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樂瀲用撥片撥動著三味線，嘴角露出恬靜的笑容，夸張雪白的妝容完美的遮掩了她原本的模樣。
墨韻在化妝的時候順便改了改自己的骨相，原本過分濃麗漂亮的五官變成平平無奇的小清新款式，給人的第一眼就是很舒服但是淹沒在人群中并不出挑，很難讓人注意。
墨韻熟練使用各種樂器，因為這是她學潛伏偽裝的第一課。
一個合格的潛伏者，不僅需要精湛的化妝技巧快速修飾掩蓋自己的模樣，還需要熟練的使用各種樂器，學會各國語言，掌握各種技能。
學習潛伏偽裝的時間只有一個月，如果一個月后考核期不過，便會被帶走當做損耗品處死，而墨韻是那一期潛伏課成績的第一名。
她不僅成功偽裝了三天，逃過各個獵鷹的追捕，還偷走了所有獵鷹最重要的槍支，成功成為了那一期獵鷹中的噩夢。
墨韻是那時當之無愧的天才。
“你，過來。”
斯圖亞特伸出手，指向墨韻旁邊抱著日本琵琶的女人。
她很漂亮，五官精致立體，即使被艷白的濃妝遮蓋，也無法遮住她水波瀲滟地眸子和散發著迷人優雅的氣質。
“是。”
她剛抬腳朝斯圖亞特走去。
嘭！
槍響了。
剛剛還羞澀忐忑的少女瞬間倒在了墨韻的腳邊。
墨韻面不改色，繼續撥動著三味線，似乎并未注意到腳邊的那具已經死了的藝伎。
優雅詭譎的音樂繼續流動在這座湯屋之中。
不僅墨韻很淡定，就連那唱歌的藝伎也沒有因此唱錯一個音。
湯屋內彌漫著一股血腥味，讓瑪利穌瞬間沒有了吃東西的心思。
瑪利穌微微蹙眉：“你這是干什么？”
斯圖亞特笑吟吟的看向瑪利穌：“教父，我們玩一個有意思的游戲吧。”
瑪利穌：“……什么游戲？”
斯圖亞特指向為還在他們表演的十個穿著和服藝伎：“找奸細。”
瑪利穌：“……那個抱著日本琵琶的女人是奸細？”
斯圖亞特嘖了一聲：“這些藝伎都聽不懂除了日文之外的蠢貨。她的偽裝太拙劣了，剛剛雖然一邊彈著琵琶，但是她的目光一直透過屏障看著我們的嘴唇。”
斯圖亞特從溫泉內站起，站在他旁邊的藝伎立即為他披上米色的浴衣，幫他快速認真的系好腰帶。
斯圖亞特扯了扯胸口，浴衣變得松散，露出一大片鍛煉系好的肌肉，上面遍布猙獰的陳年傷痕。
黑色的中長卷發隨意的垂散著，他是泰美混血，遺傳著父親的菱形臉，眼睛是冰藍色，鷹鉤鼻，薄唇，模樣看著充滿了野性美。
斯圖亞特靠近墨韻，眼神犀利地落在她的身上：“你不怕嗎？”
墨韻并沒有停下動作，繼續用撥片彈著三味線。
下一秒，一把冰冷的槍停在了她的額頭上。
咔嚓。
上膛了。
嘭！
槍響了。
“啊！”
藝伎看著腳邊死去的同伴，一臉驚恐的看向斯圖亞特，流出來的汗水弄花了她的妝，白汁滴在了和服上，她看著眼前黑黢黢的槍孔，趕緊用日語為自己瘋狂辯解。
“真的很抱歉，先生。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害怕了！”
“你的妝花了，弄臟了我的衣服。”
斯圖亞特厭惡的看著眼前跪在腳邊求饒的藝伎：“你的老師沒有教過你，如何調制你的粉底液嗎？”
斯圖亞特跪下來，用槍挑起她的下巴：“你叫什么名字？”
藝伎咽了咽口水：“我叫山野豆子。”
“很抱歉，山野豆子。”
斯圖亞特笑盈盈的用槍支拍了拍她的臉：“我不喜歡差生哦。”
嘭！
湯屋內的血腥味越來越重了。
墨韻認真彈奏著三味線，唱歌的藝伎依舊在重復著那一首《花のうた》。
“……
花之歌花之歌
花的生命雖然短暫
盛開又凋零凋零又盛開
花的輪回永遠延續
……”
十一個負責表演的藝伎只剩下了兩個。
一個是墨韻，一個是唱歌的藝伎。
斯圖亞特的木屐泡在血水之中看向瑪利穌：“你看，多美的音樂作品啊。”
瑪利穌：“……”
白狼說的果然沒有錯。
這個斯圖亞特的腦子果然有病。
剛剛還生命鮮活的女人如今倒在血泊，痛苦又悲哀的等待心臟停止的那一秒。
“我不想死。”
虛弱痛苦的聲音在瑪利穌的腳邊響起。
藝伎鮮白的手扯住瑪利穌的衣擺，用那雙帶淚的眼眸看著瑪利穌：“救救我……我不想死……我的弟弟還等著我回去給他帶吃的……”
她吐著血，卑微又可憐的懇求著他。
噠~
三味線的聲音停止了。
墨韻的三味線的線斷開了。
唱歌的藝伎也隨之安靜。
空氣中只有少女扯著瑪利穌的衣擺的哀求聲：“我才十六歲……我不想死……求求你。”
瑪利穌垂眸看著痛苦卻又無法立即死亡，還抱著生的渴望的少女：“你明明可以直接殺了她。”
斯圖亞特笑了：“你不喜歡這種感覺嗎？生命掌握在你的手中，你可以隨意踐踏他們的，聽著他們絕望的呼救，然后再在他們最有希望的時候將他們徹底打落深淵。”
瑪利穌看向斯圖亞特：“……瘋子。”
瑪利穌雖然也殺過人，但他從未如斯圖亞特這樣的瘋狂。
斯圖亞特：“這個世界不就是這樣嗎？你不會在華國定居了一年，還真的向往華國那樣安靜和平的好日子了？你可別忘記了，我們這種人，就應該生活在這個充滿權勢與生死的世界了。教父，如果你真的不忍心，那就殺了她。”
斯圖亞特遞給瑪利穌手中的槍：“里面還剩最后一顆子彈子彈了。”
瑪利穌打落那把槍：“夠了，我有點不舒服，我先走了。”
瑪利穌穿著浴衣就準備離開。
他現在一刻也不想和這個瘋子待在一起！
或許斯圖亞特說的對，他在華國生活了一年，享受了一年的和平日子，的確讓他的手段變得柔和了。
十六歲的少女……
在華國，還是讀初中，被家人寵愛嘮叨的年紀。
瑪利穌第一次有些厭惡現在的生活。
他忍不住想起墨韻在飛機上對他說的那些話。
他現在真的喜歡這樣的生活嗎？
“站住。”
斯圖亞特的眼睛看向瑪利穌：“我允許你離開了嗎？教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