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娘在府里日日朝夕相對，娘心細如發我的所有舉動都不可能一直瞞得過她，娘只是糊涂但并不笨。

她一向讓爹做主慣了，對爹的感情和依賴都不是一般的深。萬一她為了讓爹高興順從他的心意，被爹哄騙把我的行動告訴他，甚至直接被爹利用來牽制我，那我就很難用光明的手段解決問題了。

爹只一個簡單的謊言就能一箭三雕，給我教訓想讓我施展不出手腳。他和任何男人一樣，都討厭事情脫離掌控。

正想安撫娘親，誰知道娘崩潰地喊：“你以為我就沒騙你么？我早上就在騙你啊！我的確怪你非要跟你爹做對，才連累我被他冷落！只是看你快暈倒了才說不出口，現在你滿意了吧？所以不要管我了，不值得！”

我呼吸困難，彎下身子死死捂住心口，那里像被刀子捅進去一樣痛得我眼前一陣陣發黑。朝霞趕快扶住我，急的差點哭出來。

我本來也要絕望心死了，但突然想起了李老的形容和上輩子娘晚年只能在孤獨和病痛里無聲無息的死去，再仔細想了一下娘的話不禁苦笑了。

娘為了不“拖累”我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哪里知道她才是我不斷振作精神的動力！而且我不傻更不舍得她自怨自艾、郁郁寡歡。

我上前抱住娘，環住她的楊柳細腰把臉埋進她的胸口，平靜道：“我不會放開娘的，你是我最親最愛的人，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我會努力保護你一輩子，相信我吧，娘！我需要你疼我。”

娘終于裝不下去了，抱著我連聲說“好孩子，對不起…”

我抬起頭目光孺慕地看著娘，充滿溫情地說：“娘，你要相信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這個家好，為了我們的安生日子，為了你。

所以無論爹說什么不要完全相信他，我的所作所為你可以不理解，但不要反對，更不要告訴爹。從今往后我來做你的依靠！”

娘擦干淚水，已經說不出話，只有嗯一聲溫柔地答應了。

我心知要加快腳步，所以點了安神助眠的香讓娘好好午睡一番，就帶著朝霞和陳嬤嬤去了書房。

我整理好情緒，剛準備吩咐她們兩個，朝霞就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小姐，恕奴婢直言，您今天不應該告訴夫人楊紅兒的事情。”

“哦？怎么說？”我饒有興致地準備看看她有何見解，陳嬤嬤也盯著我，顯然她和朝霞一個想法。

朝霞磕了一個頭：“夫人性子太軟，明顯管不住事。與其告訴她圖惹她傷心，不如咱們暗暗地把楊紅兒處理了，來日挑個性子好的姨娘入府便什么事都能掌控了。況且老爺慣會哄騙人的，夫人若信了他小姐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我深深地嘆了口氣，朝霞這丫頭真的對我很忠心，以至于我都聽出她對娘親有些不滿。但她想的太簡單了，爹的貪心好色哪是一個聽話柔順的姨娘就能滿足的？前世爹光小妾就有好幾房，更不用提外面那些鶯鶯燕燕了！

狗是改不了吃屎的，家里的飯再干凈再美味，它還是會惦記外面沒吃過的屎。哪怕一天三頓日日變花樣做給它吃，它還是越來越膩味。

不管你是苦口婆心地好言相勸告訴它那是屎不能吃，還是疾言厲色地連打帶罵訓斥它敢吃就打死它，它還是會想盡辦法要去碰。

越是吃不到越是心癢難熬，光聞著味就抓心撓肺饞得難受。偶爾和其他狗碰到一起，大家都在交流“吃屎心得”嘲笑沒吃過的膽小怕事沒本事，狗就會對你越來越不滿！

終于它兇神惡煞地朝你亂吠：“你憑什么不準我吃，它們都有吃，就我沒有！你害得我連面子都沒有了！”

可是這只狗明明之前那么喜歡吃飯，每次吃都好高興。終于也把飯菜當塵土，把屎當珍饈美味了。

好不容易給它找到機會吃到了，它就忘不了那個味了。還會換著種類吃得樂不思蜀，終于跟那群臭味相投的狗混到一起了，它卻覺得很值得。

你能隨隨便便丟掉這只狗嗎？傻子覺得畢竟養了這么多年不舍得，蠢貨覺得有狗就不錯了，偶爾吃屎算什么只要吃完了記得回家就好。

也有人不得不養著吃過屎的狗，因為它會咬人！而且周圍都是糊涂人，都在勸你“家里沒狗怎么行？，沒狗會被欺負的，不就是吃了屎嗎？有什么大驚小怪？一定是你做的飯不好吃，它才去外面吃屎的…”好像錯的是你。

最后大多數人只能忍著惡心要么對狗的滿身屎味視而不見，要么為了日子過得去忍著它用吃過屎的嘴舔你！最可悲的還有哭著求著狗回家的，窩囊至極！

然而因著孝道，我不能這么說自己的父親只得指點朝霞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到，以后府里府外爹的女人只會多不會少，根本不可能每個都掌控。況且人心隔肚皮，即使是日日盯著那些姨娘，也不能保證一直忠心。

特別是生了兒子之后，更難保證她們還能老實本分，會不會各自為了孩子明爭暗斗把府里鬧得烏煙瘴氣！

所以怎么能妄想掌控住姨娘們就拉住了老爺的心，掌控了一切呢？”

見朝霞滿面慚愧，我也終于憂傷落寞地說出最重要的原因：“我終究還是要嫁人離府的，到時還有誰會護著娘？

姨娘們生的庶子庶女嗎？孩子都是親近生母的，娘也做不出把別人的孩子搶過來自己養的事情。

與其指望別人，不如點醒娘讓她自己能面對。你別看夫人好像不管事，其實她心里明白得很！她就是狠不下心去對待，一直忍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