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跟先生約會后,我就總有些飄飄然,做那份工作也不在盡心盡力了,總是心不在焉的想著以后怎樣。
蔣凌泉的前女友不知道從哪里聽來的消息,踩著一雙紅底的高跟鞋就來了。
她推開花店門的時候我正剪著枝葉,以為是要買花的客人,笑著看過去,那人我認得,最近追的劇還是她演的呢。
當紅小花,宋雯妮。
從出道開始當了兩年炮灰角色后突然一炮而紅,一部大熱劇的女配讓她吸引了不少粉絲,后來出演了偶像劇和古偶劇的女主角,直接擠進當紅小花的陣營。
我沒想過會見到大明星,也是頭一次感覺到人和人之間的壁壘分明,她站在這就跟旁邊的路人不同。
她直接開門見山的要跟我聊聊,語氣一般“我們去對面咖啡廳喝一杯,有事跟你聊。”
我不覺得我能被大明星認識,只能想到先生那個人,看了看手里的活,店里今天不忙,我就把活給了另一個店員,等到時候也幫她多干干補回來。
我洗了手,脫下圍裙,甩了兩下手“我們走吧。”
對面那家咖啡廳的私密性很好,我跟宋雯妮進了包廂里,她把墨鏡口罩摘下來放在桌子上,裝模作樣的上下打量我。
我其實沒感覺到她的任何惡意,笑了笑,主動打破平靜“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嗎?”
她沒開口,要了兩杯拿鐵咖啡,等咖啡上來,門緊緊關閉才開口。
“我從蔣總特助哪里聽到的你,我以為會是大美人呢。”
她說的遺憾,我能看出她是真的這么覺得的,不是任何的嘲諷和示威。
這讓我莫名的酸澀“很抱歉讓您失望了?”
宋雯妮搖搖頭,拿著勺子攪著咖啡“…也沒有,你的確很有氣質。”
聽到這話,我卻是微微一愣,從小到大我都知道我長的還可以,一直都有人夸我,但沒有到大美女的地步,甚至每個階段都有更漂亮的人壓在我頭上。
我清楚的明白自己不是多出色的長相,遠遠不如坐在對面宋雯妮這樣的大明星,我就是蕓蕓眾生中的一人。
她看我這樣,就知道沒人跟我說過,絲毫不吝嗇的夸贊我“你的長相就是中等偏上,氣質很文靜柔和,看到你就覺得心里很平靜,聲音也不錯,軟而不膩,如果說這個世界有打分制,十分算滿分的話,你完全是七分到七分半的類型,氣質八分的那種。”
我其實聽完后很羞澀,我是感覺不到自己有什么氣質的,甚至不認為自己多漂亮,我一直覺得自己就是六分的類型。
“我看過你演的電視劇,好漂亮,演技也好。”我不知道怎么去回應她,只能笨拙的夸她。
宋雯妮笑了一下,她讓我別緊張,說了自己的身份和來意“你別緊張,你既然看過我的電視劇那應該知道我是誰,但是你應該不知道,我跟蔣凌泉在一起過。”
我其實有一些猜測和心里建設,當她說出來的時候我竟然有種果然如此嗯感覺。
“蔣凌泉先生就是我人生中的貴人,給了我不錯的資源和人脈,但我跟蔣總更多的還是各取所需,他沒有太多的耐心,或許是我真的不怎么重要。”
我其實到這里都不懂她這些話的含義,甚至有些想抬腳走人,讓我聽他們的故事可真是有些鈍刀子磨肉了。
“我是被公司領導領過去介紹給蔣總的,他醉醺醺的收下了我,只是口頭應下,也讓我的領導在那日后對我不一般,我那個時候感覺到了特權的滋味。”
她終于抿了一口咖啡,口紅印留在被子上“后來我又被領到飯局上,他們將我跟蔣總安排坐在一起,他默許了我的存在,順理成章的,我成了蔣總的女友。”
我終于聽不下去了,打斷了她的話“宋小姐如果是要說您跟蔣先生的故事,那就不必再說下去了,我就先走了。”
“等等!你就不想聽聽后面發生了什么嗎?”
我皺眉看著對面的人,她的臉上浮現出急躁“宋小姐,失陪了。”
我不想多待。
“我們分手了,我想讓你聽完后再跟我聊聊。”
她伸手拉住我,那雙手在微微發抖,眼神帶著希望。
我嘆了口氣,坐了回去。
她繼續講“他給我了一部女二的資源,蔣總最擅長用小成本來換大報酬,那是他給我的考驗,我很努力的對待那個角色,蔣總不怎么管我,有些委屈都是我自己扛著。”
我能感覺到宋雯妮的不對勁,她的精神好像不太對,有些瘋癲和悲傷。
那一刻,我很想抱抱她。
這一陸的艱辛困苦,你屬實不易,未來必定璀璨奪目。
“我的確有了起色,通過了蔣總對我的考驗,他給了我人生中第一個女主角,蔣總不再對我置之不理了,為了那部電影,我努力了三個月,計劃趕不上變化。”
她垂下頭,我看不清她的神色“我的第一部女主角,他給了別人,因為那個人比我更有商業價值,他是合格的商人。”
我拿了張桌子上的手紙遞給她“擦擦。”
她接了手紙,抬起頭的瞬間她才發現她已經淚流滿面,哪怕過了這么久,她依舊在意那部特殊意義的劇本。
“或許是愧疚,他對我好了很多,給了我一部現偶的本子,制作遠不如那部電影的班底,可我依舊感恩戴德,這次我沒受任何委屈,我才知道,原來他一直都知道我的那些事兒,只是不在意。”
我不能理解她的難過,只能默默聽著“我跟先生的關系也才得以更進一步他就跟招貓逗狗一樣養著我玩,我卻越陷越深,他對一個人好的時候,不用很滿,三五分足以,我便真心待他。”
聽到這里,我才愣住,她的話?什么…意思?
“蔣總興趣來的快,棄的也快,劇播后,蔣總就沒什么興致了,我這寵物一樣的存在很快就被他拋棄了,他說喜歡我眼里的野心勃勃,喜歡我漂亮的臉蛋,但看多了,有些膩,給了我一千萬和古偶劇的資源,抽身離開。”
我不由得代入了自己,心臟發出刺痛的感覺卻有些甜滋滋的慶幸,一千萬,夠我一輩子輕松的活著了。
“我不情愿,糾纏蔣總兩周,蔣總是個狠人,找人拍了我黑料,我不想離開娛樂圈,只好妥協,如今我也看開了。
我后來一直在蔣總的娛樂公司就職,聽到特助說到你的名字,這才想跟你聊聊。”
她說的情真意切,我根本分不出真假。
“他地確對你不太一樣,但我希望你不要步我的后塵,拿了錢就抽身吧。”
可我知道一件事,宋雯妮的出現不是別人,就是蔣凌泉默許的,或許這就是他給我的警告,他那樣的身份,不想讓人接觸我簡直是輕而易舉。
我如今能跟宋雯妮坐在一張桌子上,我不信他不知情。
一股子寒意撲面而來,我強裝鎮定的維持著最后的體面和自尊,撐著桌子站起。
“我很感謝宋女士特意跟我提醒,那么今天就到這里吧,我就先離開了。”
我只覺得心臟沉甸甸的,明明也是我早就知道的事情,明明也沒奢求太多,怎么現在這樣悶呢。
推開門呼吸到新鮮空氣的時候,我感覺輕松了很多,我把沉重的事都拋在腦后,繼續回花店做我的活去。
我不是宋雯妮那樣的大明星,我沒有她那樣的資本,我就是一個有點幸運的普通人,終究還是要做好我的本職工作的。
傍晚的時候,我還有半個點下班,先生過來了,穿著中式風格的衣服,手腕上戴了串玉,我認不出來是什么,不過能戴在他身上的,定然是不便宜的。
見我多看了兩眼,蔣凌泉把手串隨意的摘了下來遞給我,這會店里沒人,他就拽了個凳子坐我旁邊等著我下班。
看他那隨意的樣子,跟宋雯妮嘴里那個高高在上的人完全不搭邊。
我放下噴壺也沒擦手的就接過手串,隨便看了看,我也不懂,只覺得手感很好,很通透。
“喜歡送你了。”他伸手拿起我剛放下的噴壺,對著花噴了兩下,然后又放下了。
我感覺他好像哪里不對勁,湊過去聞他,除去先生身上一直有的香味,今天還有點煙酒的味道,不是多大,至少得湊近聞。
蔣凌泉也不動,坐在那讓我聞,然后抬手揉了兩下我的頭“跟個小狗一樣,聞出什么了?”
我直起身子“你喝酒了?是不是喝醉了?”
先生把那串手串套在我手腕上“喝了一點。”然后他讓我看我的手腕“挺好看的。”
那串手串看著就像女人的物件,過于的精致了,我也沒推脫的收下了,跟我收他的卡一樣。
蔣凌泉有會功夫沒說話,我以為他困了,邊噴壺里換水邊說“那里頭有個小床,你可以瞇一會,或者就別等我了,回去吧。”
“今天有人找你?”
冷不丁的一句話,我接水的動作一頓,然后也沒抬頭“嗯,你前女友找我了。”
蔣凌泉讓強光照的眼睛不太舒服,微微瞇了下“說什么了?”
他像是詢問下屬一樣的語氣讓我心里不是多舒服,說話也有點夾槍帶棒的“人家不說我都不知道你那么厲害呢,一千萬啊,我這輩子都沒見過。”
蔣凌泉輕輕地笑出了聲,我回頭瞪他,他也不知道收斂,還是笑的那樣勾人。
“一千萬而已,你喜歡錢,你要多少我給你多少。”說著就四下摸索。
突然想到沒拿支票,把脖子上戴的玉摘下對我揚了揚“一千五百萬,要不要。”
我可不敢要,連忙搖搖頭,生怕他跟那個手串一樣,我多看兩眼下一秒就到我身上了。
他被我這模樣搞得一直樂“這個點東西就給你嚇成這樣,我要是把我身家給你,你不得嚇死啊?”
我鬧了個臉紅“怪誰啊,不是你隨便給東西的嗎。”
蔣凌泉站起身,走到我面前,把那塊玉戴在我脖子上,我不敢動,怕他脫手給這一千五百萬摔了。
“給你就拿著。”
“哦。”
先生看了眼時間“你馬上下班了吧。”
我看了下,還有十分鐘,除了我倆這邊,其他的位置都有干活的人,我也不好早走,認認真真的回答他“還有十分鐘。”
他好像真有些困倦了,往出走了兩步“我去車上等你。”
我揚了下玉項鏈“這個你拿走吧。”
他沒要,只是走了。
我加快了速度收拾東西,旁邊早就看著的同事湊過來跟我打聽八卦,我什么也沒說,他們的視線看這個玉項鏈好幾次。
“這個真的一千五百萬啊?”
我搖搖頭“哪能啊,我倆開玩笑的,我這輩子都沒見過一千五百萬。”
他們也不知道信沒信,我看是沒有,但也沒多問了,我卡著點趕忙就走了,一溜煙就上了路邊停著的紅旗。
蔣凌泉已經睡著了,眉頭微微皺著,身上蓋了條毯子,司機在前面靜音玩著手機,看到我上來了指了指先生。
比了個噓的手勢,我心領神會,也沒發出聲音,給滑落的毯子往上蓋了蓋,然后用口型跟司機說“送我回家。”
這已經不是我第一次搭順風車了,現在不只有周日的時候他才會來花店,只要有空他就會來花店等我下班送我回家。
司機穩穩的開起來,景色飛速,這離我住的地方很近,一小會就到了,我看著睡的正香的先生,把脖子上的玉項鏈摘了下來,放在他身上。
一千五百萬,我還真不敢要。
我下車后,紅旗就開走了,一路暢通。
因為我沒叫醒蔣凌泉的事情讓他本人很不爽,他一醒就給我打開了電話,這個時候我已經躺在床上了,累了一天,這會才放松下來整個人都軟綿綿的,說話也是悶悶的。
“喂?”
先生應該還沒醒酒,即使喝的不多但也的確醉人,他還是和平時不一樣,有些小性子的樣子“你怎么沒叫醒我?”
我打了個哈氣,有些困了“叫你干什么?”
他愣了半晌才冒出句干巴巴的“說話。”
“…等你睡醒了我們也可以說話。”
“嗯。”
眼皮子在打架了“那…晚安?”
“嗯。”
我把電話一掛,充上電,一夜好夢。