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內郁結、肝氣上逆、急怒攻心…”迷糊中一個慈祥又嚴肅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緩緩睜開眼睛。首先感受到的是半邊臉頰傳來一陣陣涼意，顯然敷上了清涼消腫的膏藥。

對了，我想起來了，我挨了爹一記耳光，然后吐了一口血就暈過去了。娘親呢？她會不會被我嚇壞了“娘？”剛出聲，娘就趕緊過來把我扶起來抱住噓寒問暖。

“囡囡乖，臉還疼不疼？頭暈不暈？想不想吐？要不要喝水？…”一連幾個問題問的我腦袋嗡嗡作響。

我只好趕緊出聲安慰她“不疼、不暈、不想吐、要喝水”娘連忙扶著我喂了半碗溫水，我看著她哭腫的雙眼不禁一陣愧疚，更是恨上了楊紅兒和爹。

好在大夫說我沒有大礙，好好休息就會沒事，說我因怒淤血凝結胸中吐出來反而好很多。娘千恩萬謝送走了大夫，并吩咐廚房熬藥。等結束的時候，她才把我摟懷里好生安慰一番，她自然看出我這次備受打擊。

“囡囡，是娘不好，娘因為心里難過更是有愧于你爹所以對那個楊紅兒視而不見，沒想到她如此狂妄不知羞恥、目無尊卑，竟然攛掇著你爹打你？

既然如此娘也絕不能留她了，你爹也很后悔罰了你，他說等你醒了那個楊紅兒任你處置。”

“呵！咳咳咳…”我冷笑一聲，隨即又驚天動地地咳嗽起來，嚇得娘一直給我順氣，安撫我。

“他要是真的愧疚后悔，怎么我醒來沒看到他？”見娘沉默不語我又諷刺道：“處置這種狐媚貨色不是應該的嗎？一開始就不該把這個禍害留在家里，怎么收拾她反而成了爹對我的補償來了。”

“他既然非要納妾，就是不夠愛重娘親你。想要兒子更是冷落女兒的借口，既然李老說娘只要調理三年就可以受孕，他憑什么就等不起？”

說到這里我不禁疑惑地問：“娘，你到底是怎么了？為什么李老說你需要調理三年？發生了什么事？”我本意是擔心娘的身體，沒想到幾個簡單的問題幾乎讓娘崩潰。

淚水就像斷了線的珠子滾滾落下，明明輕如鴻毛卻將我的心壓的喘不過氣來，那淚水更像巖漿般落在我心上燙的我心如刀絞！我從沒有見娘哭的這樣傷心失態，不禁慌了，更是后悔自己問了不該問的。

好不容易娘平靜下來，跟我提起了過去的事情。“囡囡，娘從來沒跟你提過你的外祖家，因為當年娘為了跟你爹成婚可是跟家里決裂了的。”

我震驚不已，想不到娘這樣溫柔孱弱的女人居然會有勇氣私奔？娘知道我誤會了，只是笑笑就繼續說下去。

“娘有好幾個兄弟，你外公外婆怕糧食不夠吃養不活這么多人，早早將我賣到了繡房。娘從小做針線活不分日夜冬夏雙手常常腫的像饅頭一樣，還常挨餓受凍。”

“娘所有工錢也都給了你外公外婆，等娘長到十幾歲容貌長開，一起做事的姐妹反而與我越發疏遠，娘沒有家人撐腰只能任意被欺負。

每天熬著日子過，只喜歡一個人默默做繡活，然而我躲著人也沒能避免被算計。”

“有一日一幫香料商人在花樓吃酒弄臟了衣物，他們來鋪子里買新衣，那些商賈幾乎個個腦滿腸肥皆是好色之徒。

娘被其他姑娘騙出來招呼客人，忍受著他們的調戲卻不敢得罪，嚇得哭都不敢哭。只有你爹看不下去和和氣氣地擋住了其他人無禮的舉動，從那時開始他就注意到了我。”

“誰知那天成了噩夢的開始，其中一個中年商人覬覦我日日來糾纏。你外公外婆貪戀錢財，見我寧死不肯點頭做他的小妾，便將我騙出來關在那惡人住的客棧，妄圖毀了我清白再將我賣過去。”

“幸而你爹也常來找我，他及時趕到將我放走，在我的哀求下又將我藏起來。就這樣他兩邊都得罪了，只好拿出大半積蓄給我爹娘做彩禮，又讓利給那個中年商人幾番下來幾乎虧空殆盡。那商人在蘇州頗有幾分臉面，他帶頭為難你爹，幾乎讓他生意做不下去。”

“娘無處可去，只好拖累你爹嫁給了他。娘給別人繡了數不清的嫁衣，等自己成婚卻連塊蓋頭都沒有。

因我受了數次驚嚇除了你爹誰也不愿意理，甚至連你爹想要親近我也被我遠遠躲開。好在你爹體諒，寧可打地鋪自己睡也沒有為難我。”

“你爹睡地上的事情不知道怎么被客棧老板娘知道，被她當笑話傳了出去。一時之間你爹被全蘇州的人恥笑，但他仍對我以禮相待、溫柔細心還會買小玩意哄我開心，帶我出去游玩想我敞開心扉。”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娘終于被感動愿意好好過日子。可惜娘福薄無用身子弱，生了你以后元氣大傷再無所出。

你爹這么好的人，我怎么可以拖累他無后？所以娘求了個生子秘方果然很快有孕懷了一個男胎，然而強行催孕的后果就是數次奮力保胎仍舊五個月就小產。

當時你太小了所以不知道，娘無用連你弟弟都辦法保住不說，后面更是月信紊亂肚子再無消息。”

“其實除了李老，娘看過好幾個大夫，有的搖頭不語，也有的也說好好休養會有希望。然而娘服下無數苦藥，卻一直沒有好消息也有些認命了。

你爹其實做的夠好了，換做一般男人哪里還會對一個不能生兒子的妻子珍愛有加？對你也是當寶貝一樣捧在手心，絲毫沒有因為你是女兒就冷落你。”

“所以即便你爹偶爾談生意回來，身上有那些鶯鶯燕燕的脂粉味我也只當作是他逢場作戲，只要他愿意回家只要他還愿意騙我，我什么都可以不在乎，所以娘對那楊紅兒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