分難以言喻的風情。
她淡聲道:“我想我的客戶應該更看重我的能力，而不是取悅他的小把戲。”
安敬崇朝周立言挑了挑眉:“是這樣嗎？客戶。”
周立言難得想看人吃癟，神色淡淡道:“我也看重恭維的能力。”
說話間，一場馬賽已經比完。
頭馬10號“經世之才”，以25倍賠率爆冷奪冠。
平日里表現良好的“甜茶”屈居第二。
這個結果讓安敬崇這個老馬迷驚掉了下巴。
陳笑棠則低眉淺笑，用一句俗語來形容這個出人意料的結果：“亂棍打死老師傅。”
安敬崇則不以為然，輕描淡寫地回應:“不過就一個win。”
黎洛姿沒有插話，站起身:“不好意思各位，我去個洗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