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言闕在早朝之后被叫去了書房,梁帝交給了他一份國書,言闕看完之后面色有些為難:“陛下,滑族以女為尊,如今玲瓏長公主為何想要攜全族主動歸降?”
“朕也有所懷疑?!?/p>
梁帝又拿出了探子搜集的情報,“滑族勢弱,國土又處在各大強國中間,是必爭之地,怕是自知難以支撐,才主動來降。”
言闕卻以為沒那么簡單,“那探子可有探得滑族是否只給我大梁送來了投降國書呢?”
陛下微笑,“愛卿果然不負(fù)言氏家學(xué),朕已經(jīng)派人再去探了。”
言闕正要告退,梁帝又開口,“朕沒記錯的話,言夫人應(yīng)該還有三個月就要臨盆了吧?宮里越妃有孕,挑了許多產(chǎn)婆奶娘,要不帶幾個回去?”
言闕眉心一跳,陛下這明顯是想要在言府安插眼線,想著雖然產(chǎn)婆還是比奶娘好打發(fā),但妻子的安危更重要,便順從道:“晉陽長公主已經(jīng)將之前用過的產(chǎn)婆送到了府上,還請陛下賜臣幾個奶娘吧。”
梁帝一聽是自己妹妹的安排,也不好推了,便點頭答應(yīng)讓言闕自己挑去。
林樂瑤聽說言闕帶了兩個女子回府,便迎了出去,看著是下人打扮,一時沒有想明白。
言闕溫言道:“陛下賞了兩個奶娘,你看著安排吧?!?/p>
林樂瑤馬上會意,笑著說;“多謝陛下關(guān)懷,妾身已經(jīng)尋摸了四個奶娘安置在西院,就一起吧,等孩子出生后再看跟誰投緣。”
兩個奶娘順從地跟著莫憂離開了。
言府外,一個衣著樸素的女子在門外徘徊,引起了門房的注意,她上前說想求見言侯夫人。
莫憂幫著傳話給正在聊家常的夫婦二人,提及那女子是從木蘭城來的。
林樂瑤猜到或許是與兄嫂有關(guān),便讓人帶她進(jìn)來。
女子跟著莫愁進(jìn)來,馬上跪下送上一封信,鎮(zhèn)定說道:“民女靜宜,自小學(xué)醫(yī),幾年前受赤焰將軍林帥救命之恩,今受托前來照顧夫人孕期,這是林將軍的親筆書信。”
林樂瑤快速看過之后,笑瞇瞇地說:“快起,既然是兄長讓你來的,那以后就留在我身邊吧?!?/p>
靜宜點頭稱是,就下去安頓了。
言闕把玩著手里的茶杯,說:“金陵城里什么沒有,你大哥還特地從木蘭城送人過來,顯得我多無能啊?!?/p>
林樂瑤知道他在玩笑,“大哥送來的醫(yī)女必然是知根知底的,可不是比你從城里找來的強?”
言闕聽了這話可就不樂意了:“我可是你夫君?!?/p>
“他可是我大哥?!?/p>
靜宜雖然沉默寡言,但勝在性格穩(wěn)重,再加上醫(yī)術(shù)很是精湛,還與廚娘一起研究藥膳給林樂瑤調(diào)理身體,很快就成為了林樂瑤身邊不可或缺的一人。
遠(yuǎn)在木蘭城的林燮也得知了滑族有意投降的事情,馬上派了一隊人馬潛入大渝打探情報。
滑族的玲瓏長公主尤擅謀略,不得不防。
女子有孕的日子說快不快,說慢不慢。
旁人瞧著總以為言闕也逃不過天下男子的通病,哪里真能在妻子有孕的時候不納二色,有心之人就開始琢磨起給他送妾的主意來。
這天,言闕回府的時候瞧見林樂瑤的一張小臉皺著,像是不適的樣子,心里一陣發(fā)緊:“夫人,怎么了?可是孩子鬧你了?”
林樂瑤搖搖頭:“沒有。”
說著,她把手上的一冊精美的請柬遞了過去,言闕翻開一看,赫然是蒞陽長公主的開府宴請。
“蒞陽長公主剛剛及笈,連婚事都還未定就求了陛下出宮開府,如今又如此大張旗鼓地宴請賓客,不知道這葫蘆里賣的什么藥?!?/p>
誰說不是呢,林樂瑤與蒞陽也是相熟的,再加上晉陽的關(guān)系本應(yīng)該更親近一些,可是蒞陽的性情與其姐的直率大氣并不相同,更加內(nèi)斂拘謹(jǐn),因此不算非常投緣。
晉陽未出閣的時候就算過了八字,也是留在太皇太后跟前養(yǎng)到了二十歲才嫁進(jìn)了這赤焰帥府的。
只是不知為何到了蒞陽這兒,竟顯得有些被怠慢了。
“夫人若是不想去,就使人推了吧?!?/p>
林樂瑤思忖片刻,輕嘆了口氣:“我還是去吧。”
如今林燮和晉陽不在金陵,林樂瑤代表的就是言侯府和赤焰帥府兩家,蒞陽開府第一席若是推諉不去,怕是不到第二日就要議論四起了。
“辛苦夫人?!?/p>
言闕握住了她的小手:“為夫也自當(dāng)為夫人分憂,送去長公主府的賀禮就交給為夫來發(fā)愁吧?!?/p>
林樂瑤覺得很是窩心:“如此甚好,多謝夫君?!?/p>
五日后,言闕一早就被梁帝宣進(jìn)了宮去,不能陪伴。
林樂瑤便自己帶著他精心挑選的一對白脂玉手環(huán)往蒞陽長公主府上去了。
馬車走了近一刻鐘的時間就慢慢停了下來,身邊侍女在窗外低聲說道:“前面還有好幾輛馬車,勞夫人再等等?!?/p>
林樂瑤向來是耐得住性子的,安撫地摸了摸隆起的肚子,沒有說話。
轎簾掀開,林樂瑤饞著侍女的手,踩著腳踏走下馬車,瞧著眼前富麗堂皇的長公主府邸挑了挑眉,看來梁帝對這個妹妹挺舍得銀子。
“是言侯夫人啊?!?/p>
很快就有人注意到她的到來,熱絡(luò)地上前來打招呼。
林樂瑤噙著親和的微笑一一問好,雖然因為身懷有孕許久沒有出府與人走動,但各個高門大家的事情卻依然了然于心,誰娶了新婦,誰添了金孫,林樂瑤不愛這些家長里短的事情,卻能應(yīng)付自如,因而晉陽對這個小姑子總是多一些偏愛和信任的。
她拾級而上,將言侯府的名帖送了上去,立刻就有公主府的下人恭恭敬敬地送到貴賓花廳里吃茶用食。
“言侯夫人請稍待,長公主晚點就過來了。”
“好?!?/p>
這花廳里只有她一人,閑來無事地打量一番,目光落在了角落里的一副畫作上。一時之間看得出神,就連蒞陽走進(jìn)來都沒有聽到。
“樂瑤姐姐?!?/p>
若是沒有外人,蒞陽還是習(xí)慣用以前未出閣時候的方式喚她。
“蒞陽。”
“姐姐看什么呢?”蒞陽豈會不知這墻上畫作的來由,眼神開始有些飄忽。
林樂瑤指了指那幅畫:“這幅畫倒是有點意思,不知是何人的大作?”
“不過是整修這宅子的時候,管家從金陵哪家畫館里淘來的,我瞧著不錯就讓人掛上了?!?/p>
林樂瑤笑著轉(zhuǎn)頭去看她:“想來是很對了蒞陽的眼光,否則怎么會跟這些個畫壇大家放在一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