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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沉睡千年,憶往昔

扶蘇

我是睡虎地秦簡,久居這咸陽宮廷,見證過諸多風云變幻,也將目光牢牢鎖在了扶蘇公子身上,瞧著他一路行來的跌宕起伏,心間五味雜陳。

北疆傳來急報,說匈奴侵擾,需得力之人前去監軍。嬴政大手一揮,便要遣扶蘇前往。朝堂上一時嘩然,扶蘇卻上前一步,朗聲道:“父皇,兒臣愿往。”那語氣決然,毫無推諉。私下里,我滿心憂慮,待四下無人,他輕撫我身,喃喃自語:“秦簡吶,我知曉父皇之意,或是嫌我太過仁慈,行事綿軟,想借此磨礪我。也好,戍邊衛國,亦是分內之事,只愿能保大秦北疆安寧,不負期許。”我沙沙作響,似在安慰,又似鼓勁。

起初,聽聞扶蘇在朝堂議事,他身姿筆挺、面容沉靜,開口便是對民生的體恤:“父皇,兒臣以為,秦法嚴苛,于亂世開疆雖立竿見影,然今四海初定,當寬刑減役,使百姓得以休養生息。”

嬴政微微皺眉,目光如炬:“扶蘇,亂世余燼未消,不嚴法何以鎮四方?”扶蘇微微頷首,不卑不亢回道:“父皇圣明,但法為安民,若百姓久受壓榨,心生怨懟,恐生禍亂,還望父皇斟酌。”言罷,靜靜佇立,眼神誠摯,我暗自贊嘆,這公子心懷蒼生,見識不凡。待他退下,我真想隔空與他一敘,低語夸贊:“公子有此仁心,實乃大秦之福。”

一日,聽聞嬴政下令,要扶蘇公子前往上郡監軍,心下便知,這于公子而言,是磨煉,亦是未知的征途,而我,機緣巧合之下,也被攜至上郡,貼身記錄此間諸事。

初至上郡,黃沙漫天,狂風呼嘯,迥異于咸陽的繁華溫潤。營帳連綿,軍旗烈烈作響,士卒們身姿筆挺、神情堅毅,卻難掩風霜之色。扶蘇一襲素袍,大步踏入主營,身姿挺拔如松,毫無皇室子弟的嬌矜,環視一圈后,拱手對蒙恬將軍道:“蒙將軍,扶蘇奉命前來監軍,往后諸事,還望將軍不吝賜教。”蒙恬抱拳回禮,爽朗一笑:“公子折煞末將,有公子坐鎮,軍心必穩,大秦北疆無憂矣!”那一瞬間,我瞧出扶蘇眼底的鄭重,他定是暗下決心,定不負所托。

日常巡營時,扶蘇總親力親為。一日,行至一處偏遠營帳,見幾個新兵正對著破損戰甲發愁,嘟囔著修補艱難。扶蘇二話不說,蹲下身子,拿起針線便上手幫忙,手法嫻熟,引得士卒們面面相覷。他邊縫補邊溫言:“兄弟們戍守北疆,保家衛國,這些瑣事我力所能及,不必見外。”事后,私下無人時,他輕撫我身,低語:“秦簡吶,這些士卒遠離家鄉,不易至極,我能多做一分是一分。”我沙沙作響,欽佩他這份細膩關懷。

匈奴來犯,烽火驟起,一時間殺聲震天,馬蹄聲如雷滾滾。扶蘇身披戰甲、手持長劍,立于軍陣前沿,高聲呼喝:“大秦兒郎,隨我殺敵,護我山河!”聲若洪鐘,士氣大振。蒙恬將軍率主力從側翼包抄,配合默契。戰場上,扶蘇劍法凌厲,無畏無懼,血水濺上白袍,渾然不顧,眼中唯有殺敵護土的決絕。待擊退敵軍,士卒歡呼,他才卸甲,查看傷者,眉頭緊鎖,傳令軍醫全力救治,嘆道:“都是大秦的好兒郎,一條命便是一個家的頂梁柱,不能輕棄。”

閑暇時光,營帳內燭火搖曳,扶蘇常與蒙恬秉燭夜談。談及大秦律法,扶蘇蹙眉:“秦法嚴苛,征戰時確能令行禁止,然百姓久了,怕是不堪重負,往后若有機會,必要改良。”蒙恬頷首:“公子所言極是,律法嚴苛是雙刃劍,還望公子尋得良策。”兩人謀劃著若回咸陽,如何向嬴政進言,言語間滿是對大秦未來的期許。

在北疆的日子,扶蘇常與將士同甘共苦,巡視營帳時,裹著粗布麻衣,和士卒圍坐篝火,聽他們講家中瑣事、思鄉情切。一日,有小兵嘟囔:“上頭派的活兒太重,這寒冬臘月,修繕工事艱難吶。”扶蘇蹙眉沉思,溫言安撫:“我定會與將軍商議,合理調配,斷不會讓大伙白白受苦。”

夜里,他對著家書沉思良久,才提筆蘸墨:“父親大人膝下,兒遠在北疆,深知戍邊不易,亦懂大秦安穩系于萬千將士。望父皇龍體安康,朝堂順遂……”寫罷,長舒一口氣,眼中滿是牽掛,我瞧在眼里,明白他雖遠在邊疆,一顆心仍系著咸陽朝堂。

后來,趙高、李斯假傳圣旨,賜他自盡。扶蘇初聞噩耗,臉色慘白,雙手顫抖接過“詔書”,眼眶泛紅:“父皇竟對我如此決絕?”身旁蒙恬急勸:“公子,此事疑點重重,當先查明再做定奪。”扶蘇來回踱步,神情痛苦,內心掙扎不已:“父皇素性剛決,既下此令,若抗旨不遵,便是忤逆,置大秦律法于何地?可我又怎甘心這般不明不白赴死……”良久,他慘然一笑:“罷了,我不能陷大秦于不忠不孝之境,累及將士、百姓。”言罷,拔劍出鞘,寒光一閃,蒙恬驚呼阻攔,扶蘇卻心意已決:“蒙將軍,莫要再勸,這是我的命數,唯望大秦昌盛如初,莫因我起內亂……”淚灑當場,決絕自刎。

營帳內瞬時死寂,唯有風聲嗚咽,似在悲泣這位心懷蒼生的公子逝去。我躺在案上,滿心悲戚,恨不能出聲警示,攔下這場悲劇,只能記下這悲壯一幕,知曉大秦自此折了肱骨,前路陰霾密布,唯盼后世能從我的記載里,還原扶蘇在上郡這段有血有肉、一心報國卻含恨而終的過往。

此后漫長歲月,我都默默銘記扶蘇公子的仁厚善良、心懷家國,盼后世能從只言片語間,還原這位大秦公子的赤誠真心,知曉他曾懷揣的壯志宏圖,未竟之業雖憾,可風骨長存。

Suuyuuu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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