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短暫地失落完，決定去烹飪區(qū)清點食材。“米，鹽充足，還有一箱蘋果。能活。”她本來就沒打算過太精致的日子，“挺到房東她們回來，就好了吧。”林把一張A4紙釘在墻上，拿鉛筆豎著畫了一道。“地下室求生。開始！”

削皮刀帶著一片沒被成功抖掉的果皮進(jìn)了水槽，林啃著一個削了四分之一的蘋果。“早知道削皮那么麻煩，就直接洗洗吃了。現(xiàn)在倒好，精致的果盤沒吃上，還要多洗一把刀？”果核被丟進(jìn)垃圾桶里。

“或許是該睡覺了。當(dāng)時太太有提議過給我買一個時鐘的，可是我當(dāng)時是怎么做的來著？”林回憶起來。她當(dāng)時說要自己買一個，于是拿著買時鐘的兩百塊錢買了一條小黃狗。

這時她突然如臨大敵。“馬克！它還不會定點大小便！”小狗不太合時宜地跑出來，它叼著鵝黃色的項圈，嘴里發(fā)出急切的咕嚕聲。

林安撫似地摸摸小狗的頭。“馬克，等一下。”她把種著一棵枯竹的花盆推到浴室里，塑料的滾動輪發(fā)出咕咕嚕嚕的聲響，似乎是在回應(yīng)馬克。

林本來打算一腳把花盆踹倒，可它好像太沉了些。于是林雙手握住花盆的邊沿，使勁把它掰倒在浴室。這陶瓷花盆并未像她預(yù)想的那般立刻四分五裂，甚至看不見一處破損。

林踹了那花盆一腳，它順著力道滾到墻邊又滾了回來，輕輕地在林的左腳大拇指處碾過。“嘶！”林發(fā)出痛苦的悶哼聲，抱著左腿蹦回了房間，拉開床頭柜，拿出了修腳包。

“我再也不會笑了。我只是一個無助的，得了甲溝炎的小女孩。”林用亮黃色的修腳店的會員卡掩面痛哭。哭了一會后，熟練地打拿出工具，埋頭拔起指甲。

林從冰箱里拿出一瓶紅酒，她把軟木塞拔出來，花了五分鐘時間喝完里面的酒。“嘖，難喝。雖然她們每次聚會都要喝紅酒。但是，我好像對它喜歡不起來。太澀了，啊，我的嘴。”

玻璃酒瓶被重重地砸在墻上，碎片毫無規(guī)律地散落在地面。林穿著踩小強專用的紫紅色板靴，用掃把將地上的玻璃碎片掃到簸箕里。“我可真是，心靈手巧。”

馬克用前爪扒拉梯子，發(fā)出一些摩擦聲。“馬上，馬上就好了！”林用剛剛得到的舀米勺狀的紅酒瓶，飛速地把花盆里的土刨出來。“或許這種事情，可以讓馬克自己來做？啊，算了，容易受傷。”

陶瓷花盆很快被推出，林的嘴里大聲吆喝，“花生，瓜子，礦泉水！來，腿收一收。”她對馬克擺擺手，馬克立即跑到別處。“真聰明。好狗。”

林從廚房拿了一把韭菜，剁碎后撒在剛剛鋪的一層土上面。“來吧，馬克，以后這里就是你的廁所。”它似乎不滿，在浴室門口來回轉(zhuǎn)圈就是不愿意進(jìn)去。

林把一捧土擺到馬克的面前。“好好熟悉一下吧。我們暫時都出不去了，生活品質(zhì)降級了呢親。”她往前推了推馬克的屁股，“由奢入簡難哩，和大草坪說掰掰，和菜苗土說你好吧。”

馬克不情不愿地走到林為它鋪的小土堆上，扭扭捏捏地聞聞嗅嗅。“乖狗狗，你慢慢熟悉，我去休息了。”林拎著五斤重的鞋子把它推進(jìn)鞋柜里。

“夜是屬于月亮的。”林這樣想著，“但是那顆星星我要了。”她指向天花板上的一枚熒光星星貼紙。那是音送給她的。

或者說，是對她的施舍。不過那些經(jīng)歷沒那么重要。林看著星星發(fā)出的柔和的光暈，內(nèi)心再一次感嘆，“真的，好溫馨啊。”

“林，許多東西不是你需要擁有的。在這種事上太過執(zhí)著會讓你失望的。”桑的話突然被林回憶起來。她翻了個身用被子把頭給蓋住。“不要想了，忘記它不好嗎？忘記他。”

鄰居家養(yǎng)了一只大公雞。它發(fā)出的“咯咯噠”的叫聲吵醒了林。“早上了啊，公雞先生立大功。如果讓我徹底失去時間我可能會瘋掉吧。”林這樣想著，把被子一路卷到腳邊然后對折了一下。

林曾經(jīng)很多次想過那只公雞為什么要在早上打鳴。她之前是討厭它的，林討厭被吵醒。現(xiàn)在，林想，“我大概挺喜歡那只公雞的。不論如何，它幫到了我。”

林把油煙機打開，它發(fā)出的響聲實在是刺耳。她把毛絨小熊背部的拉鏈拉開，捏出了兩團(tuán)棉花塞到耳朵里。“好多了呢。”

“馬克，你的狗糧還有挺多。真的是太好了啊。”上一次狗糧促銷，林一口氣買了五袋放到床底下。太太知道后說：“馬克的食量有那么大嗎？”

林回答：“是的。馬克是一條小饞狗。”后來太太買了二十袋狗糧給馬克。她說：“這下子，可以吃得飽飽的了。對吧，馬克。”它恭順地?fù)u起尾巴，“汪。”

“來吧，狗子。看一下今天想要吃哪個品牌的。”林把三大袋狗糧拖到馬克面前。它鼻子拱了拱最左邊的黑色包裝的狗糧。“汪。”

“又是這一袋嗎？”林抓出一把狗糧放到碗里，一點點捏緊密封口。“這個清脆的咔噠聲。超級解壓。”林把袋子拿到馬克面前。“你聽。”馬克把頭避開，歪著腦袋吃起了早飯。

“嚼狗糧的聲音也很解壓。馬克。”它斜著眼睛看過來，似乎是在說，“怎么了。”只是片刻，又埋頭干起飯來。

“可真是，專注啊。”

林從冰箱里拿出一袋速凍水餃。三鮮餡的。正當(dāng)她苦惱于如何把這個凍得硬邦邦的東西，變成可以入口的食物時，發(fā)現(xiàn)包裝袋后面，印刷上了烹飪指南。

“好貼心。設(shè)計師我愛你。真的是，救我于水火。”

林把水燒上，然后撒了一把鹽進(jìn)去。“一把夠嗎？要不再來一把？”她糾結(jié)了一會決定不再加鹽。

“我想，餡料的味道應(yīng)該是調(diào)制好的。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