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警員們開始慌亂地行動,有人大聲呼喊著“快叫救護車”,有人試圖沖進火場,但萩原研二卻仿佛被隔絕在了另一個世界。
他的耳邊只剩下自己的心跳聲,一下又一下,沉重而緩慢,仿佛在倒數著什么。
直到——
“咳咳咳咳……”熟悉的聲音在前方響起,“你發什么呆,不過來搭把手嗎?”
萩原研二仿佛從一場漫長的噩夢中驚醒。
他的視線穿過濃煙和火光,落在那個熟悉的身影上——松田陣平正扶著墻,從火場的邊緣踉蹌著走出來。他的衣服被燒焦了幾處,臉上沾滿了灰燼,手臂上還有幾道明顯的擦傷,但那雙眼睛依舊明亮。
“喂!萩原研二,Hagi!”
萩原研二的喉嚨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時說不出話來。
但他的雙腿終于恢復了知覺,他幾乎是踉蹌著沖了過去,一把抓住松田陣平的肩膀,力道大得讓對方皺了皺眉。
“混蛋!”萩原研二罵出了聲,“我讓你不要輕舉妄動,不要一個人拆彈,你為什么就是不聽呢?!”
松田陣平心虛地別開目光:“我又沒出事,那家伙的炸彈本來都已經安全了,誰知道突然重啟倒計時,好在我眼疾手快把它丟出窗外才……”
他的狡辯一點點消磨在萩原研二壓抑不住的哽咽中。
萩原研二抓著他的手是那樣用力,仿佛一松手對方就會消失似的。
松田陣平看著好友快要哭出來的表情,臉上那種漫不經心徹底消褪。他難得沒有調侃,輕輕拍了拍萩原研二的手背,放緩了語氣:“對不起,下次我會更小心一點的。”
“就不能說沒有下次嗎你這家伙……”萩原研二深吸一口氣,終于從那種仿佛能溺斃他的絕望中恢復過來,“你哪里受傷了?有什么話等上了救護車再說。”
“我沒事,只是擦傷,喂!都說了沒事了!”
……
星野悠沒有說謊,那個重啟倒計時的炸彈威力不算太大,至少沒有原作里淺井別墅區那個波及的范圍廣。
可它暴露的問題卻一點都不少。
“犯人已經交代了,他本來就是萩原君最近在追查的一個炸彈犯,此前曾在學校、醫院等多所公共場所惡意安裝炸彈,除了一枚炸彈意外爆炸造成兩名清潔工受傷外,今天這個是唯一一起造成嚴重損失的爆炸案。”
須永誠弘正襟危坐在病床旁的矮椅上,嚴肅道,“因為判斷犯人制作炸彈的水平不斷提高,很有可能會造成更大傷害,我安排萩原君帶隊調查,今天還在米花町附近設置了交通管制關卡,沒想到還是讓他找到了安裝炸彈的時機。”
他的神情有些沉痛:“能夠設計出足以蒙蔽你眼睛的機關,這個罪犯的危險性看來需要重新評估。”
星野悠臉上云淡風輕的表情僵住了:“不……”
那根本不是炸彈犯太強,是她這個外強中干的“松田陣平”ooc了。
“你放心松田君,我已經向上級打報告,建議重新草擬操作手冊,將這類狡猾的炸彈補充進去。”
須永誠弘拍了拍星野悠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擾你了。”
星野悠:“……”
她向后仰躺在病床上,長嘆了口氣。
任務獎勵【松田陣平體驗卡【特】】已經安靜地躺在她的技能欄中,只需心念一動就能使用,但她還是不清楚這個體驗卡到底特殊在哪里。
至于問系統?
星野悠冷哼一聲:[別躲了,你我都清楚這個案子絕對不可能是意外,你現在扮鴕鳥有什么用?]
本來還不太明晰的疑點在炸彈倒計時重啟后全都變清楚了。
為什么這次的緊急任務要求從[無人員傷亡]變成[無人員死亡],為什么觸發任務時明明還有八分鐘倒計時,任務要求卻是十五分鐘內拆彈,為什么系統要對她說[只是拆到這種程度]的話?
還能有什么為什么!對這一切系統早就知情,甚至有可能事件本身就是心愿系統搞出來的陰謀。
如果說以前的算計、隱瞞星野悠都還能忍受,那么這一次,她以松田陣平的視角用松田陣平的身份直面了死亡威脅,她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爆裂物處理班這幾個字的沉重,她不能接受系統拿松田陣平甚至還有他那些同事的生命當作籌碼算計她。
[系統,你別躲在那里不出聲,我知道你在聽。]
[你有本事算計人,怎么沒本事解釋吶?]
系統似乎打定主意裝鴕鳥到底,硬是不發一言。
星野悠被某統的厚顏無恥氣笑了,正準備繼續罵,病房門被推開的聲音卻正好打斷了她。
“我剛才在樓道碰到須永警視了,估計審問的情況你已經了解。”萩原研二提著一袋水果一袋便當,臉上掛著標志性的笑容,“那我就來跟你說點有趣的事吧。”
星野悠瞥了他一眼,坐起身:“比如我這該死的傷什么時候才能得到醫學上痊愈的認定,什么時候能歸隊?”
“呸呸呸,怎么說話呢!”
萩原研二走進病房,順手把塑料袋放在床頭柜上,拉過椅子坐下,“歸隊的事你想都不要想,隊里已經把你的工作交給我了,在你進行完系統的聽力、肺部檢查和心理測評前,出院是不可能的。”
松田陣平身上只有輕微的擦傷和燒傷,不算嚴重,但直面爆炸本身就是危險的,無數優秀的警員終身無法走出爆炸帶來的陰影,或者因近距離接觸爆炸而患上聽力損傷、慢阻肺、創傷性腦損傷等疾病,被迫離開工作崗位。
因此廳里對松田陣平這個優秀苗子的治療和心理介入非常重視,他的病假批得異常順利。
“讓我看看傷得怎么樣了?”
星野悠拍掉某人的手,沒好氣道:“特別嚴重,再晚來醫院一會兒就要痊愈了。”
萩原研二笑了笑,沒有理會他的嫌棄,反而從袋子里拿出一個蘋果,慢悠悠地削了起來:“別這么抵觸嘛,我跟你講個有趣的事情怎么樣?”
“什么?”
“是跟炸彈犯有關的事。”萩原研二笑瞇瞇,“審問的時候他問我們為什么這么快抓到他,是不是有一位女士報警了。”
星野悠眸光微閃,沒說話。
萩原研二繼續:“因為我抓他的時候目標太明確了嘛,犯人篤定只有他裝炸彈的時候誤闖男衛生間的一位女士注意到他,只有可能是那位女士報的警,可我們都知道當時是小陣平提供的犯人特征。是不是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